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个月过去。冬天的尾巴悄悄溜走，现在已是春天。

阳光温暖和煦，樱花也开始绽放，但还远远没到盛放。到那个时候，校门前的林荫道应该会染成淡淡的粉色吧。而七音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多的改变。她尽管顺利加入到性情相似的同学组成的小团体里，但没交到特别要好的朋友。这种平静而乏味的日子，恐怕在迎来新学年的这段时间会一直平平淡淡持续下去。

对于安宁，七音虽然怀着几分灰心，但也享受着美丽的春日景色。尽管季节更迭令她满怀期待，却也随之冒出了令她不禁颦眉的变化。

哀悼Ariel之死的声音，几乎绝迹了。

搞不好整体的『热度』也只持续了短短几天，社交媒体上的话题很快就转移了。劲爆事件轰动一时，然后消失。

不存在什么『永远的空白』，空出来的宝座终究会被添上。女王死后，国家依然运转。人都死了，留在世上的便不会是『人』，只有封存在媒体之中声音和歌。

七音过去曾这样认为。仿佛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留在网络上的Ariel的MV以迅猛之势被持续播放，每天也会收获新的弹幕。

可悲啊，失落啊。失去了才华横溢的你，令我痛惜。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我曾被你拯救过。

这话应该是真的，否则就太离奇了，但不排除可能是为了吸睛而撒的谎。

网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虚拟世界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甚至事实真相有时都不敌激烈的断定。然后，不断刷新的信息如惊涛骇浪，Ariel在其冲刷下变得淡薄，化作亡灵，只剩MV如墓碑一般继续耸立。

事实就是如此。

同时，【少女马戏团】的『歌姬』招募入口终于还是关闭了。刚关的时候，那出格的做法自然免不了被众人热议，但第二天人们的注意力就已经转移到其他新闻上。不过，七音面对『召集截止』这件事，却是强烈地感受到了另一种紧张感。她紧紧抱着新迎进门的恐龙鱼靠枕，心想

（就是今晚了）

『日常生活没有变化』——某种意义上这才是巨大的问题。

完全没有收到照理说必不可少的联系，就连关于评审方式的信息也没有公开。是远程进行吗？还是像上次那样就点一下？就连这都依然是谜。还有，七音的个人信息也没有被问及，也没有提交过。

她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其实上了钓鱼网站。但她验证上网历史记录，自己确实通过官网报了名，没有问题。

能确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今晚二十三时，就会收到邮件。

这时间相当晚。七音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灰姑娘。她幻想着少女们为了成为歌姬被施以某种魔法，不过一旦太阳再度升起，魔法便会解除。

若想奇迹永驻，唯有赢得胜利。

就是这样一个残酷的，某种意义上又美妙的童话。

七音吃完晚饭，别别扭扭地和妈妈聊了些闲话，然后去洗了澡。回到卧室里，她一直等待着。在电脑显示的时间发生改变的同时，她打开了免费邮箱的收件箱。

「真的收到了！这……唉唉!？」

七音不禁困惑得惊呼出来。运营方发来了一封邮件，邮件上贴有大概是跳转至选拔的链接。但是，上面写着令她意想不到的字句。

——第二轮选拔旨在见证实力，须登上舞台。

——我们为楚楚可怜的各位备好了合适的舞台。

——请一同来到华丽绚烂的假想空间。

「…………我，没有VR装备」

换而言之，七音不战而败了。

*　*　*

「不、不过，有的虚拟世界不用VR装备也能加入……这很可能是用不到设备的假想空间呢！毕竟事先都没通知！……电脑的配置令人堪忧……一定要挺住啊！」

死马当活马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七音放弃思考，点击链接。新页面弹了出来，之后一直是加载中的空白画面。果然不行吗……正当七音下意识要紧嘴唇的时候，她眼前的屏幕碎掉了。

