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章节
曼哈顿岛位于哈德逊河河口,宽约四公里,长约二十公里,是南北细长的河中岛。1609年由航海家亨利·哈德逊发现,1626年被荷兰西印度公司以24美金从美洲原住民手中买下。“曼哈顿”在原住民的语言中意为“山丘多的岛”。
到达第二天早上,天空中依然布满黄色。蒸汽从各处的下水道口冒出。我在街角的店购买了三明治,煎得脆脆的培根和新鲜的卷心菜夹在香气袭人的面包中。
乘地铁去往郊外,去参加“捉狗队”。通过闸机上到地面,眼前是一副寂寥的景象。空的啤酒罐四处翻滚,紧闭的卷帘门上都画着各式的涂鸦。这里有一栋砖砌建筑,驱虫公司位于一楼。
公司名是Reliable Pest Control Services,简称RPCS。不只是驱虫,驱逐害兽、打扫大楼、处理废弃物,什么都会接。史比特瓦根财团与经营者取得联系,以资金资助为条件参与了本次伊奇捕捉计划。
向前台说明来意后,出来一名西班牙风的高大中年男性。他那石雕般严苛的面庞上,右眼有三条贯穿的竖线,像是什么的爪痕。
“你就是阿布德尔吗?事情我都听所长说了,你想抓住那只令人火大的波士顿梗犬?”
“我的美国朋友拜托我抓住他。”
“看可以,但别妨碍到我们。”
“明白。我不会多嘴,更不会妨碍各位,只是在旁边看着。”
“埃及人,你的品德值得称赞。”
西班牙人带着我来到据点深处,堆砌的杂物形成了迷宫,空旷处放着桌子、黑板、台球桌、飞镖还有空酒瓶。四个男人坐在老旧的沙发上,吞云吐雾地玩着扑克。
“他们就是这次的行动队。”
西班牙人介绍后,男人们停下扑克,向我投来观察的视线。他们长得都很粗犷。其中一人咋舌后,将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他是个橄榄球队员般壮硕的白人男性。
“你就是财团的人?所长说了,保护好你能从那个什么史比特瓦根财团拿到额外报酬。但是,对我们来说是多了件麻烦事。”
“我不会妨碍你们。只是在后面看你们工作,看你们怎么抓住那条狗。应该不会增加你们的工作量。”
“多你一个人就少一个位置,我们还得减少能带的装备。”
他们共用两台车,其中一台是用来捉狗的厢车,车上空余的位置放着几种网和陷阱以及麻醉枪等。因为我的加入,能带去的东西变少了。
西班牙人安抚他:“别这么说,反正那只波士顿梗犬靠动物陷阱没用的,带去也是浪费。”
说完西班牙人带着我离开了男人们。
“他们被可恶的波士顿梗犬耍的圈圈转,正在气头上。”
“动物陷阱是?”
“进去就出不来的笼子,还有捕兽夹啥的。你知道捕兽夹吗?居斯塔夫·库尔贝不是有副画叫《陷阱里的狐狸》,夹住狐狸腿的就是。但是,那只波士顿梗犬不会上当。用咖啡味的口香糖吸引也没用。不知道为什么捕兽夹不会启动,光把口香糖叼走了。”
墙上有张地图,上面标记着目击到伊奇的情报,遍布曼哈顿岛全岛。华尔街,时代广场,甚至出现在通往自由女神像所在的自由岛的渡轮上。
“我们印了他的长相,贴在全曼哈顿。希望市民提供情报,我们支付谢礼。”
他给我看了实际张贴的纸,上面是一脸呆滞的波士顿梗犬,松弛的嘴部流着口水。
“你脸上的爪痕也是他吗?”
