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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04 意义无处可寻-章节

“「我对兄长以外的事情毫无半点兴趣」”

“……这是谁说的?”

(Stage04 Open 04/15 16:03)

1

“以掌管召唤仪式的「三大角」之一、『轰鸣「黄」鳃的统御天空之精灵(s·a·so·voz·tix·ei·yw·za)』为媒介结下血之盟约。汝虽身为拥有真心真魂之人,现此时此刻化为接纳万物的有限之器皿。 ”

“汝盛满器皿役使其力,将登基为时而连世界法则亦能扭曲的空虚之王。”

“那么将其器皿捧起。吾为召唤师,虽无法飞跃人世,却能成为役使超越人世之力引导人世前往下一时代的,高傲之睿智的象征!!”

城山恭介将以不正当方式被夺走的与彼岸间的契约以正确的形式恢复了。

已经和姐姐莲华商量完这件事了。

「要想救她就得考虑所有可能的方法,在这点上我想我们大概是一致的。」

「拜托说重点。」

「也就是指作为依代的冥乃河彼岸,谁能够把她的力量发挥得更好这件事。如果想要把她的生还率提高哪怕一点点的话,希望能由我来当她的召唤师。」

他也觉得这是没有人性的意见。

简直就是和让人在亲人弥留之际别露面一样。

即便如此也强硬地说服了对方。

所以他才会被称为「不杀王」。

“呜啊……绯、绯袴终于回来了……”

夕阳时分的Toy Dream35,在无数交错的巨大天桥最下方、也就是快艇和小船的停靠所,当事人彼岸轻轻地拍着自己的绯袴腰际如此说道。

这肯定对她来说是能和世界的命运放在天平上衡量一般的重要东西吧。

“不、不过,要从哪里溜进去?那个,「荣誉的守护者」的根据地,是像蜘蛛的巢穴那样错综复杂的员工专用通道与库房对吧?那么,也就是说,候补地点的范围会是边长达到三十千米的Toy Dream35全域了吧……?”

根据爱歌所说总共是会延长到三百万千米,要是没头没脑地在这样的范围里走着乱找的话一辈子都要过去了。

“要说入口的话到处都有吧。”

话说回来,恭介随口嘟哝道。

“……那些看上去很夸张的手法也好看上去很复杂的仪式程序也好,反正都是爱上恋爱的‘那家伙’闹着玩的,就和寻宝游戏没什么两样啦,没有意义的。这样的话,大概、我最先想到的地方全都是对的,我现在基本是这么想的。”

没有一目了然的物证。

但是那份确信却能让人感受到所度过的时间之长。

“得、得加油呢……”

彼岸这么说着。

“还有三小时就会全部完成了,那样的话失控的被召物就会倾泻出来,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都会被吞噬,整个世界都会变奇怪了,必须得想点办法。”

“是啊。不过说实话,要和「纯白女王」战斗就已经是足够的威胁了吧,比起和100万个能够操纵异世万物的召唤师战斗,面对准备万全的女王才更可怕。”

“「纯白女王」……吗。”

“还处在震惊中吗?”

“对啊,这还用说吗。不过,必须得想点办法……「纯白女王」要真的是这种能带来灾祸的存在的话,那个、果然不能放着不管啊。”

她并非恐惧而是有些失落,大概是因为彼岸并没有直接见证过「纯白女王」的威猛吧。

即便如此也将心中的依赖舍弃了的原因,肯定是看见了并非自己而是在姐姐身体上留下的惨烈伤口吧。

“所幸,「荣誉的守护者」所准备的缝界召唤似乎满是漏洞,「纯白女王」的完整性也很不稳定,说不定会出现不少意外的弱点,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乘之机。”

此话并无虚言。

但是,城山恭介对彼岸有所隐瞒。

「……因为,只能这么做不是么」

有一名即便要如字面所述把自己切碎零售也想要保护“家人”的少女。

「“这样”的话,就和普通的器官移植理论没有关系。」

要是想逃应该是能做到的,只要放弃一个人的话,甚至能自由地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但是,这名少女却从无限的可能性中选择了为保护妹妹而死。

「为什么?我是「净琉璃方式」的废品,那孩子是人类。我现在能够像这样继续持续着活动,也只是为了守护那孩子而已。眼前有最好的方法,没必要赌在打倒「纯白女王」这样乱来的可能性上,只要我下定决心那孩子就肯定能得救!这样的话!!」

这虽然很高尚,但一定是错了吧。就像为了追求极致的视觉美而无视了骨骼的雕像一般,是不应当被褒奖的吧。

因此,城山恭介为了自己的愿望使她陷入了绝望,从这样的她那里引出了某句话。

「如果这样的我们还有被拯救的余地的话,那你就救救看啊!!!」

“……”

咕叽,恭介轻轻地转了下脖子。

将思绪从回忆放到眼前。

“这样的话,应该尽早开始吧。”

“具、具体来说要怎么做?「荣誉的守护者」可是,那个、集结了能与「Government」「Illegal」「Freedom」三大势力的精英们正面对抗的召唤师吧,而且还要加上仿生装甲操作兵的大军……要是打算直接发起挑战的话,就会变成真正的战争了吧……?”

“我姑且有个想法哦。”

咚,传来了这样的声音。那是在夕阳下的大街上,恭介的脚尖把什么轻轻踢飞的声音。

彼岸惶恐地将视线移向下方。

鲎鱼。

背负着半球状巨大装甲的最新锐水陆两用仿生装甲操作兵正掉在那里。

包括尾巴在内长达四米左右的物体,那是恭介在侦查实力时顺便钓到的一个猎物。这种被硅素性人工肌肉与外壳所覆盖的最新兵器无法凭血肉之躯打倒,虽说如此要是傻傻地在这敌阵中央扔出励起手榴弹的话,就会把多数警卫兵卷进来引起大骚动。

但是,城山恭介似乎也并未就此放弃。

他首先从在警备范围最外围的仿生装甲操作兵中,选中了不经意间与其他人分散的一人,在此之后从正面接近,将用于召唤仪式的励起手榴弹向正后方扔去。

结果,所展开的人工灵场边缘仅在恭介所站位置的前方两米,没有干涉到其他在巡逻的警卫兵,而是准确地仅把最近的鲎鱼捕捉到了。虽然受惊的目标慌慌张张地想要以近身武器进行迎击,但那时恭介已经向人工灵场的中心……也就是后方自动移去了。之后便以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动作进行回避,只要在惊恐的鲎鱼镇定下来之前操纵Blood sign,将最弱、最为单纯的被召物召唤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击败就行。姑且先把打倒的鲎鱼从天桥上扔到下方的海中,利用兼具逃跑工具而预先留下的快艇进行回收、将其拉了上来。

实际上,距离人工灵场展开只过了五秒不到的时间。

边长二十米的蓝色光芒正方体怎么说都会被旁人注意到,但若是五秒这种极短的时间并不会有入侵或交战之类的报告,即使调查现场也不可能发现什么。如此一来,拥有多名召唤师的集团首先所考虑的可能性就会是励起手榴弹的误爆,当然,若是整理「荣誉的守护者」所属召唤师们的报告,到时候总会发现并非误爆,但在这点暴露之前多少是需要时间的。

要找到明确的不同很简单,但为了确认“果然并非是自己人所为”需要仔细调查所有提交的报告,必须得彻底分清虚实才行。

“不管怎么说,要是这个鲎鱼的定时联络中断的话,随着时间流逝总会被起疑的,所以快慢其实并不怎么重要呢……在那之前抓准时间就行了。”

向着感到不安的彼岸,恭介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她像是有些惶恐地向无法活动的鲎鱼望去。

“在这个甲壳的里面,那个、好像满满地装了各种东西呢……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名字。”

确实,有着防水枪构造的加特林机关枪、利用在水中也能燃烧的喷射电浆足以达到5000至6000度的超高温佩剑、水陆两用的制造兵器之类十分奇怪的品种。虽说都是那方面的专家会垂涎三尺的尖端技术结晶,但恭介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夜战装备使用的是装卸式面罩么。红外线、紫外线、超音波显像屏幕、光量增幅……组合了各种功能来确保纯灰色(Grey Scale)视野的类型,大致上是以Quad Motors制「三十式复眼(CE·30)」为基础,再对各处进行了加工吧。”

使用了励起手榴弹的召唤师与被召物无法映在机械的传感器上,之所以使用“装卸式”是因为有必要分别使用肉眼与机器。

粗略检查完装备的恭介,在这时轻轻一笑。

“这样一来就能行了。”

“怎、怎么做?”

“第一,若不是沙漠与大平原之类的广阔战场,召唤师的战斗基本上不必考虑数量的优势,只要利用「连锁」召唤出高级的被召物,就能把那些从零开始的被召物给一口气清理掉。”

一边收起一根手指他接着说道。

“第二,即便是能扭曲物理法则的召唤师,如果不按照一定程序是无法召唤出被召物的。反过来说,要是封住这点他们就和单纯的木偶没什么两样了。”

说到这,恭介忽然如此问道。

“话说回来,事到如今还是确认一下,你没有青光眼吧?”

“?”