「………………什么？」

难道超负荷爆炸了吗？七音一瞬间这样怀疑，但那种漫画里的情结又怎会发生在现实中。那不可能。可是，仿佛将她的常识和世界法则推翻一般，破碎的画面一直在空中保持静止。那每一个碎片都有着玻璃一般的锐利和厚度，同时兼具透明度，不同于与屏幕本来的液晶材质。

「这是，怎么回事？」

七音轻轻伸出手，戳了下近处浮游的大块碎片。但是，她没能触碰到它。手指穿过了看似坚硬的表面。瞬间，七音明白过来。这些碎片是幻觉。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想明白都不行。

假想空间。

虚拟现实。

「……可、可是我没戴VR装备！而且……」

以现代技术，应该不可能干涉对方房间里的情景啊。这个样子，简直就像直接向大脑输入信息，对物理现实添加滤镜一样。在七音大惑不解的时候，本不可能的变化继续发生。

那些碎片飘到天花板附近，表面亮闪闪地反射着房间里的灯光。但下一瞬间，顿时就崩塌了。尖锐的轮廓软乎乎地化掉，落了下去。

雨落下来。大颗的液珠像油漆一样浑浊，周围整面染遍。

面对所有一切被渐渐涂抹殆尽的情况，七音心想。

这是加载中的空白页面。

画面，正在切换。

视野从边缘开始着色。渐渐地，眼前景象中的『数据读取中』——忽然显露其全貌。

整面是个圆形的舞台。

但是，被聚光灯照亮的只有中央部分，边缘消融在黑暗之中。抬头看去，几条绯红色的布呈波浪形钉在天花板上，其间布有灯饰，无数星形灯闪耀着璀璨的光辉，还挂着哭泣的卡通月亮和笑着的卡通太阳。面对这个充满古典色彩和童话风格的空间，七音回味邮件中的描述。

——我们为楚楚可怜的各位备好了合适的舞台。

——请一同来到华丽绚烂的假想空间。

此时，七音发觉到其中有个『一同』的措辞。

也就是说，运营方的人应该也在这里。

她慌慌张张地确认这个空荡荡的舞台周围。周围的黑暗太过浓重，就连空间大小都无法准确判定。但是，对应观众席的地方应该有什么人。

有很多看不见的，某种东西。

（……………………某种东西？）

自己无意中选择了异样的措辞，她惊呆了。某种东西是什么意思？除了人类，别的东西应该无法欣赏表演才对。但却说不出为什么，不觉得那些在笑，在喧闹的人们拥有实体。他们及没有血肉，也没有骨头。

但是，『存在于那里的东西』『以无数视线的形式』『正等待着开幕』。

七音知道与之类似的东西。

（——————————在线观众？）

「欢迎您的到来」

如神谕一般，七音的脑中浮现出单词。响起沙哑的声音。那口吻平滑，蕴含着奇妙的风度，令人联想到年老的管家。七音想象着那种形象，移动目光。神不知鬼不觉地，刚才空无一人的舞台上中央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目睹『它』全身的瞬间，七音惊讶得呼吸为之一窒。

那是一只白色兔子。

『他』佩戴单片眼镜，身袭燕尾服，胸口口袋露出很粗的金锁链和怀表。虽然哥特风格太过突出，但『他』的形象融入『爱丽丝奇境』完全不成问题。七音一看到那样的形象，便立刻感觉到不祥的黑影从记忆底层浮了上来。那篇在社交媒体角落中刻下的诡异文章，如同浑浊的气泡在表层露头，接着嗙的一下炸裂开来。

——【时钟兔】滴答、滴答地

「您正是第十位新歌姬候补」

*　*　*

「……第十位新，歌姬候补」

「进一步说，您是最后的通过者。选拔也是截至到您结束」

「咦？就只有，十个人通过吗？」

「正是。强大的觉悟，不动的目标，对现实的不满，对胜利的执着，或是愿意舍身的信念——这些数值，其他各位都不满足。也就是说，您是难能可贵的金蛋。来吧，请登上舞台吧」

【时钟兔】深深鞠了个躬，消失在黑暗中，之后只留下了七音。这一切都毫无怪。现实已开始大幅扭曲。七音虽然明白，但还是强行迈出了腿，向舞台走近一步。但是忽然，她发觉自己身体不协调。