“不久前趁他睡觉偷袭时候的事了。我们前往目击地点,可恶的波士顿梗犬正晒着太阳打着呼。我从远处用麻醉枪狙击他。瞄准时,他醒了过来,但没有逃跑的气息。看见我们还在悠闲的打呵欠。我按下扳机,麻醉药的子弹飞出,目标正确,没有问题。”
但是,子弹没有命中。在波士顿梗犬的面前,像是被什么阻挡似的弹开。
“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子弹是次品,途中变更了轨迹。没办法,我们只好用网捕捉。但是可恶的波士顿梗犬跳起,在我的脸上抓了一爪。然后咬住我的头发,最后放了个屁逃走了。不知道吃了什么才放出那种屁,臭得要死。”
我能猜到弹开子弹的透明物体。子弹不是次品,只是他们看不见,伊奇的身边某个透明的存在保护了他。我对此有所了解。
RPCS里响起警报。正门处的前台大声呼喊着其他人。打扑克的男人们站起,跑向某个地方。
“他们去哪儿?”
“更衣室。换好衣服准备出发。这个警报是可恶的波士顿梗犬出现时专用的。不抓紧他又不见了。”
几分钟后,全员都换上了灰色的作业服,坐进车库里的两部车里。我也是一样,坐在有栅栏的厢车里。开车的是瘦削的黑人青年,副驾驶是西班牙人,我坐在他身后。
“打电话的是哈莱姆河附近居住的市民。他看见可恶的波士顿梗犬在超市抢了口香糖。”西班牙人展开地图说道。两部车冲出车库,朝着哈莱姆河进发。
行驶的车内,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前面严肃的男人波士顿梗犬其实有名字。最后我没有开口,对于他们来说,狗的名字没所谓。
曼哈顿东北部,移民居多的街区。来往的很多是波多黎各人或墨西哥人,他们的对话都是西班牙语。河边有几座茶色的公寓,是纽约市政府为低收入人群修建,通称“project”。纽约市里的“project”近2700栋,住着42万人。房间有时会被用来交易毒品,是犯罪的温床。
“捉狗队”把车停在路边开始搜索。我跟着西班牙人。他要先去见提供情报的人。
西班牙人走近街角公用电话旁的拉丁美洲青年。青年浑身散发着大麻的气味。
“你们就是找波士顿梗犬的人?”
“是的。说说你看见什么了。”
“刚才,三十分钟前。有只奇怪的狗从那边的超市冲出来,还叼着什么东西。店员追出来但没追上。颜色是黑白的。像是斗牛犬,但是更小,应该是波士顿梗犬。于是我联系了那张纸上的号码。”
青年用拇指和食指组成圆环,暗示着报酬。西班牙人塞给他少量的纸钞,青年并不满足。
“这买啤酒都不够。”
“抓到再给你。”
西班牙人打发走青年朝超市走去。超市位于布满涂鸦的肮脏小路上,说是超市,更像是个人经营的小卖部,货台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蔬菜,看上去新鲜又美味。发福的黑人女性为难地站在店门口。
西班牙人上前搭话:“听说你们被波士顿梗犬抢劫了?”