2

简直像是公元前的巨大遗迹一般,

将雨水集中在一处的防灾水道,地铁隧道的路线,埋设高压电线与高速网线的共同通道……在这种作为尖端技术结晶的大都市的地下姑且全都是这样的。

到头来,对于超越个人认知与理解的巨大构造的畏惧,无论在哪个时代说不定都是一样的。

「唯一无私」所伫立着的地点也是,这种能给予一切观者以压倒性感受的封闭空间之一。

「Freedom」Award954「L.D.250」这个名字已经被舍弃了,顺带一提她也曾经当过「Government」和「Illegal」的成员,但每次都会将过去完全舍弃,向着前方、向着未来一心持续着前行。

就连“舍弃”这一概念也已经从脑海中消失了。

所以对她而言过去毫无意义。

“地点13,无异常。”

岁数大约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中间,长发只是简单地扎在后面,上下服装都是便宜的运动衫这种休闲的风格,也没有正经的化妆。这就和忘记如何与人接触的家里蹲失去室内服与室外服的概念一年到头都穿着睡衣是一个道理,虽说不执着于打扮自己,在某种意义上也的确能保有吸引一部分人的素颜就是了。

“这种定时联络,真的有必要么,「唯一无私」?”

『这种说法还真是分不清在指谁,该在末尾加上数字么。』

“怎样都行哦,和谁说话并不成问题,只要能有正确回答的话。”

『的确如此呢。』

这是四面八方都被较厚的混凝土所包围的巨大石棺,将腰靠在堆积着的建筑材料上,「唯一无私」向拥有同样名字的「唯一无私」以手机持续着会话。

一边瞥着在脚边蠕动的巨大虫群,那是无数的仿生装甲操作兵们。

『定时联络不是警备规范中的基本么,使用了励起手榴弹之后机械式的摄像头与传感器就派不上用场了,只能依靠亲口说出的报告。』

“哈哈,明明这手机也是机械来着?要是被人工灵场捕捉到的话就通不了电话了。”

『所以说,在那种情况下就能判断定时联络中断了。若是只有在十万火急的时候才进行联络,就无法察觉到召唤师的袭击了吧。』

对这教科书般的回答,「唯一无私」在一瞬间从脑海中浮现出了记忆中的某人。

但那是所属三大势力之中哪一个的何人,已经想不起来了。

过去与过去彼此缠绕,生者与死者都混淆在了一起。

“……我说,你觉得第一个会是谁?”

『是谁都没关系吧。』

“「Government」「Illegal」「Freedom」……陷入机能残缺状态的各大势力已经无法与我们为敌,在受到我们指导的四百五十人中,至少有七十人作为Award八百五十以上者如期完成了羽化,这样一来哪怕是从正面发起的战争也能存活下来。”

战争,这个词语并非戏言。

若以木材或玻璃制成励起手榴弹偷偷带着就能通过携带物品检查与金属探查仪器,稍许离开视线便会被轻易遗忘,展开了人工灵场之后就能让防范系统与制导兵器的所有摄像头与传感器无效化,只要有防护圆的话一切对击火器都不成问题,利用「连锁」就能无需补给地持续进行超自然的战斗。

……直接来说的话,只要有这些条件甚至能对在集会上露面的高层领袖出手。在所谓的业界规则完善之前,“在指定位置将最高司令官自由暗杀的战争”甚为流行。

所以。

对于「唯一无私」而言,敌对者是逐渐消失在过去中的人们,仅此而已。

想要第一个来到此处的人,其容貌与姓名已经被逐渐淡忘,仅此而已。

但是。

卟嗞!!接着,所有照明器材的灯光都同时消失了。

在这如同远古遗迹般的巨大构造物中没有窗户,仿佛是要让人想起这里是由厚层混凝土制成的石棺,空间整体都被毫无间隙的黑暗所淹没了。

同时。

响起了“啪叽”地坚硬声响,那是「唯一无私」放在耳边的手机、准确来说是液晶显示屏的背面光源被破坏的声音。没错,并非是以钝器敲击,而是以尖端刺击的形式将其破坏了。

随着唯一的光源消失,真正的黑暗向她袭来。

能听见在至近距离下有某人的呼吸声。

不假思索地反射性向励起手榴弹伸出手,「唯一无私」这才想了起来。

不以肉眼捕捉到对象的话,即使扔出励起手榴弹也无法展开人工灵场。

即便对方就在咫尺之间,如果视觉被夺走的话就什么也做不到……!!

“等……”

她所没有考虑过的是。

自己本人被逐渐埋没在过去之中的可能性。

嗞!!随着这般沉重声响的炸裂,被黑暗包围的空间全域瞬间溢出了杀气。

恭介通过如枪般刺出的Blood sign感受到了击中的触感。

击败召唤师了。

但此处还留有依代,以及无数的仿生装甲操作兵们。

“(抓紧时间!!)”

恭介以肢体动作向彼岸发出信号,在黑暗之中奔跑着。

没错,以肢体动作。

没有必要击败所有的兵力,现在最首要的任务是到达目的地、也就是对「纯白女王」进行缝界召唤的最深处,恭介与彼岸两人不停穿过仿生装甲操作兵们之间。

身上固定着最新兵器的士兵们在视野被纯黑色吞没的瞬间就盖上面罩开启了自己的夜视功能,对脚步声有所反应并立刻转过头去。

但他们是无法看到的吧。

而这种耍小聪明的手段也不可能一直奏效。

“(在产生混乱的期间尽可能走下去!!多余的战斗只会浪费时间!!)”

从宽广的石棺进入了狭窄的通道,跑下胡乱装着铁质管道扶手的楼梯。在途中遇到了数个状似螳螂与鼠妇的两米长仿生装甲操作兵,要是正面冲突的话就会与能压扁装甲车凿开水泥墙的怪物们陷入苦战了吧,但恭介他们径直穿过他们身边一心继续向前跑,顺利到不自然的程度。

向下前进向下前进向下前进向下前进。

本来就没有窗户,所以阳光也进不来。大概是拜此所赐吧,恭介他们渐渐地分不清自己所在的究竟是地上还是地下了。

就像是麦比乌斯环一样,就如同克莱因之瓶一般。

如同跳进了超脱现实的异界般的错觉,逐渐侵蚀着意识。

发生了混乱。

但在这宽广的变电设施里响起新的脚步声的一瞬间,召唤师「唯一无私」毫不犹豫地喊道。

“射击音源!!”

咚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枪声的洪水在墙壁与天花板上也炸响了,这并非回音,而是有着巨大虫形的仿生装甲操作兵们真的趴在上面。

在如同猛烈的闪光灯连续照射一般混乱的视野中,有什么在轻悠地飞舞着。

那是毯子般大小的,灰色树脂薄膜。

(……「虫型」的夜视面罩是以灰色视野为基准的。也就是说,就像在红光中红色会被盖住一样,他们的视野无法分辨调整过的灰色,仿生装甲们即使捕捉到了反应也没能击中目标的理由就是这个。)

接着他们的迷彩手段也失效了。

「唯一无私」转而喊道。

“封住召唤的黑暗同样意味着那家伙自己也用不了召唤仪式!现在的话子弹能打到的!!”

无数的枪声与爆炸在持续着。

所以,当「唯一无私」注意到时已经迟了,在这般洪水之中,悄然混入了微小的炸裂声,那是有人扔下了励起手榴弹的声音。

“……等下啊,喂……”

那名「唯一无私」在黑暗之中,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她察觉到了防护圆挡开枪林弹雨时那具有特征性的声音,以及将自己所包裹进去的是什么。

“为什么能在这里召唤出被召物……?这片黑暗是你制造出来的!既然不能依靠机械制的夜视装备,应该也一样无法以肉眼确认目标展开人工灵场才对!!”

并没有传来回应。

如同要割裂这完全的黑暗一般,召唤仪式中的「花瓣」所编织而成的鲜红轨迹与破灭之歌炸现了。

能够使用者与无法使用者,这一差别意味着什么,此刻正以压倒性的破坏形式显示出来。

接着。

一边听着各处接连传来的战线崩溃报告与不断扩散的混乱,由老管家陪侍着的艾扎莉娅·玛泽塔莲轻轻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用了这种手段么。”

虽然明白了对方的计策,但现在传达给队友也为时已晚,敌方已经冲了进来。说到底,袭击者并没有动真格,应该只是打算在能够使用诡计的情况下尽量拉开距离而已。

如此一来。

“大小姐。”

“嗯,还请进行准备。”

咕轰,响起了如同巨大太鼓一般,比起振动耳膜更像是在腹部响起的低沉声音。

Toy Dram35正下方两百米的地点,用于仿生装甲净水、由硅制成的巨大球型过滤池内部咕咚咕咚地冒起了白色的泡沫。

“这样下去的话,那家伙一定会到达这里。到头来,召唤师的战斗中并不存在数量的优越性。”

手中持有数个卷成圆盘的缎带,她如此宣告道。

“果然,还是只能靠我们亲手击溃呢。”

3

火药的疯狂乱舞让近距离沐浴在闪光之中的城山恭介的视野被遮蔽了,虽说在召唤出被召物的那一刻起就能得到无视一切超自然或物理现象、能防御住任何攻击的防护圆的保护,但反过来也就是说“与性命无关的东西”就会穿透防护圆,只有这点是无可奈何的。

“(可恶,小手段只能到此为止了么。彼岸,这之后就以「连锁」一口气进行突破!!)”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底黑暗。

虽说如此,要是使用机械性的夜视装备就无法进行召唤仪式。

那么恭介与彼岸究竟是如何克服视觉上的障碍,在这片黑暗之中召唤出被召物的呢。

答案其实十分简单。

『诶……那个是、眼药水?』

『副交感神经麻醉剂,也就是加入了后马托品(homatropine)的东西呢。准确来说是把车站前药店买到的商品药拜托绿小姐稍微蒸干了一下,这种东西有着散瞳效果这种……说得简单点,就是能让瞳孔人为扩大的效果来着。』

『?』

『也就是说能比一般人更能看清楚暗处的东西啦,虽说反之也会更容易受到相机闪光灯的影响来着,话说回来你应该没有青光眼之类的眼部疾病吧?因为这东西凝聚了这类疾病不能用的药效成分。』

特别处理过的眼药水只用在了单只眼睛上。

虽然在被疯狂的枪声吞没时就紧急闭上那只眼睛进行了切换,但即便如此也没能完全消除影响。

但无视这一点。

不顾侵袭大脑内部的锐利疼痛,恭介他们逐渐击倒一般来说无法击败的庞大战力。

维持着「连锁」,击破了连接着最深处的厚重门扉。

这时。

“……唔!?”