说起来，视线高度比平时要低，总觉得脚下的感觉『薄薄』的……总之就是觉得虚。而且，身体不知道是重是轻。

「你是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音忍不住叫起来。她终于发现了重要而又严重的事实。

发生变化的，并不只是周围的情景。七音的肉体也变成了一只卡通化的企鹅。这双用黄色毛毡做成的脚，显然非常熟悉。

「我、我变成了Q山Q次郎！？」

「啊……原来叫那样的名字啊，那个靠枕。人真是各有各的品味呢……呃，咳咳。真是不错的命名审美」

【时钟兔】嗖嗖嗖地从黑暗中走出来，脑袋仍深深地低头。软绵绵的长耳朵耷拉在前面，『他』灵巧地维持着姿势，告知道

「非常抱歉，未能及时向您告知重要。诸位通过者中唯独您没有自己的虚拟形象，因此情急之下参考您喜爱的物品准备了临时形象」

「肯定还有其他更能当做参考的东西吧！？比如神剃的个人通贩限定CD封面！啊，但是不可以弄成跟推相似的形象，理解分歧要死的，Q次郎来得好」【】解釈违い

「这一点确实也考虑过，但神剃大人也是选拔对象之一，会造成混淆……」

「神剃！」

她果然闯过了首轮选拔。七音非常开心。但一想到神剃也被招到这个瘆人的地方来，心情十分复杂。另外，Q山Q次郎的企鹅靠枕脸只能动起来一点点，无法表达复杂的感情。被改变的身体还能复原吗？七音感到不安。【时钟兔】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接着说道

「选拔结束后，您会恢复原本的肉体，在这里得到的一切结果也都会正确地反馈到现实中。这段经历会成为您的血肉，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保持深深鞠躬的姿势，殷勤地接着说道，看不到眼睛里带着何种感情。

「请展现美丽而悲壮的决心吧」

【时钟兔】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之后留下了聚光灯形成的圆形。七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里。她并非毫无迷茫。但是，她不由得推测到一件事。

不战斗就不能取胜，放弃则无法留下。

因为，登不上舞台的人，不配当歌姬。

（在这里，有神剃）

她应该还没落选吧。七音没有任何担心，盲信这样的结果。既然如此，自己只能紧随其后，一定要突破选拔。下定决心后，七音迈出了脚步。

就这样，她

登上了舞台。

*　*　*

七音以企鹅的姿态，站到了聚光灯的中央。不知灯光的调整是怎么搞的，视野被刺眼地染成全白，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只不过，她感觉到观众席上吵吵嚷嚷，好像齐刷刷地泛起波浪。接着，眼前显示弹幕。

显示弹幕了？

××××〈企鹅，好可爱啊。反倒可推。

「非、非常感，谢？」

ＡＡＡＡ〈但就一个人是动物，挺可怜的。就这样真的可以吗？也没有别的想法？

「那个，神剃……我向往的人是黑的头发，颜色的眼睛，高冷的形象。所以，我要是能弄成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轻飘飘的感觉就太好了……」