“对啊,你看这个。”她招招手。
西班牙人穿着的作业服上有公司的logo,她是看出了他是驱逐害兽的专家吧。进入店内,靠近门口的货架是零食类商品,商品一团混乱,空掉的货架上,附着着透明的液体往下滴落。
“像《异形》似的。那部电影,你看过吗?就像怪物嘴里流出来的。”店员皱着眉。
西班牙人从兜里取出圆珠笔,用笔尖沾了点液体,确认起粘度和气味。
“是口水。这个货架上摆的是咖啡味的口香糖没错吧。”
“是的。黑白的小型犬在这里大吃特吃,想说抓住他,没想到他整盒都偷走了。我们报了警,反倒是你们先到了。这附近犯罪多,警察也挺忙的吧。”
离开超市,西班牙人与部下取得联系。他们都带着对讲机,半径几公里内可是实时共享情报。
我决定在附近调查。来到四处散乱着垃圾的小路寻找波士顿梗犬。
风混杂着酒精和尿液的气味,是有醉鬼在这里随地小便吧。道路两头,车辆整齐地停放着,小路没有行人,更没有车。
队伍的一个人握着长柄的网询问着流浪汉。是在据点对我抱怨的壮硕白人。他的肌肉几乎要撑破作业服。
“附近有没有见到一条狗?黑白相间的小型犬。鼻子很短,经常放屁。”
流浪汉年纪很大,靠坐在大楼边,身下垫着瓦楞纸,为了坐着舒服费了一番工夫。面对橄榄球员的提问,他嘴一张一合,有所回应,但因为没有牙齿,发音含糊不清。
“……那边……在那边……”
流浪汉的话里偶尔有几个能听懂的词。他指着小路尽头对面的墙壁。
我对橄榄球员说道:“老人指的是那个附近。”
橄榄球员瞥了我一眼,望流浪汉指的方向看去。
“啥也没有。没什么奇怪的。没有波士顿梗犬,也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但是老人在说那边有什么。”
纵列停好的车辆对面,只有古老的砖砌建筑。相互间没有间隙,紧密相连。流浪汉指着那一块墙壁。
橄榄球员摇摇头:“那边只有墙。是我问错人了。说不定他是看见幻觉了。”
可是流浪汉孩子继续说着。
“……奇怪……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我朝小路对面走去。
“喂!埃及人!别擅自行动!快回来!”橄榄球员的声音。
我无视他。
来到流浪汉所指的墙壁附近,手贴在墙上。墙的表面有些湿润,还有些粗糙,像是风把沙子附着在了墙上。
“喂!埃及人!”
我在某处觉出违和感。墙上的手指试着扣了扣砖块的角落,那个部分居然垮掉了。我加大力气,手竟然伸进了砖墙。
“喂……怎么回事……”
看似砖墙的地方崩塌成细沙。脚下聚集起大量的沙,眼前出现了另一条小路。建筑看似相连,实则没有。他在墙壁之间用沙子精致地模仿出墙壁。流浪汉想告诉我们的正是本应存在的小路不见了。
伴随着崩坏,沙子向四周退去,视野空旷后,能看见小路深处的阴暗处藏着什么。那东西很小,两只手就能拿起来。
吧唧吧唧吧唧,咀嚼的声音。他用沙子造出伪造的墙壁,一直藏身于此吗?
“伊奇?”
我叫出他的名字,咀嚼声停下了。
昏暗中出现双眸,眼白的部分看得一清二楚。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叫伊奇。因为知道,才会对我的呼唤做出反应。
有人从后方抓住我的肩膀,是橄榄球员。
“喂喂喂,这不是在吗。还以为沙尘暴,没想到出来一条路,怎么回事?看上去对面是死路,他只能往这边来了吧?”
他握紧网朝小路里走去。
“喂!等等!”
见到橄榄球员接近,趴在昏暗中的他四肢站起。那轮廓的确是小型犬,可他的背后又出现了什么。
地面上的沙子反重力地浮起,聚在一起形成某个形态。他的身后浮现出狭窄的小路难以容纳的巨大身躯。
可是橄榄球员没有看见。那是一般人无法看见,生命能量的影像。他的眼中,只有一只小型犬而已。
他抓住网朝伊奇挥去,伊奇背后的巨大身躯动了。那东西抱起伊奇,一边撒着沙子一边以橄榄球员为踏板跳起,将他按在地面后,从小路出来了。巨大身躯轻松地飞跃了纵列的汽车。
来到明亮的地方,我终于能看清它的全貌。抱着伊奇的巨大身躯,像是装着车轮的巨犬。它的前足是狗的前足,没有后足,取而代之的是两只车轮。头上戴着印第安人似的羽毛装饰,仿佛机械与生物的融合。它的全身还在沙沙地落着细沙。
替身。我的美国朋友如此称呼。守护灵一般伴其左右。伊奇之所以有很多关于沙子的传言都是因为它。
替身并非伴有质量的存在。它就像伊奇的守护灵。一些人将其看做是超能力的可视化表现,还有部分人主张是恶灵。
伊奇被自己的替身抱着,与我四目相对。随后很快失去兴趣,看向别处。飞跃车辆的替身调转车轮,准备急速离开。
陷在地面的橄榄球员站起,用对讲机呼叫支援。
“有,有了!波士顿梗犬!快过来!”