意识,消失了。

刹那、真的仅在一瞬间,城山恭介的“认知”扭曲了。

第一,是因为有着压倒性的光线存在吧,与电路中断了的工事现场般的地下构造空间不同,眼前的宽广空间满载着煤气灯、蜡烛与枝形吊灯之类使用古老火具的照明器材,因此用了眼药水的那只眼睛被直接干扰了。

第二,这里是极尽奢华的宫殿。

之前直接裸露在外的水泥墙无法与之相比,实在让人无法想象这是纵横五十米以上的地下空间中满是黄金,古今东西的艺术品在此应有尽有,简直让景色也为之一变,让人几乎要忘记这原本是同一个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仅隔一扉的异世界。这就如同白日梦一般让恭介的大脑一片混乱,就连自己身处何处、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也忘记了。

以及,巨大的球形容器。

如同散布着群星般的宫殿其天花板附近,有一个正泛着泡沫的十米大小的巨大球形容器。这一内部被白色气泡咕噜咕噜装满了的奇怪设备,作为原先使用了仿生装甲技术的净水过滤池勉强保留了下来。

“啊啦啊啦。”

接着。

这转瞬即逝的时间,对于一流的召唤师而言足以被称为致命的停顿。

“结果,最后还是演变成这样了呢。嘛,若是这命运以「陛下」为中心环绕着的世界的话,这也的确是一种妥当的安排呢。”

明明什么都不做也会被「连锁」状态的人工灵场所吸进去,对方却刻意扔出了自己的励起手榴弹,这大概是类似于丢出手套来宣布决斗的行为吧。在她体内所流淌的贵族之血,就连在互相杀戮之中也要追求宣战。

而艾扎莉娅根本不会将「连锁」带来的被召物力量之差放在眼里。

她所采取的是以高速度、高精度循环使用「白棘」的零消费战术。

这种程度的差距立刻就能追上,并立刻将对方甩在身后。

噼呤!!华丽的缎带在空中缠绕,化为一根宽长之棒。

将Blood sign持于手中的千金小姐,在几乎状似于巨大水晶球的特殊过滤池正下方如此宣告道。

“那么便在此决定吧?我和你,新旧哪方仆从最适合陪伴在「陛下」身边,哪方更值得被「陛下」赐予深厚的宠爱!!”

4

“Un。”

清澈的声音响起。

自Blood sign处释放的白棘向着墙壁、地面、器具、人工灵场边缘,以及低、中、高、极低音的「花瓣」准确地各自撞击了三次,描绘出各式长方形精确地回到了她的手边。

“Deux。”

无法称之为舞蹈。

无法称之为杂技。

依次击出数个「白棘」,描绘出不同的长方形、不同的圆环准确高速地塑造出被召物,这一过程在艾扎莉娅手中给人以机关枪的印象。

结构单调,因此不必担心动作失误。

数量庞大,因此能够击碎一切障碍。

“Trois。”

咚噶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传来了剧烈的音之洪水。鲜红光芒的乱舞与杂乱至极的音之洪水……这是渴望战斗与流血的狂神之歌唱。本来由于敌我间的字母数量差应该是会被轻易击溃的,但艾扎莉娅的被召物却将袭来的巨大爪子接了下来,予以承受,坚持下来,在这期间膨胀着自己的力量。更为强韧,更为强大,马上就要赶超对手。

艾扎莉娅方是「捆束无数兽头的红莲之灾厄(nic·a·zx·a·c·ei·tf·b·qux·wzb·a·hatl)」。

闪耀着无数红瞳的是,将一个个一米以上的龙与野兽的头部以几十个的数量捆扎在一起的凶恶球状被召物,从所有口中释放出来的冲击波状咆哮拥有能将范围内的异物给平等击碎的效果。

城山恭介方是「SSCfor木偶#2000(yi·a·ns·ou·wh·ia·iu·seb·e·hig·o·sd·c·li·dr·oq)」。

那是以几乎透明的丝线操纵全身各部位,仅有像是瞳孔一般的红色光芒从头盔缝隙处露出的中空巨大铠甲。虽是二十米长的无机物却同时散发着野兽的气味,这是以状似爪牙的尖锐突起处撕碎猎物内部组织的怪物,方法单纯却有着极强的效果,实际上若能靠近对手的话就连航母的起飞甲板也能像罐头一样切开。

不过。

此刻再对各方的被召物进行详细说明,恐怕已经毫无意义了吧。

在它们显现出完全的姿态前,艾扎莉娅方的被召物就已改变形状。并不取得单一的稳定躯体,而是逐渐变得像是松软融化的粘稠炖菜一样。

(若是常人的话,说不定只要随便射击几下就能让其结果在视觉上给予足够的威胁。)

这便是艾扎莉娅·玛泽塔莲。

曾经被称为「潇洒之魔王」的人。

(不过我的机关枪却能让数量的概念轻易崩坏,廉价、大量、切实,在碾碎‘个体’的‘军队’前面,区区一名召唤师的技术与战略根本毫无意义。)

确信着胜利,千金小姐一边轻轻地舔着嘴唇操纵Blood sign。

敌我之间的字母数量差已经消失了。

这种微不足道的差距与劣势,说到底是无法成为阻挡艾扎莉娅的手段的。

自这之后。

就轮到艾扎莉娅将城山恭介抛在身后了。

但是,这时发生了奇怪的事。

咻咔!!伴随着清脆的声音,「白棘」向着偏离目标的方向飞去了。

“……嗯?”

所有的「白棘」都应该是描绘着长方形的轨迹准确回到艾扎莉娅的手边的,永远不会被用掉的手球加上自然积累补充的「白棘」,如此一来才会让艾扎莉娅·玛泽塔莲的攻击之势随着时间的流逝成倍增长。

而稍许差错,便会让一切瓦解。

已经展开的「白棘」的轨道逐渐紊乱,回到手边的数量在减少,被召物的变化速度也在下落,如同机关枪一般的数量战术优势在逐渐崩坏。

(什么……)

即便陷入茫然,艾扎莉娅的脑海深处也在以迅猛的速度进行校验,重复着足以匹敌弹道预测程序的高速演算,结果包含一切条件在内得出了失误的原因并不在自己身上。

但是,实际上机关枪战术正露出破绽。

也就是说。

“到底,是什么方法……?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激动的艾扎莉娅仍在试图精密地操纵Blood sign挽回局势,即便完成「白棘」的循环之圈,有时也会向着错误的方向飞散。从整体上而言像是被什么拽着脚一样,但却找不到原因的踪迹,这种状态在持续着。

与此相对,城山恭介再次握住自己的Blood sign,同时予以平静的回应。

“无敌的高速循环战术的确能把正面袭来的攻击压制住吧,即便一个个锁定目标击出「白棘」,也是无法弥补被召物之间字母差距的不是么?”

没错。

正应如此。

此刻恭介还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才叫奇怪,本来应该是以汗流满面的绝望表情,只能望着自己的被召物因为压倒性的字母数量差距而被啃食殆尽的样子,这才是理所应当的。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似的,明明除了这种结果以外应该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不过,由于那正确的长方形循环(Square loop)结构自身十分简单,墙壁、地板、天花板、装饰品、用具、「花瓣」、「白棘」、人工灵场边缘,总之撞击在三个地方,持续描绘出长方形的轨迹就行。真的,正因为只是如此呢。”

简单的事情,单纯的构造,并不能就一口咬定这是陈腐的同义词。

到头来,可信度较高的兵器能否简化内部构造、去除引起失误操作的主要原因,真正的问题便是胶着在这一点上。

然而。

在另一方面。

“结构单纯这件事,同样意味着会轻易受到外界干扰。释放出大量的「白棘」,以压倒性的速度不断拉开被召物的字母数量差距,如果能从这一事实带来的冲击中恢复过来,想要考虑打断不败神话的方法也并非难事呢。”

“所以说!!具体来说做了什么!?”

“……还不明白吗?恐怕线索在我和你相遇之前,就在「荣誉的守护者」擅自发动的疯狂骚乱之中便有了。”

不能让思考出现停顿,艾扎莉娅坚定地想到。

她开始质疑对方的话语是否会是为了这一目的而展开的一节情报战。

但是。

“四月十四日,夜晚十时三十分,R区域港湾地区应该满是你们所释放出的神格级被召物吧。法夫纳、八岐大蛇……由数十米规模、足以匹敌起重机两倍大小的巨大体魄所组成的凶猛之势想必制造出了一番地狱的景象吧。不过,与此同时对此抱有疑问也是不错的着眼点呢。”

“……”

“体型过大了啊,这么一来。一般而言,初期状态下人工灵场是以边长二十米左右的正方体形状展开的,要是装进法夫纳或者八岐大蛇的巨大身躯就会变得拥挤不堪,再怎么说也无法战斗。但实际上,那些神格级却能以完全之姿发挥力量是为什么?”