▲▲▲▲〈那就不是企鹅，而是兔子了吧www

ＸＸＸＸ〈有偶像，通常不是选相似的样子？

92Ｇｂ〈好谦虚啊，反而可推。

（这些人……不，真的是人吗。怎么说呢？）

那口气，那态度，绝对不是官方该有的。往好的说是友善，往坏的说是轻浮。另外，他们都莫名的模板化，就像是隔着网络匿名留下的留言。

正当七音对这难以名状的情况感到不寒而栗之时。

一发不可收拾，弹幕开始失控。

縺剃ｏ縺?〈喂，歌呢？ #こわい？

骄?∧繧医↑〈你不是立志成为歌姬吗？ #？よな？

隧哄驯幕蟋〈那就唱啊 #试験开始

蟆大·繧繝繧繧〈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唱啊 #少女サーカス

忽然间，犹如蚂蚁群突然出现，视野被文字所埋没。七音被那强烈的异样以及深藏的恶意所震慑。同时，她以便让自己振奋起来，一边心想

（也有道理）

不唱歌的歌姬就等于忘记鸣啼的金丝雀，被扔进后山抛弃都一点不冤。

如果想接近光辉的宝座，那么不论在怎样的客人面前，都应该展现才艺。

但是，这里还有个问题。

（没人告诉我）

她无法判断，在这里未经允许去唱别人的各是否存在侵权。尽管这是个常识不通用的地方，但既然是『选拔会场』，就有可能因为违规而无情落选。七音不知如何是好，苦恼起来。但这个时候，熟悉的旋律在耳中重现。

那是一首摇篮曲。

没有正式的歌词，只是不断重复着啦啦啦。但是，这是七音唯一的原创歌曲。曾有朋友拜托七音，说要在文化祭的演剧中用，于是七音匆忙之间做了这首歌。当时虽然连录音都弄完了，但因为音量调节至观众席能听到的话杂音变得非常重，结果就没拿去用。

七音缓缓开口。然后，不带伴奏，清唱出悠扬的旋律。呼出意料的是，观众席上没有传来轻蔑的反应，而是认真而又稀罕地倾听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歌曲在不长却忧伤的余韵中结束后，甚至传来了掌声。许多颜文字滚过。明明是在这种异常状况之下，七音却情不自禁地感到开心。这其实是她头一次向观众唱歌。平静下来之后，评论又冒了出来。

山羊〈挺不错嘛。朴素却不乏温暖。声线很漂亮，未来可期。

黑猫〈但是不够华丽啊？是不是应该多注重冲击力？

蝙蝠〈Ariel是冰雪女王。换个口味，白雪公主也不错。

蟾蜍〈再说啊，那个挺难得吧？

七音的目光停在了最后一条弹幕上。

那个……究竟是指什么？

「…………啊，……这、是？」

此时，她总算察觉到了。不知什么时候，七音前面出现了一块半透明的板子。上面添加的特效还有白色辉光给人的感觉就像那种动画里出现的防护罩。但七音还来不及用行动表示惊讶，它便无声地粉碎四散了。

莫名其妙的情况又发生了。七音感到严重的眩晕。与此同时，就像一切都了然于心一般，弹幕保持着冷静，继续滚动着。

白百合〈防御系还是头一次出现吧？

黑蔷薇〈应该是有想要保护的人吧。对于竞争宝座场景来说，属于罕见类型。

红鬼灯〈我就选她了。虽然应该有很多人反对吧。

【时钟兔】〈诸位，看来最终的评判已经结束。

七音对最后现实的名字吃了一惊。果然『他』就是【时钟兔】。

瞬间，聚光灯毫无预兆就熄灭了。伴着嗙的一声，视野被深邃的黑暗所包围。与此同时，传来了人的气息。有人在左右两侧站成了排。虽然看不见身影，但知道确确实实有人在那里。在默默伫立的人们面前，嗙的一声又有新的灯光点亮。灯光打在【时钟兔】身上。