我想去追伊奇和他的替身,但无法做到。方才形成墙壁的大量细沙覆盖在地面,不知不觉中已经以我为中心聚集起来。膝盖一下完全埋在了沙子里,动弹不得。是伊奇干的。等我终于努力拔出双腿,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对面。
“妈的!别想跑!”
橄榄球员开始奔跑,我紧随其后。
队伍通过对讲机进行沟通,对伊奇逃走的方向进行了包围。他们的计划是在某条小路上进行夹击。我一边移动,一边进行着思考。
安有车轮的狗。一般人无法看见替身,但它操纵的沙子却真实存在。他的替身能够从某处调来有质量的沙子,并自由操纵。我想起出租车司机说半年前开始曼哈顿岛周边下起黄沙,足以模糊摩天楼的黄沙。一切说不定都是因为伊奇的替身。被他扔下不管的沙子被风卷起,笼罩天空。
锈迹斑斑的栅栏对面,是“project”的茶色公寓。队员们在此集合。
沿河道路传来剧烈的刹车声,然后是喇叭声。一只波士顿梗犬无视车辆横穿马路。
“有了!快追!”
西班牙人一声令下,大家追了上去。我们拦住行驶的车辆,沐浴在骂声中穿过马路。前方是哈莱姆河。河宽约300米,对面是沃兹岛。那里曾经是曼哈顿岛的垃圾站,如今则是足球场和网球场,以及精神病院。
伊奇在河边混凝土栈桥上。他看似胆怯地盯着我们,寻找着逃亡之路。看来他是跑在了面向河对岸的栈桥,失去了退路。
西班牙人带领男人们来到栈桥边。现状是“捉狗队”占优,伊奇被逼上了绝路。
我在栈桥上观看队伍的行动。西班牙人端起麻醉枪瞄准。只剩按下扳机,命中后波士顿梗犬便会立即沉睡。
栈桥尽头,伊奇不在行动。是放弃了?不,不对。他躺下打了个呵欠。一副和人玩很没劲的表情。后脚咔咔咔地挠起耳朵后面。嘴边的皮肤松垮,不停晃悠着。一副感觉不出知性,滑稽的面孔。
西班牙人一咋舌:“敢小看我们。”
我生出不祥的预感。不久前还对“捉狗队”表现出害怕的伊奇此刻却表现出从容。有什么不对。
西班牙人按下扳机。一瞬间,脚下发生了剧变。混凝土栈桥开始缓缓沉入哈莱姆河。不只是栈桥,河边的落脚地也开始变形,崩塌至水中。
“发生什么了!?”
队员们叫喊着。我终于注意到,脚下的根本不是混凝土栈桥。我们所站之处,是伪装成栈桥模样的沙子。刚才之所以没有垮塌,完全是因为伊奇在维持它的形状。
“沉了!快逃!”
队员们陷入慌乱,往后逃去,但没能等到岸,已无法动弹。脚陷进水和沙的混合物,越挣扎陷得越深。
栈桥的前部,伊奇所在之处还维持着原状。他确保了能够眺望人类陷入混乱的位置,舒服地趴着。然后拿出不知藏在哪儿的咖啡味口香糖,吧唧吧唧吧唧地叫了起来。完全享受着人类的丑态。
栈桥崩坏,我们被固定在沙水混合物上,无法移动。当试图抬起一只脚,势必会将体重压在另一只脚上,朝着那只脚的方向下沉。我了解此时的现象,是流沙。
“大家要冷静!越挣扎沉得越快!”我喊道。
所谓流沙,是沙、泥和黏土等粒子与水分混合,达到饱和状态的产物。别名“无底沼”。根据拟塑性流体的特性,振动会增加其流动性。越是动越会沉。
“保持站姿别动!不动就不会沉!也别躺下!后面站起来沙子会堵住气管的!”