“……该不、会……”

“人工灵场会根据情况收缩与膨胀,恐怕是和范围内体积最大的被召物相配合的吧,而你是以领域内部的一切壁障实现无限循环战术的。这么一来,想要妨碍不就很简单么,不断改变被召物的体型,是人工灵场随之改变就行了……仅仅只要这样,‘移动的墙壁’就会推翻你的正确计算。”

仅仅。

只是如此。

“我们也收集了少许名人的情报哦。「Government」Award930「潇洒之魔王」,所擅长的是市井战及室内战等位于复杂地形上的高速战斗,所以都没怎么意识到这一点吧?不依赖人工灵场的边缘,而是只利用建筑物的墙壁与天花板才会如此。”

但绝不轻视简单的事情与单纯的构造是身为优秀兵器开发者的艾扎莉娅自己所铭刻在心的戒律,对策需要靠对策击退,若不全力以赴找出击溃对方的方法,这样下去只会束手无策。

艾扎莉娅再次握住Blood sign,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坚硬触感,重新构建战斗的心理暗示,在困惑之中取回斗志。

“嘁!!那么就把决定人工灵场大小的权利夺过来,只要持续召出更为庞大、更为巨大的躯体的被召物不就能由我方来掌握了么!!”

“或许如此,不过无视属性与字母差距只靠外形来选择被召物有多么危险,既然是专家的话应该是明白的吧。要是轻易这么做的话就立刻把你的被召物咬碎,我已经设下了这样的布局。”

“……啧!!那就放弃人工灵场的边缘,完成固定的循环轨道的话!!”

“或许如此,不过降低了自由程度的话,毫无疑问会使高速战术受阻。如果并非无法对应的速度,对策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么。”

“——!!!”

口头的挑衅正以实际战斗的形式依次证明出来。

虽然双方仍在释放出「白棘」,但艾扎莉娅方的华丽却不如从前。恭介方虽然不具有压倒性的威胁,但的确是在逐渐从底端开始侵蚀,这样的情况让她体内流淌的血液浮现出了失势的国王被民众推下王位的革命光景。

失误了。

之后。

咚嘎嘎嘎嘎嘎!!伴随着猛烈的声响,恭介的速度超越了艾扎莉娅。

“啊……?”

虽说处于劣势,但长方形循环(Square loop)组成的机关枪战术仍然维持着,自己处于劣势是由于对方那卑劣的伎俩,从单纯的实力而言是有着云泥之差的——艾扎莉娅如此深信着。

试图相信,渴望相信。

但是。

“谁说过,对策只有一个了?”

伴随着话语,恭介的手边再次释放出「白棘」。咚嘎嘎嘎嘎嘎!!!这般坚硬的声响在持续着,若说艾扎莉娅的方式是机关枪的话,那么恭介就近似于霰弹枪。在这一时刻,如同两手胡乱敲打钢琴键盘令人缩起身体的音之洪水在持续着。

“必须准确地沿着长方形让击出的「白棘」回到手边,你这种战术是无法一次性击中大量「花瓣」的。为了描绘出长方形必须要有三点,最多也只能击中三个吧。只不过是循环的速度实在太过迅速,结果看上去就像一气呵成地向Spot击入「花瓣」而已。”

没错。

城山恭介在与艾扎莉娅的战斗中所想到的第二个对策是。

“那么,我方只要超越这个数量不就行了么。以一个「白棘」,将五个甚至十个「花瓣」击入Spot的话就能弥补差距了。”

话说起来十分简单。

但一次两次的侥幸还好说,想要稳定地同时击入多个「花瓣」应该是困难至极的,说实话除了单纯的技术以外还与运气有关,作为目标的「花瓣」若不是偶然置于合适的位置上是做不到的,这不是能够自然稳定提供的条件。如果将这种不确定因素考虑进去的话,武器系统应该是必定会产生失误的……

(不对。)

想到这里。

艾扎莉娅·玛泽塔莲的背部窜过一阵寒意。

“现在,在Toy Dream35本地展开的「花瓣」有不少受到陛下的影响,不过……难道说……这家伙、就连这一影响也排除了,把这里所有的「花瓣」……除了一目了然的目标,那些看上去像是偶然分散的布局也全都是……)

有种如同被庞大数量的眼球所盯着的感觉。

分散在人工灵场之中的鲜红球体,一直以为是能够托付性命的兵器与机会的大量「花瓣」,此刻就像是在瞥视着被包围的艾扎莉娅一样。

与此相对。

立于一切的中心,作为王者的少年向艾扎莉娅放声而道。

“这也是,预料到你的全力所想出来的其中一个计策。更何况你现在处于被压制了实力的状态不是么,我觉得这样下去结果应该是不言自明的。”

“在说什么胡话……这种、这样的程度是不可能打败成为「唯一无私」的我的!我的机关枪会将一切壁障击碎,就让你亲身落到死亡的深渊去……!!”

“预料到了哦。”

那是平静的声音。

但却毋庸置疑地使艾扎莉娅的呼吸消失了。

“你是在多个战术之中选择了高速循环这一条呢,还是只能做到这一点呢。试着等到极限之后,看来的确是只有一张手牌真是再好不过。”

所以——恭介如此说道。

“对于我们而言,已经碰过一次面的你是否会在最深处等待、是否会再次使用已知的手牌成了最大的关键来着。”

那已经不是面对噩梦般的威胁时说出的话语。

那么这究竟是面对着什么才会说出的话语,艾扎莉娅体内的贵族之血在抗拒着答案。

“谁说站在世界顶点的就一定是你?”

但是能够听到,声音向着耳畔飘来。

再一次,向着颤抖着肩膀注视正前方天敌的艾扎莉娅,恭介只是如此宣告道。

“对于我们而言就和其他召唤师毫无区别……你也只不过是,路途上的一站罢了。”

咔!!这般坚硬的声响在持续着。

「白棘」与「花瓣」相撞,「花瓣」被吸入Spot,使被召物不断改变着形状。

在艾扎莉娅的头顶上方,十五米的漆黑之龙与将近十米的手持燃烧魔剑的巨人正在激烈地冲突着。

怪物们已经超越规定级,达到了神格级的领域。

同时闪耀着红瞳的极大被召物,在召唤师们的头顶持续着冲突。

但是。

(呼吸、紊乱了)

想要冷静下来的艾扎莉娅·玛泽塔莲却失败了。

战斗所用的心理暗示正在瓦解。

原因一目了然,只要想想哪方正处于劣势的话谁都能明白。

(指尖的颤抖停不下来,这个是,这份触感是……!?)

争取幸福吧,有人这么对她说过。

虽然听到这话时尚不明白这其中的价值,在产生憧憬时开始追赶之后,她终于体会到说出这句话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因此她追求幸福。

将有着同一血缘的候补继承人全数击败,踏扁追求权力而从外界聚集过来的害虫,即便身处召唤仪式的世界中也得到了最强水平的力量。

即便如此,也没有满足过。

所以。

“……我在追求着至高无上的金字塔。”

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语,让她想了起来。

名为“恐惧”的这种颤抖,那被染成单一色彩的时代,以及那强到蛮不讲理的程度并将自己救出来的,粗鲁而蛮横的男人。

“把曾经失去的东西放在天平上衡量!哪怕为了能和与此相称的东西相遇!!也绝不能在这种地方失败!!!”

“……”

对这番话语,城山恭介稍许收紧了目光。

在这段时间内,他也仍然精密地操纵着Blood sign,驱使着巨大膨胀着的神格级黑龙将艾扎莉娅他们明确地逼至绝境。

恐怕,那名少年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吧。

仅凭断断续续的话语,是不可能想象出具体情景的吧。

不过。

“……嗯,虽说不知道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开口道。

将这假设的话语说出口。

“要是稍微调换顺序的话,说不定我就会站在帮助你的那边了。”

随着声音。

冷若冰霜的千金小姐的表情,崩坏了。

她知道拥有「不杀王」之名的对方有着能将这番假定之言完美实现的实力。

艾扎莉娅·玛泽塔莲叫喊着什么将Blood sign猛力挥出,但立于对面的城山恭介已经不会给予对方丝毫可乘之机了。

敌人与同伴。

成为这两方之一的人操纵着巨大之龙的下颚,将毋庸置疑的胜利握于手中。

5

向着抓住燃烧魔剑的巨人脖颈,漆黑之龙的锐利牙齿啃咬而去。咬破,并在零距离下向着伤口释放出墨水一般的漆黑闪光,伴随着遮蔽视野的原始惨剧敌方的被召物消失。直到刚才为止还被防护圆保护着的艾扎莉娅与作为依代的弗拉克塔鲁受到了神明被杀害的冲击倒在地上,处于与原本的僵尸意义相近的状态,这种无论是谁挥挥手都会跟着去的败北状态对于操纵者而言是极致的讽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受伤,恭介将Blood sign的前端轻轻压在匍匐着缓慢向某处移动的艾扎莉娅的脖子后面,引导她躺在地上。

赢了。

胜利了。

(……不对。)

在「连锁」状态中的数十秒间,恭介取出智能手机看了下屏幕,距离截止时间已经不满一小时了。

(那、那个……怎么了?)

彼岸向他搭话,但是恭介却没能给出回应。

(要是不打倒「荣誉的守护者」所信仰的「纯白女王」,埋在彼岸全身的三千根以上的刺就没法取出,而那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毫不留情地夺取她的性命……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才好?虽然「纯白女王」要是出现就会变成致命的情况,但如果没人召唤出「纯白女王」不就救不了彼岸了么……!!)

在这时。

轰!!炸响了如同直接敲击腹部般的剧烈气泡声。

恭介望向头顶。

仿生装甲制净水设施,作为其核心的「以硅素制成的人工过滤池」,看见在这十米大的透明球形容器中以剧烈的速度冒出了比先前更为大量的泡沫,恭介感到自己全身上学都冒出了冷汗。

能将海水变为纯净水的设备,能够生产纯净水的仪器。

能够涌出清澈的水流,有着「泉水」这一记号的东西。

艾扎莉娅,不、「荣誉的守护者」等人将现存的召唤仪式完全推翻,试图完成将选中的被召物永久支配的新方式。

没错。

这么一来,就不需要琐碎的过程。也就是说召唤出未踏级需要“召唤出100个规定级与50个神格级或是完全按照规定的顺序将「花瓣」准确击入Spot”这一部分也有可能被改写了。

“……该不会。”

在某种意义上是曾经最为期盼的事情。

在某种意义上是曾经最为恐惧的事情。

“那个是……?糟了!!彼岸,赶紧准备好。等下,不如就在这种不完全的状态下把那个过滤池给咬破比较好也说不定!!”

