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烨的离开虽然很低调，但该知道的人还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书房内，苏衡中与青羽相对而坐，两人皆是紧皱着眉头。

“羽儿，那个辰烨，真的会是银族人吗？”苏衡中抬手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

青羽一怔，抬眼，注视着对面不再年轻的苏衡中，略显愧疚地开口道：“师兄，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和亦琛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你放心，即便辰烨真是银族人，也不会牵连到苏家的。”

“羽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苏衡中剑眉倒竖，很是恼怒的样子，“当年若不是师父，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我？再说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师兄妹情分，你又何须与我客套？倒是我要向你赔罪了，这么些年都没有联系上独孤傲。”

对此，青羽只是摇头轻笑，“联系不上傲又怎能怪师兄？师兄为我们母女俩做的已经够多了。师兄，我想过了，这次亦琛他们回凤城，我便随他们离开。”

“羽儿？”苏衡中大吃一惊，在青羽未注意到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羽儿怎么突然要离开？是担心苏家护不住你么？你放心，从今日起，我便多派人手守着青园，他们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对付一般人绝对不成问题。”

“师兄，这么多年，已经够了。”青羽认真地看向苏衡中，粲然一笑，“我知道师兄疼爱我，只是，我不想再离开亦琛了。她现在已经对凤君殇动了情，这么下去，对她只有坏处，我想我跟在身边，应该能够——”

“你要拆散他们？”苏衡中抓住了关键。

见苏衡中明显不赞成，青羽只得苦笑，“师兄可是怪我？可是照这么下去，亦琛的身份总会有被揭穿的一天，若真是如此，亦琛又怎么可能会继续和凤君殇在一起？与其将来痛苦，倒不如现在就将他们分开。”

“当日我就不同意你向皇上请旨，而今却是苦了孩子。”虽然苏亦琛不是自己的孩子，但这么多年下来，苏衡中早就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甚至是比自己的孩子还要重视。他早就看出苏亦琛对凤君殇的不同，可一想到苏亦琛的身份，他就是再不忍也得站在青羽这边。

“或许，当初是我太不冷静了。”青羽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生怕亦琛有个闪失，匆忙之中就写了信让人送到凤麟那儿要求赐婚，实在是太不冷静了。自己女儿的性子，她这个当母亲的还能不清楚吗？要真是用强的，只怕会麻烦。

当初苏亦琛死活不肯嫁入皇室，竟然敢在大婚那晚服毒，尽管后来除了失忆并无不妥，可到底说明了她性子刚烈。现今明知她对凤君殇动了心，自己又要硬生生的拆散二人，这不是摆明了要伤她的心吗？

苏衡中注视着对面走神的女子，脑子里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一幕幕。

从第一次见到青羽起，苏衡中就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守护她。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曾经想过要娶她为妻，只是，在他还未来得及付诸实践，她的心便遗失在了独孤傲身上。

当年，将青羽一手拉扯大的父亲，也就是苏衡中的师父离世的时候，苏衡中并不在她身边。等他收到消息急忙赶回去的时候，独孤傲已经陪在她身边。也是那一次，苏衡中才真正决定要将自己的爱慕永远放在心底。

他亲眼看见独孤傲是如何将青羽捧在手心，细心呵护。他亲眼看着素来缺乏安全感的青羽在独孤傲怀里安然而眠。那一点点，一滴滴，都容不得他不放手。

独孤傲和青羽大婚的那天，他只在人群中遥遥地看了青羽一眼，知道她是真的幸福，便离开了雪鸾国，将自己与那里的一切断得一干二净。若是知道后来青羽会受那么大的委屈，苏衡中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师兄？师兄？”青羽的声音将苏衡中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师兄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独孤傲是不是还在等你。”

苏衡中这话说得直白，青羽却也没有恼，反倒是扬唇一笑，回到：“师兄大可以放心，我相信傲。”

看着青羽幸福的样子，苏衡中心中只余苦涩。是啊，他的担忧实在多余，独孤傲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如今，他还在奢望什么呢？莫说独孤傲不会背叛青羽，便是真的背叛了，青羽又怎么可能转投向自己？这十几年里，青羽可是未曾动摇过要回雪鸾国的心。

“呵呵，羽儿说的是，是我多虑了。这个世界上，若是连独孤傲都守不住心，只怕就没有人能守得住了。”

“师兄！”

看着青羽娇羞的样子，苏衡中又是一阵晃神。多少年了，他已经多少年没有看见青羽这般样子？果然，她的一颗心完完全全挂在了独孤傲那儿。也罢也罢，那独孤傲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亦有了家室，何必再执着。

“羽儿，你若执意要与亦琛他们回去，我也不拦你。只有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要逼得太急，伤了亦琛的心。那孩子打小就固执，若是逼急了，只怕不好。凡事无绝对，亦琛的身份就是拆穿，你担心的事情也未必会发生。”苏衡中想到当日苏亦琛服毒，就一阵后怕。

苏衡中说的话，青羽自然也是明白的。当下也没有太多犹豫，点头答应下来，“亦琛是我的女儿，我自不会伤她。只是，我还是想试试，若真不行，便将事情都说与她，好让她早作打算。”

“还有就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凤城那个地方太复杂。我会继续派人与独孤傲联系，若是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与你联系。”

“师兄，谢谢你。”青羽起身，正儿八经地冲苏衡中行了个礼。

“羽儿，你这是干什么？”苏衡中故作不悦地瞪着青羽，“师父收我为徒时就说过，要我照顾你，咱们也就等于是一家人了，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又何须这般生分。”

青羽但笑不语。她早就知道苏衡中对自己的情，只是，这一生，她是注定要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