西班牙人、橄榄球员以及其他人都照我说的停止挣扎。很好,这样就行。流沙密度大,基本可以托住人。只要冷静等待,等沙子扩散在哈莱姆河里,我们就能自由地游回岸边。虽然伊奇可能会用替身不断添加沙子维持流沙状态。好在事态不会如此发展。
因为我也能唤出自己的替身。
“红色魔术师!”我喊道。这是我替身的名字。
脚下喷出白色的蒸汽。混在沙里的水分因为热度开始蒸发。红色的光辉让我有些刺眼。他从火中诞生,我灵魂的象征,我的守护灵。伊奇的替身是装有车轮的狗,我的则是长着猛禽头部的人形。上半身如同斗技场中奋战的男人一般,裸露且壮硕,皮肤是红铜般的红色,腰部往下被燃烧的火焰包裹,如同竖立的兽毛。
伊奇四肢站起,一脸惊讶,甚至忘记了咀嚼口香糖。
“伊奇,你看得见吧,火和蒸汽中出现的红色魔术师。拥有特殊能力的可不止你一个。”
我们替身使者能够像自己的手脚一般操纵替身。我让红色魔术师往前一步,被火焰包裹的脚触碰到流沙蒸发出水分,冒出大量蒸汽。后面RPCS的人一定不懂发生了什么。
伊奇放低身体,摆出警戒的姿态,他前足放低,屁股拱起,是狗的威胁姿势。他的替身在空中慢慢浮现。装有车轮的巨大犬类。它凑近伊奇,摆出守护的姿态。
他能听懂人话吗?我对他喊道:“能老实被我们抓住吗?要硬碰硬我们都会受伤。我并不是想伤害你。伊奇,我不能把你留在曼哈顿岛,一个非常可怕的男人可能会找上你。”
在开罗遇见的男人……
他在全世界寻找有能力的人,剥夺他们精神的自由,使其听命于他。
“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咖啡味的口香糖,温暖的床铺。能投降吗?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带你去与疾病和伤痛无缘的地方,史比特瓦根财团的研究设施。即使身受重伤也能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进行治疗。”
可是,伊奇没有停止威胁。当然了,对他来说我和“捉狗队”的人没有区别。看来还是得先抓住他。
“交涉放在之后吧。红色魔术师!上!”我喊到。
红色魔术师手腕包裹着的火焰发出红光汹涌而上。狰狞而野蛮的火焰用超高的热量膨胀空气,形成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流沙表面再次喷出蒸汽。
红色魔术师用赤焰的拳头敲击着流沙,并将其抛向伊奇。逃往列车般的火焰飞出,留下的车痕炙烤着沙水混合物,变得像岩浆一样。
“……!?”
伊奇诧异地看着红色魔术师。
红色魔术师的攻击下,沙粒熔化,变得像玻璃一样,和周围的沙粒相连,又因为周围的水而冷却,形成多孔状的易碎集合体。能再冷却一会儿是最好,但现在没时间了。岩浆般的道路在水的作用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冷却。
在红色魔术师的支撑下,我从流沙中拔出脚。试着在冷却的玻璃上踩了踩,竟然能承载我的体重。我站上去,朝伊奇走去。道路有部分缺口,但不影响。
首先要接近伊奇。红色魔术师只能离开我几米。每个替身能离开本体的距离都不同,力量强大的替身射程距离都较短,而力量弱小的替身则有更远的射程距离。红色魔术师虽能放出火焰进行远距离攻击,但要肉搏或者捕获伊奇则需要尽可能接近他。
靠着流沙做成的道路,我来到距离红色魔术师射程距离不远的位置。伊奇背后是哈莱姆河,无处可逃。我猜测他会使用替身与我正面对抗。
可是他却放弃了威胁。冷静地一瞥我,喷鼻。
他替身的前足横扫过后,无数的沙子飞起,遮挡住我的视线。
“红色魔术师!”