(诶、诶……?)

“那家伙来了!!”

警告没能达到任何意义,在那之前,结果就已经到来了。

啵!!!

球形容器从内侧爆炸了,黄金宫殿里的一切都沾上了生命的源泉。

简直就像是白色的暴雨。

这是和由于浮游生物大量繁殖而让海水被铁锈色污染的赤潮相似的现象,但这里并非红色、而是被染成白色的世界。「潇洒之魔王(Golden luxury)」的颜色在一瞬间被涂改了,一切器具与艺术品都被彻底沾染,充分强调着主宰的色彩。

白色。

统治着满是铁锈味的杀戮世界的,女王之色。

“好久不见,兄长。”

在曾经是巨大水晶球一般的球形容器所在之处,「她」正静静地飘浮在那里。

这其中没有必然性,只是站在同样的地方这种喜好的问题,「她」以旁人来看完全感受不到重力的速度缓缓向着宫殿的地板降落。

遇见了新的敌人。

「连锁」候敌状态切换成别的东西,人工灵场将敌人纳入范围之内。

“嗯——总觉得先前好像被其他的我给抢先了,不过对我来说可是一日千秋、啊不对是一日兆秋的感觉……事态能够如我所愿地前进真是再好不过了,要是再让我等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怒上心头把地球分为两段呢☆”

舒展开来的纯白衣装,加上银色的装饰,

比起银色更接近于白色、垂至腰际的双马尾。

“……………………………………………………………………………………………………………………”

城山恭介沉默了。

就连拥有能与「Government」「Illegal」「Freedom」的精英正面发起战争的力量的召唤师也能愚弄一番,甚至有着能将君临其中的艾扎莉娅·玛泽塔莲冷静击败的实力,恭介却只是因为看见女王的笑颜而停止了行动。

准确而言,就是如此危险的对手。

既没有召唤师来进行控制,也没有依代来予以束缚,不会介意人工灵场的范围,也没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限制。

「纯白女王」被释放到了自由的世界里。

如同曾经,幼小的恭介犯下无法以无知当做借口的过错时一样。

“没有必要这么颤抖哦,呼呼、虽说像小动物一样的兄长也不错呢。”

伴随着小声地、柔和地、但是包含着扭曲之物的笑容,「纯白女王」宣告道。

“果然「荣誉的守护者」这种乌合之众是远不及兄长的头脑的,伴随着缝界召唤的「统领」失败了,各处也溢出了无数的弱点,我自身的能力也没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变化,似乎和兄长平常用Blood sign召唤出来的样式留在相同水平了呢。”

“……”

“尽请放心,关于「从海中涌现之物」,这次只要我不在外面持续暴露180秒以上就不会产生。你看,现在也正处在兄长的人工灵场之中,要是时间到了的话,再扔下新的励起手榴弹就行了吧?嘛当然,兄长的被召物又要从零开始了。”

真是杞人忧天,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纯白女王」虽然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结果却和以Blood sign召唤出来的样子没什么区别,限制在了狭小的范围中。

不过,对方的脸上并没有懊悔与愤怒的感情。

因为这是「荣誉的守护者」的夙愿并非「纯白女王」的愿望,而且说到底「纯白女王」本来就是最强的,即便由于状况不同多少有些变化,无论她是100%的纯度还是残渣根本无法动摇其地位。

“来吧,兄长。”

如同大舞台上的歌姬向观众搭话一般,她柔和地说道。

“我在毫无影响的情况下失败了,对于兄长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都把膳食准备到这番地步了还吃不到可有损男士的风度哦?来吧,我随时奉陪,即使到处逃窜等待我的时间耗尽也没关系哦。”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在心中愤恨甩出。

这次的「纯白女王」并非是靠励起手榴弹召唤出来的,不存在将近十分钟的制约。实际上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小时,虽然知道「荣誉的守护者」所准备的「精灵之泉」型缝界召唤失败了,但并没有分析出是在哪一环节怎么失败的。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的长期战就像不告知终点在哪里就强迫进行全力以赴的长跑一样,让人没法考虑体力的分配。

(不对,说到底以拥有超乎常理的极强火力的「纯白女王」为对手进行防御就已经大错特错了,一分钟也好三十秒也好,只是承受着就会被凌迟而死。只能在冒着危险的情况下以速攻找出活路了。就如同女王所说的那样,如今“「荣誉的守护者」的方法失败了”这一情况,要说是机会也的确没错。)

说不定就像是把致死量100倍的猛毒给稀释100倍一样。

说不定就像是把时速300千米的新干线减速100倍缓慢地碾过去一样。

无论怎样都是威胁,无论哪种都足以致命。

不过。

(战斗吧。)

心中飘来了依代的声音。

(不能就此不管啊,把理想寄托在别处或许是我们的过错,真正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也说不定。不过,嘲笑着人们的努力,一个劲推着别人的背就这么望着他们掉下悬崖的样子,这种女神只会幸灾乐祸而已……要把「纯白女王」在这里打败,非这么做不可!!)

那足以被称为稚嫩的声音,向冻结的心注入动力。

缓缓地吸了口气,召唤师接着喊道。

“彼岸、一口气连续攻击!在敌人处于不完全状态的时候,把平常绝对无法打倒的强敌给——!!”

话语没能说到最后。

轰!!!

一道剧烈的白色光芒,瞬间将化为巨大漆黑之龙的彼岸击飞在墙壁上。

“什……”

这是贯穿躯体的一击,在知道作为依代的彼岸的意识收容于何处的情况下,这是足以令人受到如鲠在喉般冲击的光景。

但是,恭介就连望着被召物那巨大身躯缓缓掉落的时间也没有。

一闪。

如同纯白镭射光束一般的攻击使残像无尽地烧灼着空间,不对——

(世界的构成……正被削成空白!?)

没有原理,就连平时谁也没法碰到的「花瓣」与Spot也被吞噬并消失。那是,将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两边的一切构成都予以删除的东西。

数秒的停顿之后,残留的纯白色消失,伴随着噪音恢复了原本的世界。

这是为了杀害召唤师与被召物而凝聚的「力量」。

想要消灭世界并不需要什么伟大的计划,如果她的力量失去控制向外扩散的话,说不定只需要一击就能让行星如同饼干一样碎裂。

“啊,兄长……难得的约会中竟然冒出其他女人的名字在想什么呢你这家伙?”

「纯白女王」对于时间与空间以及世界构成的一部分被消除的事情毫不在意。

大概是认为这种自然修复的世界缺口不值得惊讶吧。

她并不会频繁地移动或是接近对手,包裹着女王全身的一部分白色装束毫无声响地变化成锤子的形状单独在空中飞舞着,从正上方如同流星一般向着恭介砸去。

召唤师被防护圆所保护着,能够完全防御物理现象与来自被召物的攻击。

嗞嗞……!!直接摇晃大脑的冲击将上述理论轻易颠覆。

这并非是会不会受伤的单纯问题,而是明确的死亡气息在逼近。

呼吸停滞,意识浑浊,在这模糊扭曲的视野中,恭介拼命地试图把握住现状。

“怎么、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

啪哒,从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掉落在地。

在混乱平息之前下一次攻击便到来了,侧面的尖角隔着塑料气球似的防护圆刺向下颚,在身体快要上下颠倒时以棍棒将其击落。一边被剧烈摇晃着意识,恭介从烙印在视野中的光芒那里踉跄着躲开。

那种损害,那种袭击世界的白色蹂躏,明显攻击到了防护圆内部。防护圆能抵挡外来的攻击与内在的大病等一切阻碍因素,为了能顺利进行「仪式」而保护着召唤师……这般首要前提,被这逼近的死之寒意所否定了。

“啊哈——哈!!因为我可是属于被召物中的最强阶未踏级,而且还是位于其顶点、超乎规格的女王啊☆ 保护召唤师、啊不对是仪式进行的防护圆基本上都是用被召物的剩余能量所展开的,而且这还是用即便使出全力追赶也碰不到我脚底的杂鱼的残渣所做的,这种生存辅助装置怎么可能从我的手里保护住性命呢?”

疯狂了。

完全无视世界的法则在行动。

女王的衣装在物理上真的存在吗?还是说只是操纵着光线使人看上去如此吗。在判断战力之前,已经不得不从这一点上开始起疑。不,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女王自身到底是什么?这种事物的存在真的能被容许吗。

(……我、错了?)

比起剧烈的疼痛,毫不讲理的起因更让城山恭介觉得快要失去意识,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最初的首要前提即将迷失在眼前。

摇晃。颤抖。

极大的混乱,让平时冷静沉着的他恢复为人类。

(无论有着怎样的理由,也不该以召唤师的规则去和那种怪物战斗,不该让冥乃河彼岸站在她面前的……?)

在这时。

将大量的艺术品压碎,在墙壁上逐渐碎裂的巨大身躯,微微地动了一下。

漆黑之龙,寄宿在其内部的意识,向着结下契约的恭介传递过来。

(没关系……我还能战斗,必须得打倒「纯白女王」,因、因为这座城市会有危险。不,影响不一定只限于Toy Dream35,所以,要战斗、一定要战斗。)

这或许是搞错了方向的鼓励。

(「现在的」我们,可能并没有如你所愿的力量。不对,能够与「纯白女王」为敌的召唤师,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即便如此。)

对于被刻意隐瞒了情报的她而言,这或许是错误的目的。

(听到“救救我”,被他人所求救的时候,即便知道对自己没有好处也能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这绝对是没错的!而且现在的你不是一个人,召唤师的身边有依代的话,就能拥有梦想成真的力量!!)