『他』从怀中取出怀表，看了看表盘，轻轻点头后宣布

「下面发布第二轮选拔结果」

嗙的一声，聚光灯打在两名美丽的少女身上。

七音不禁吃了一惊。自己就算了，难道神剃也没被选上吗？可能怀着同样的想法，那两名少女确信胜利，两眼纯真地绽放着光辉。

【时钟兔】继续开口。但『他』的发言，与七音的预期截然相反。

「本次未达到合格分数的人……即落选者，就是您二位」

现场气氛大变。

藏身在黑暗中的少女们开始窃喜，灯光中照亮的二人在茫然过后哭得死去活来。头上的聚光灯依然那么璀璨，堪称残酷地照耀这从头到尾整个过程。

（竟然只照亮落选者，这也太过分了吧……啊，咦？这两个人，我……认识？）

七音这样想着，眼睛眯了起来。没有错，其中一名身着制服，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女是『日之上翠』，人送外号『风纪委员长』的老牌人气主播。另一个长着天使那种翅膀的少女是『柊洛可』，活动范围仅限于唱歌，人气也不算高。但是，因为她承接委托要价相对便宜但交付的质量很高，在同人游戏主题曲那边口碑很好。七音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考虑到将唱歌作为副业时当做参考，进行过细致的调查。对于连这二人都没能合格的现实，七音错愕不已。她不敢相信自己合格的结果。但是，没有时间给她沉浸在惊愕之中。

咻，响起短短的声音。

粗粗的绳子套在了两个少女的脖子上。

——————嘎啦——————啪唧！

二人就像提线人偶一样，被吊上空中。

*　*　*

「…………诶？」

「就算是宝贵的金蛋，打破了也不过是纯粹的垃圾。垃圾只能拿来做堆肥」

【时钟兔】平淡地陈述。这时，七音仍在就绪望着头上的人影。

两名少女纤细的脖子弯成了显然不可能弯成的角度，已经折断了。她们的脑袋就像圆溜溜沉甸甸的果实，无力地晃啊，晃啊。那两腿之间，粪尿啪嗒啪嗒往下掉。随着绳子咿呀作响，两个少女的身体毫无抵抗地旋转半圈，后又反转，如此重复。那模样，简直就像被吊起的砝码，或是冷库里的肉块……不是活着的东西会有的动作。

在更高的地方，月亮哭泣，太阳大笑，双双俯视着牺牲者。

不知何处传来雷霆般的掌声。

棒极了(bravo)！棒极了(bravo)！精彩绝伦(bravissimo)！

「……不会吧……为什么……被……杀掉了……唉？唔，啊」

「您可没资格哭啊？就先告诉您好了。您的得分离不合格线只差一分，也就是说『那个』其实很有可能会是三个」

黑暗中，【时钟兔】在七音耳边轻声说道。七音倒吸一口凉气，很容易地把自己与头上被绞杀的尸体重合在一起。【时钟兔】像是安慰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

「可是您赢了下来，旗开得胜，真是漂亮！这个结果就是一切。我们不蠢，不会把没破的蛋故意打破……可是，您的这次合格也有期待值的加成……请千万不要忘记这件事，展开下一轮挑战」

——否则的话，结果不言自明吧。

【时钟兔】如预言师一般断定道。『他』离开七音，来到舞台前方。照亮吊死尸体的聚光灯忽然熄灭，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灯光只落在【时钟兔】身上。『他』从胸前口袋取出怀表，鼻子嗖了嗖确认时间，然后点了下头，声音洪亮地说道

「到时间了！请回吧，各位灰姑娘，各位梦游奇境的爱丽丝」

——请心怀美丽悲壮的决心静待后续。

——让我们在【少女马戏团】最终选拔会场再见。

磅，磅……零点的钟声响起。

魔法开始接触。会场像打湿的糖塑一样逐渐崩溃。头上那厚实的布打着波浪落下来，盖住了七音的视野。所有一切都看不清了。绯红色不久发白发浊，如同牛奶的海洋将她吞没。七音深深地，沉沉地沉到最底部后，突然被吐了出去。在她眼前是没有一道裂纹的，低配个人电脑的显示器。显示器屏幕中央，卡通化的【时钟兔】插图正打着胜利手势。

「…………咦？这是，我的房间里吧？」

看样子，七音最终返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