进入射程了。猛禽的头部张大嘴,发出凶鸟般的叫声,挥起拳头。四周的沙子被热浪掀开,视野恢复。可是,栈桥尖端没了伊奇的身影。他去哪儿了?栈桥的尖端开始崩塌,沉入河中。这说明沙子失去了控制。
他选择了逃亡。估计是跳进了哈莱姆河吧。
四周并没有刨水的波士顿梗犬,是潜下去了吗?我等待他抬头换气,可伊奇始终没有露出水面。难道他操纵沙子获得了长时间待在水中的方法?我无从得知。
河中混入大量沙子,“捉狗队”的队员们已游回岸边。游览曼哈顿岛的船舶从不远处悠闲通过。甲板上的游客惊讶地看着站在河面上的我。
我们浑身湿漉漉地坐上车,回到据点。西班牙人、橄榄球员,亦或是其他人都不掩饰对于波士顿梗犬的愤怒。在他们的骂声中,我将红色魔术师的能力控制在最小力度,烘干了衣服。在看不见替身的他们看来,我灵活地奔跑在流沙表面,却还是让波士顿梗犬逃掉了。
“我还以为是摩西转世。看上去就像分割水面,在上行走。”西班牙人拍拍我的肩。
我告诉他们明天再来,离开了据点。
下午,我乘坐地铁来到中央公园散步。曼哈顿岛中心的巨大公园形状细长,南北长4公里,东西长0.8公里。东侧中央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西侧街对面是美国自然史博物馆。
我漫步在树木的芳香中。小狗们躲在灌木丛中,它们没有项圈,是捡食人类落在长椅上的三明治碎屑为生的吧。
流浪狗,或者野狗说在城市里比以前少了许多。随着都市开发还会进一步减少吧。它们对于没接种狂犬病疫苗的人是一种威胁,感染狂犬病的人几乎无法救治,流浪狗攻击甚至咬死人的事件依然发生在全球各处。要保证人类的生活,流浪狗的数量必须减少。
如果伊奇以流浪狗的幸福为优先,他需要成为它们的王,带领他们去往人类无法干扰的安宁之处,就像圣经里登场的摩西。
可伊奇并不会这么做。他优先的是自己的生存及自由。没有与红色魔术师冲突而选择逃亡也是因为在他心中那时的场面没有战斗的意义。
我在池塘边的长椅上坐下。长椅上有些沙子,用手掸了掸,手上附着了淡黄色的颗粒。沙子让我联想到故乡埃及的沙漠。炙热的太阳,无限延伸的沙丘,腾腾升起的热浪……
我取出塔罗牌。这是占卜的道具。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伊奇的替身一边洗牌。替身需要名字。我会在取名时使用塔罗牌。红色魔术师的名字来自于大阿尔卡纳的一号牌“魔术师”。象征伊奇替身的塔罗牌会是什么?
装有车轮的狗,印第安人般的羽毛面具,操纵沙子,捉弄人类,保护伊奇。
我抽出一张牌。卡牌上标着数字0。大阿尔卡纳的〇号牌“愚者”。正位置的含义是自由、不拘泥于形、纯粹、天真烂漫、可能性、想象力、天才。
愚者的卡面画的是挑着木棒旅行的男人。他衣衫褴褛,木棒一端挂着一个小小的行李。根据塔罗牌种类的不同,有时会画成小丑模样,据说扑克牌的鬼牌即来源于此。另外,愚者的卡面大都会在角落画上一只狗。
愚者(The Fool),作为他替身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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