但是,不过。

(现在的我们,那个、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不杀王」!我也能给予你力量!!)

这份话语,

稍许拯救了他。

实际上就连那个别名也只不过是从眼前的天敌那里得到的东西。

以后回想起来的话,这一误会说不定会让人无地自容吧。

即便如此,这一瞬间,这份传来的话语也的的确确拯救了城山恭介。

满是屈辱与败北,从俯瞰的视线那里得到的这一别名。

他感受到那里正诞生出崭新的意义。

冥乃河彼岸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察觉到一开始港湾地区的委托的真相,在夜晚的学校里把「Government」与「荣誉的守护者」搞混,自己的性命正被「纯白女王」掌握着,莲华和恭介为了救她而奔赴死地。由始至终,无一知晓。

但是。

即便在这种状态下,说出了谁也无法与之相比的正确答案的,毫无疑问是她。

“彼岸。”

再一次,喊出名字。

「纯白女王」的一侧脸颊倏地动了一下,但恭介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接下来要将未踏级的顶点、「纯白女王」给击败。让这番闹剧尽早结束,让扭曲的一切恢复原样!所以请借给我你的力量,冥乃河彼岸!!”

6

实际上,力所能及之事还有多少呢。

“呀☆”

这里是为了女王所制造、又被女王亲手破坏的小型王国,立于其中心的「纯白女王」,摆动着飘然的白布与细长的双马尾,在场上轻快地旋转着。

背后的布料瞬间改换了形状,类似巨大翅膀或者剑雨的东西迅速地喷了出来。

总数二百五十六根,嗞咚!!将对面的墙壁整个挖了下来。

漆黑之龙的一片翅膀被扯了下来,其残骸被残忍地贯穿了。

其中一根也向着恭介的方向飞去,防护圆被轻易地贯穿,少年使出全力挥动上半身才勉强回避。

右脸上,出现了一条伤口。

恭介并没有对自己的实力高估到认为能够躲开的地步,就连神格级的被召物也无法躲避和防御的攻击,区区人类是不可能对付得了的。

「纯白女王」明显是在戏弄他们。

“啊啦啊啦。兄长,请问您怎么了?”

在攻击通过之后仍烙印在原地的白色光芒,证明了世界的构成本身受到了损伤。

“与其做些无谓的抵抗,应该还能在跳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吧。啊啦,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利用防护圆试图保护倒在地上的敌人呢。”

恭介咂了咂舌。

在他的背后,艾扎莉娅与老管家仍匍匐着。如果不是刻意使其穿过防护圆让白色之刺稍许偏离了轨迹的话,他们之中应该有一个已经死了。

“他们对你甩出了‘救救我’这一诅咒之言么?”

“这是以前的问题,打倒的敌人如何处置要由我来决定,现在的「不杀王」并不是只适用于同伴的称号来着,时代已经变了啊,女王。”

“不过很遗憾。”

轻柔地,如同褒奖着一百分的答案似的双马尾女王微笑着。

“这样的话,兄长就无法从那里离开了。”

(唔,怎么回事……)

这时,彼岸的思绪切了进来。

(这孩子,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在害怕、吗?要是没有它自己的攻击动作,无论怎么操纵都没法让指令和实际的攻击联系起来……)

依代是没法控制被召物的所有动作的。

何时使出怎样的攻击,都是交给被召物自身的欲望,只有“对准谁”这种动作才能以勉强的形式符合自己所需。

也就是说,如果被召物本身失去攻击的意志就无法继续战斗。漆黑之龙的红瞳,此刻就像小动物一样满是怯懦的目光。

说到底,这也是将常理轻易打破的现象,一般来说被召物应该是无论见到什么都会全数破坏的残暴集合体。

“所以我说过了吧,兄长。”

金属翅膀消失,「纯白女王」的背后完美地恢复了原样。

这次轻轻挥动单手。

右半身的大部分布料化为巨大的拳头从侧面击飞了漆黑之龙。

“我是所有被召物的顶点,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反抗。‘另一边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所有物,如果兄长愿意成为我的东西,一下子分给你一半也可以哦☆”

咚轰!!!如同以高速行驶的新干线撞上因故障停在道路交接处的卡车似的声音炸响了,女王的装束再次改变形状。铁球、金棒、手斧,一齐飞出的纯白武器从各种角度对巨大的黑龙施以胡乱的暴行,世界的构成纷纷被削为白色。

“嘁!!”

恭介操纵Blood sign击出「白棘」,数枚「花瓣」被击中落在Spot上,让被召物本身的形状改变,鲜红光芒的乱舞与破灭之歌席卷了这狭小的世界。

现在已是神格级,再怎么说也是神话中的诸神这类存在。尽可能也好,微不足道也罢,也要一心寻找敢于正面对抗「纯白女王」的被召物。

“所以说。”

——以金刚杵击落雷击、拥有黄金色瞳孔的巨汉被纯白之枪贯穿了。

“我都已经提醒过您了。”

——以复仇女神为名的红瞳三姐妹依次被巨大之鄂咬碎。

“这是徒劳的☆”

——被称为吐烟镜、拥有黄金色瞳孔的死神沐浴在了暴雨般狂舞着的白色箭矢之中。

每次都是单方面地进行惊人的破坏,摧毁世界的构成将景色的一部分化为纯白色,被「荣誉的守护者」准备的古今东西的财宝装点的宫殿整体也在被逐渐破坏,无法判断究竟有多少历史价值的大量器具与艺术品被无情地粉碎。这是残暴之主尽情享乐的做法,仅凭这点就能稍许了解到看上去楚楚动人的「纯白女王」其本质。

脑海中径直传来彼岸的惨叫。

虽然在被消灭之前勉强替换成了其他被召物,但无论哪一个都在抗拒着与女王的战斗,在做出任何实际抵抗之前就已经退出了舞台。

“神格级与未踏级说到底就不是在同一阶层呢,就像是让普通贩卖的高级轿车去和强行装载火箭引擎在地面上以一半音速飞弹出去的改装车比较专业的加速性能一样。啊☆ 我也是为了能和兄长对话在学习这个世界的事情哦,我觉得您可以稍微摸下我的头呢。”

“……”

如果「纯白女王」那恶作剧一般的话语是对的话,己方的被召物至少也要达到未踏级才行。

“所以,还是给兄长您一个机会吧。”

啪,在胸前双手合十,「纯白女王」带着满面的笑容说道。

“请赶紧把被召物培养到未踏级吧,凭兄长的技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只要我不进行妨碍的话☆”

缓缓地,以如同欣赏着美术馆里陈列的作品似的速度,「纯白女王」带着期待漫步着。但她的道路是毋庸置疑的王道,谁也无法妄图阻止她的前进。

虽然咬着牙齿,但恭介也只能顺从这一建议。说到底在不断更换被召物的召唤仪式战斗中,根本没法与一次都没有改变就能无视「音域」与字母数量差距持续战斗的「纯白女王」堂堂正正地对决。

“可恶!!”

嘎嘎嘎嘎嘎嘎!!坚硬的声音连续响起,恭介不停替换着寄宿在彼岸上的被召物,那是令人难以及时分辨鲜红光芒的乱舞与破灭之歌的高速度与高准度。被召物变为能掌控世界中风向的巨鸟,又变为吊起南洋岛屿的英雄,无论哪个都是能够动摇战争走向的强大战力,恭介却无视它们一个劲地持续操纵Blood sign。

之后,某个界限被超越了。

伴随着剧烈的光芒,被召物的形体发生了大幅变化。

坐在破旧的轮椅上,如同舞女一般全身被紫色布料以最低限度覆盖着的短发少女。不过由于太过瘦弱的原因,比起魅惑倒更给人以重病缠身的印象,在无力垂着的头部与四肢中,唯独只有右手举起,表现出她的意志。

未踏级,之一。

『明辨善恶的「紫电」之淑女(iu·ao·eu·ei·kub·miq·a·ci·p)』。

(……嗯,能行。)

彼岸率直地想道。坐在轮椅上,毫不在意遮盖着碧色瞳孔的前发一直垂着头的「紫电之淑女」,伸出唯一如生物般活动着的小手,将食指对准了「纯白女王」。紫色的光芒在闪耀着,毫不畏惧,她在理解了敌对者是「纯白女王」的前提上,仍然表示出战斗的意志。

(这样就能战斗了,站在同一舞台上了。至少,那个、能够脱离在开战之前就只会放弃的情况了……!!)

彼岸记得,曾经在港湾地区进行的战斗最后,这一未踏级将巨大的铁桥与人工的运河一起切断了,那份恐怖如今也正沁入骨髓。

而恭介也说过。

和无论是怎样的新人与高手没有关系,一切的战术与一切的被召物都会给予全员平等的机会。

所以。

在第一次想着要反击的那一刻后。

咕唧咕唧咕唧!!「紫电之淑女」的全身爆发出了剧烈的破碎声。

(……什……)

冥乃河彼岸说不出任何话语。

在「纯白女王」的长裙轻轻摆动之后。

大片布料同时发生了变化,出现了无数的粗壮锁链,而其前端有着如同船锚似的三叉戟。而当女王轻快旋转之际,周围出现了大规模的钢铁龙卷风,这个世界的构成被替换,那硕大的白色光芒也一道瞄准了目标。

刺入「紫电之淑女」左肩的戟,就这么一口气向着胸部掘去。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高速旋转的戟在中途弹飞了「紫电之淑女」的身体,没能完全挖出心脏就这么在地上滚动着,那里有着收容了彼岸意识的「人廓」。

(啊,嘎啊!?咳咳!!咕咳……!!??)

一击。

做到这种地步,也还是被一击秒杀。

“超越神格级召唤出未踏级的被召物的话,的确有可能做到抵抗这种程度的事情。”

一边让自己的长裙恢复原状,「纯白女王」轻轻地笑着。

面不改色地。

“不过,即便有意抵抗又能做到什么呢?即使对方是未踏级里的第二名还是第三名,就算是支配着「Government」和「Illegal」的「三大角」……也远不及君临于唯一顶点的我,所谓第一就是指其余无人能敌才能被称为第一,请问您明白吗?”

“……可恶……”

“嘛不过,这再怎么说也是一对一的理论呢。”

食指按着下巴,视线稍微上抬,以仿佛想起什么一般的举止,「纯白女王」微笑道。

“或者说,反正现在的我也是不完全状态,操纵数十个未踏级一起炮轰攻击的话说不定会有机可乘呢。没错,就是指兄长曾经有一次成功构建了理论,到头来却因为强度不足没能抓住我的缰绳、‘没法回到异世界去’的那个时候,为了解决这件事而聚集起来的大量召唤师被打倒了……只要有真正的强者们才知道的、那场泥沼般的战争中的一成战力的话,对吧?”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将一切抛出脑海,恭介吼叫道。

既不是身经百战的召唤师也并非「不杀王」,留在他身上的与年龄相应的孩子的部分,在这份无法撼动的强大面前失去了控制。

以为在对手轻视自己的情况下就有机会,以为要是能从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手段之中找到出路的话,就能出其不意地翻盘获胜。

但结果却是如此。

给予机会是为了能让对方陷入比夺走机会更深的绝望,而且一切还正是如她所料般进行着,就连一毫米也没有挣脱出她的手掌心。就结果而言,还让冥乃河彼岸承担着这份痛苦,说到底她的性命受到威胁这件事也和恭介脱不了关系。

“来吧,兄长。”

「纯白女王」在笑着。

强者不会改变,不会动摇,这便是将强大一词发挥至极的结果。

“来吧来吧,兄长!接下来您要做什么呢。是愉快的求饶时间吗?拿人质让兄长服从于我说不定也不错……不过,果然还是要这么做呢,我认为将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兄长蹂躏到心满意足之时,享受对方全力以赴的泣颜也是爱的一种美妙形式呢。唔呼,哈哈哈哈哈。”

一边胡乱地喘息着,城山恭介拼命思考着。

——真的没有办法吗?

没有,规定级、神格级说到底根本无法战斗。达到未踏级的话说不定就有办法抵抗「纯白女王」,但不管怎么说实力之差是压倒性的。排行第二、第三的未踏级……就连守护三大势力的「三大角」,也无法战胜君临于顶点的「纯白女王」。

让几十个未踏级一起全力攻击是做不到的,虽然召唤师可以更换被召物,但是无法同时召唤出多个进行战斗。

——于是就要放弃吗?

不能放弃,就算这么说,在现实之中要采取怎样的行动?低、中、高音,从大致上分为相互克制的三个音域中无论拿出哪个被召物,「纯白女王」也是绝对不可能被打倒的,她是处于召唤仪式规则之外的东西。因此,只是遵照规则战斗的召唤师是无法打倒的。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才来到这里?

…………………………………………………………………………………………………………………………………………………………………………………………………………………………………………

想到这里,城山恭介微微露出了笑容。

他明白自己还没有完全放弃,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件事。

他想起在夜晚的校园内,对走投无路的冥乃河彼岸所说的话。

别否定恐惧。

而是要在正确地恐惧之后,笑着说“原来还有这种方法啊”。

“啊啦,真是美好的表情……嘛,虽说兄长您基本上哪种表情都很完美。顺便问下一直都很上镜的兄长您现在在考虑什么呢?”

“……没啥啊,只是稍微想起了和别人约好的事情。”

恭介用双手轻轻动着Blood sign。

“女王。我啊,许下约定了。既不是以金钱为报酬,也不是在奇怪的羊皮纸契约上签了名,不过还是许下约定了啊。”

「纯白女王」保持着笑脸,轻轻歪了歪头。

站在那里的是「不杀王」,不过和她赠予这个名字时的意思已经不同了。

“冥乃河莲华与冥乃河彼岸,我要帮助这对有点奇怪的双胞胎。为了这个理由的话,无论什么都会做。啊啊、哈哈,这是基本中的基本呢,没想到会在最后的最后,在紧要关头上想起这种事来啊。战斗时忘记契约的内容什么的,确实是太大意了吧。所以从现在开始要铭刻在心了,将「不杀王」之名。”

“……在我面前,兄长的口中竟然说出了两个女人的名字,这还真是稍许一算都罪该万死呢。没错,在现实中来说的话是要稍微去死十次左右的程度吧……”

“没听清楚吗?”

嘶……

双手架好Blood sign,城山恭介再次宣告道。

“我不是说了么,无论什么都会做。虽然宣称的是为了帮助冥乃河姐妹的话无论怎样的卑劣手段都会用,但这不仅意味着要让同伴暴露在危险之下,同样也意味着要将你体无完肤地击败啊。”

“……啊啦啊啦,啊啦啊啦啊啦啊啦。”

「纯白女王」的笑容之中,掺杂了不祥的阴影。

因为目击到了最爱之人的出轨现场,才怪。和如此对等的愤怒不同,那像是在屡次目击到看家的爱犬咬破沙发与坐垫之后,想着“是不是该立刻拿起球棒砸死它装进垃圾袋里呢?”一般被恶魔附身似的表情。

“因为过于愤怒而让男子汉气概爆发了吗?还是说身处危及性命的绝境而让潜在的才能(笑)开花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会让头发变成金色或者变成身穿紧身服的救世主,但就现实而言兄长究竟能做到什么呢。”

“你看着就知道了。”

“那么您有可能会来不及哦。”

「纯白女王」双臂上的布料化为光之粒子,变形为以左右夹击目标、类似楸形虫那样原始性的巨大剪刀。

给予最为深重的痛苦。

但却是一种无法轻易死去的方法。

“因为,兄长,我已经有点忍无可忍了呢。”

就在城山恭介用Blood sign释放出无谓的一击之后。

反击一般的暴虐袭来了。

据说也有母猫为了从外敌那里保护小猫,结果太过亢奋把小猫也杀了的事例。

7

少年的命运走到了尽头。

低、中、高音,规定级、神格级、未踏级,将一切分类给轻易无视的「纯白女王」毫不留情向城山恭介杀去。与其说是保护召唤师倒更像是为了保证仪式顺利进行的防护圆对她的猛攻毫无作用这点已经得到了证明,更何况靠人类的反射神经与动态视力是不可能对此予以回避的。

这样一来,少年的命运不就此结束才比较奇怪。

就算借用超越物理法则的召唤仪式与被召物的力量也无法阻止「纯白女王」,即便要扭曲世界的命运与法则她也会为了满足个人的目的一往无前。而这名女王决定了要杀死城山恭介,这是一旦输入便无法更改的情报。

本应如此。

本应如此。

本应如此!!!

嘎、唧!!!

下一个瞬间,出现了将楸形虫般的巨型剪刀弹飞的“某物”。

“………………………………………………………………………………………………………………………………………………………………………………………………哈?”

一瞬间。

第一次,应该可以这么说吧。「纯白女王」的笑容凝固了,她那一直满是余裕的思考,在极短的时间内中断了。

能够阻挡她的被召物并不存在。

也就是说,这应该意味着无论在这个世界还是另一边的世界都没有能与「纯白女王」并驾齐驱者这一单纯的事实。

但是,事实上城山恭介还活着。

变为黑色的「紫电之淑女」的双臂,将楸形虫状的巨型剪刀从内侧强行压制住了!!

“……那是……?”

“不是说过了吗,无论怎样卑劣的手段也会用!!这样的方法是有的吧,就在召唤师们的基本规则中,有着打倒你的可能性,仅仅只有一个的下策中的下策!!”

禁忌之一,进入spot的低、中、高音「花瓣」不能集齐相同数量。

禁忌之三,当只剩下最后一个白棘时,不得将其击入spot。

“在犯下禁忌的召唤师面前,究竟会出现怎样畸形的被召物,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唯独只有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纯白女王」终于察觉到了。

在激烈冲撞之前,恭介用Blood sign打出了无谓的一击,这决定了一切。低、中、高音,为了召唤出己方被召物所击入Spot的「花瓣」数量与种类完全相同了。

“那是我本身的恶性啊!!兄、兄、兄长,偏偏挑了这种东西吗!?”

『手持圣洁真理之剑的「纯白」女王(iu·nu·fb·a·wuh·ei·kx·eu·pl·vjz)』

『吞噬清浊万象的「漆黑」之鄂(nu·lp·eu·bf·zuh·ei·jkv·iu·a·xw)』。

……低、中、高音同时拥有相同数量的特殊被召物,本来是触碰禁忌的结构,而且实际上两者所使用的文字完全相同。硬要说的话,「纯白女王」与「漆黑之鄂」可谓是表里一体的例外被召物。这是和她一起度过了一段时间,理解其本质才能得到的、城山恭介的一个答案。

因此。

“即便拿出未踏级的第二名与第三名也无法与其顶点为敌,哪怕是「三大角」也一样,不过,如果同样都是第一名呢?胜负的结果就无法轻易断定了不是么。”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没有固定形状的黑泥似的物体,如同龙卷风一样伸长了。在其顶点,如同喇叭一般敞开的前端应该密布着既不是有机物也不是无机物、令人毛骨悚然的杂乱而锐利的牙齿。

处刑的象征。

所有召唤师最为畏惧之物。

“而被召物之间的战斗会由严谨的数值决定,哪怕只是丝毫的损伤差距,即便只是微小的疲劳,完全相同的被召物冲突之时,先前召唤的一方会陷入不利!!一般而言召唤师就会使用Blood sign切换为其他被召物重做打算,但现在的女王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吧!!”

“怎么、可……兄长,敢问您真的清楚吗?那个「漆黑」是会积极攻击召唤者而非敌对者的诸神之惩罚,也就是说首先被袭击的可是兄长您啊!!”

“或许吧。”

城山恭介率直地承认道。

“但是,你会救我的不是吗?不管怎么说可是爱着我的,就算和自己是同一样东西,只能含着手指看我被其他的自己所杀害、看着一切在眼前被夺走,你是无法容许这种事情的吧?”

“……!!!”

瞬间,女王似乎连头发都要倒立起来了。

那并不是产生了愤怒,而是欲望被刺激了的信号。

“哈、哈哈……真、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兄长?那个「漆黑」可是会把被吞噬的依代意识完全残食殆尽的,也就是说无论我是输是赢,依代都是会被杀害的,兄长您所期望的结局可是会消失的……”

“或许吧。”

果然,还是传来了率直的肯定。

“不过,精神的捕食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进行的。虽然「纯白女王」与「漆黑之鄂」的战斗会演变成有史以来最强的决斗,不过不管怎么想火力都太强了……但分出胜负之前不会花太多时间,恐怕会在冥乃河彼岸被吃光之前,仅仅数秒之差的位置结束一切。”

“呵、呵呵,呼嘿嘿。兄、兄、长、兄长,这种、这、这种如你所愿,能将超越神明的我们未踏级给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事情,真、真的以为能实现吗。这、这种事情就和、相信绘本里的王子大人会来到自己身边的小孩子一样……”

“够了,别忍耐了。”

无视对方如此宣告道。

“想要和我一起战斗,想要被我所依赖吧?在这层意义上,对方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你陷入苦战、唯一能让你发挥自己价值的最好的对手不是么。像这样的机会,下一次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哦。”

「纯白女王」的脸上是几乎要陶醉于此的表情,而其代表的意义,恭介伴随着战栗准确地理解了。

“「我对兄长以外的事情毫无半点兴趣」……这是谁说的?”

噗嗞。

这一瞬间,响起了「纯白女王」由于莫大的欢喜而让脑中的细线被切断的声音。

“呼、呼哈、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

叭嗞!!伴随着沉闷声响的爆炸,龙卷风状的巨大漆黑之鄂从内侧碎裂了,从发出粘稠声响散开的残骸中央,有什么在蠕动着。漆黑的肌肤、漆黑的衣装、垂至漆黑腰际的双马尾,以及只浮现出一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纯白之瞳。

本性,暴露了。

如同被触发了一般,表里一体之物的表情突然破坏了。

“兄长、啊啊、兄长!呼呼呼嘿嘿嘿哈哈!!没、没想到,可以把最爱的兄长从头到脚尽情咀嚼的日子终于来了。呼呼呼、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双方的大笑混在了一起,

双方的视线缠绕在一起。

双方的表情从脸上消失。

双方的思考做出了总体的判断。

““这家伙很碍事,这家伙存在的话就无法独占兄长。””

轰!!之后,城山恭介的眼前展开了世界的终结。

他从未见过比这更强的破坏。

少年如此说过。

无论使用怎样卑劣的手段,也要帮助她们。

8

切断、咬碎、敲扁、突刺、击穿、掐紧、捣碎、飞撞、渲染、燃烧、割裂、抽出、冻结、击出、挤扁、榨取、砸碎、折断、溅起、扭曲、挖出、锯断、吸入、敲断。

时间上过了数秒。

但是,在光明与黑暗将世界构成摧毁一番的破坏与灾祸之后,所留下的只有白与黑的其中一方。

“呼、呼哈。”

丝毫的损伤,微小的疲劳。

这决定了拥有完全相同的力量的被召物之间的战斗结果。

如同恭介所想的一般。

“啊哈、啊哈哈……兄长、啊啊、兄长……”

几乎是互相残食,几乎是自相残杀,染上黑色的「女王」还能站着简直是不可思议,说到底就连四肢也不完整了。

以不知是站着还是飘浮着的状态,她仍然缓缓地靠近着。

“好了、这下、妨碍者、消失了……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啊哈、啊哈哈,从头、到脚、尽情地……咀嚼……”

“……这说不定,也是对的吧。”

恭介轻轻地笑着,这么说道。

「漆黑之鄂」是禁忌的象征,只要把犯下禁忌的召唤师吞食掉的话,之后就会自行消失,而为了救到冥乃河彼岸,有必要让「漆黑之鄂」迅速消失。「漆黑之鄂」由于被明确的目的与规律限制着,和先前借用「泉」的力量无秩序胡闹着的「纯白女王」相比已经大有希望了。

嗞嗞……粘稠的声音扩散开来。

极近距离下,美丽「女王」所变的物体在靠近着。

被吃掉的话,就结束了。

以城山恭介的性命作为交换,就能救到冥乃河彼岸的生命。

“啊啊。”

不过,他这么想道。尽管如此,还是这么想道。

这所代表的意义可以想象。想要活下去见证未来的自己,究竟想要看到的是什么呢。

“这样子,一定是。”

“?”

“救不到她们的吧……”

冥乃河莲华如此说过。

靠牺牲别人的方法,是救不了妹妹彼岸的。

冥乃河彼岸这么对自己说过。

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不杀王」,我也能给予你力量。

所以。

这一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城山恭介反抗了。再一次架好仿生装甲制的Blood sign,抓住仅有一次的机会将「白棘」猛烈释放了出去。

漆黑的「女王」就连看也没用看向那里。

只是向着眼前送上门的大餐咬了上去,而且不需要在乎防护圆。无视着肩膀上传来的嘎哩咕哩响起的怪异声响与剧痛,恭介的目光只是追随着「白棘」的轨迹。

这是死板到像是「Government」教科书上会记载着的,单纯的一击。

「白棘」只是笔直前进撞击到低音的「花瓣」,使低音的「花瓣」被吸进附近的Spot,响起了简单至极的一声。

没错。

向着集齐了同数低、中、高音才会出现的特殊被召物,使出了破坏其平衡的一击。

“啊。”

“……大、大概是人类有生以来第一次吧,一般来说,在「漆黑之鄂」出现之后召唤师就会被杀害,所以就连尝试这种事情的空余时间都没有。”

“啊呜呜,啊。”

“永别了,「漆黑之鄂」……不需要什么特殊性,就在规则之中败北吧。你同样也是被召物,而无论是暴走也好犯下禁忌的罚金也好,你同样也是我所掌控的被召物!!”

平衡崩塌了。

转移为其他的被召物。

“兄长,啊啊、兄长的味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变化的漩涡所吞噬,这份灾厄的爱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被召物变为了未踏级之一,而90秒的「连锁」状态过去之后也立即消失了。敌人消失了,战斗状态无法持续的话,召唤仪式也无法进行。

满身是血的城山恭介望着奇异的怪物变回一名少女。

“……唔……?”

从极限的疲劳中释放的少女发出了呻吟,他明白那颗心在完全消失之前被释放了。

他判断到想要救姐姐这一妹妹的愿望,与想要救妹妹这一姐姐的愿望两者都被守护了。

“接下来。”

城山恭介缓缓地呼了口气。

以破破烂烂满是伤痕的手抓紧Blood sign,以没事的那只手将冥乃河彼岸支撑在肩上,他慢慢地望向天花板。

传来了啪哒啪哒的无数脚步声,之前到这里来时是尽可能避免战斗突围进来的。虽然击败了核心的「纯白女王」,但「荣誉的守护者」的精锐们还存活着。

而城山恭介的目的既非拯救世界,也非击败女王。

冥乃河彼岸。

而是将她安全地送回姐姐莲华的身边。

“远足到回家之前还是远足呢。”

邦!!门从外面被大幅打开了。

恭介望向那边。

这次无法再使用Blood sign进行召唤仪式了。

利用眼药水与黑暗的偷袭作战也应该有了对策吧。

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

因为他是,「不杀王」。

Facts

◆人工灵场的空间会随着召唤出的被召物大小膨胀和收缩。

◆规定级、神格级在「纯白女王」面前会丧失战意,即便和「女王」同处于未踏级的被召物,也很难进行平等的战斗。

◆「纯白女王」的攻击会将构成两个世界的一切结构破坏,如果凝缩调整过的力量向外扩散的话,甚至有可能破坏星球。

◆与人类几乎有着相同外貌的未踏级「紫电之淑女」的弱点「人廓」位于其心脏部位。

◆曾经「纯白女王」由于缝界召唤出现在这个世界时,有大量召唤师召唤出了百名未踏级一起全力攻击才总算将其解决了,这被称为「秘匿大战」。

◆作为触犯禁忌的制裁者的「漆黑之鄂」,其本体有着与「纯白女王」相同的少女形象。

◆「漆黑之鄂」对依代精神的捕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进行。

◆虽然由新方法召唤出的「纯白女王」没有「人廓」这一弱点,但由于和之后出现的「漆黑之鄂」有着完全相同的力量,也可以认为是与之代替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弱点。

◆在「漆黑之鄂」出现后将「花瓣」击入Spot的话,也会变成其他被召物……只不过得有这个机会。

◆城山恭介获得了人类首次单独进行「白之斩伐(white slayer)」的Award。

◆城山恭介在不利的情况下结束了所有战斗,遵守了与冥乃河姐妹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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