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话 想要靠近宫城-章节
不去谈及星期天发生的事。
虽然我们没有这样约定过,但星期四从宇都宫家回来之后,不管是我还是宫城,都一次也没提起室友之间不该有过的那段时间。我很明白,如果我还想和以前一样和她一起生活,我就最好不要轻易提起这件事,因此到了下一个星期五和星期六,我也完全没有提起。
但是,今天我就是没办法不去在意它。
离那个星期天以来刚好一周。
我们正在公共区域度过又一个星期日。
「我想喝茶,你要喝吗?」
我对老实坐在桌子对面的宫城问道。
「是喝热的?还是冷的?」
「你想喝哪种?」
「冷的。」
「那我去倒麦茶过来。」
我站起身来,准备两个杯子,分别放了三块冰块,再从冰箱里拿出麦茶,倒进杯子里,液体发出清凉的声音。
「给你。」
我将其中一个杯子放在宫城面前,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谢谢。」
宫城平淡地说着,喝了口麦茶。
「今天你哪儿都不去吗?」
「昨天我就说过了,哪儿也不去。」
我听到了不高兴的声音。
我知道一直问不好,但宫城的行动模式和我的想像完全不同,所以我才会想多确认几次。
她都能从我面前逃掉了,回家后她也一定会继续躲着我。
原本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以为她星期日会找个「要和宇都宫出门」之类随便的理由早早出门,但她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留在公共区域,在我面前乖乖坐着,一句牢骚都没有。
我不可能一点也不尴尬。
有时我会比以往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而宫城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从宇都宫家回来之后,我们的对话才会时不时不自然地中断。即使如此,宫城依旧没有逃跑,我们像往常一样度过了星期五和星期六,今天也一起吃了早餐,刚刚还一起吃完午餐。
「说起来,你和宇都宫怎么样了?」
前两天宫城都没有提起宇都宫。
她在学校应该不会没见到宇都宫,有见到的话也应该会聊一些我们的事。如此一来,她或许会对我抱怨「都怪仙台同学,害我被问了一大堆」,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不打算问她一些她不想说的事,但我很好奇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是怎么收尾的。
「没怎样。」
宫城的语气听起来绝对不是没怎样。
「没怎样就好,但你是怎么和她解释我们的事情的?」
「我跟她说的是,以我借你钱为契机,你开始教我念书,但我不好意思说我让你教我念书,我才一直都没说。之所以没告诉她我跟你住在一起,是因为如果要说,我就得把高中的事也说出来,所以才没说。」
「原来你想的是这种理由啊。」
「我不想去想理由,但也只能想了。」
「那结果怎么样?」
虽然有一些改编,但我教宫城念书的确是事实。这个说法可以解释放学之后我们都在干嘛,她成绩提升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我觉得这作为沉默的理由有些薄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宇都宫接受了吗?」
「……看起来不像,我感觉总有一天得和她说清楚……虽然我不知道该说多少。」
比起受到金钱驱使的我,用金钱对别人下命令的宫城肯定更难坦白。
「可是她都暂且接受了,这样不也挺好的?」
尽管这只是在拖延问题,但目前也只能指望宇都宫的温柔了。
「一点都不好。」
「怎么了?」
「——舞香说她想来这里玩。」
从她沉重的语气和内容来看,这就是她没有和我提起宇都宫的理由。而且这应该也是宫城的解释有些牵强,宇都宫却依然选择接受的理由。
「让她来不就好了?」
不去深究,而是提出类似条件的东西。
如果只是来这里玩,让她来也没什么关系。
「不行,她还说她想和你聊聊。」
「有什么关系,我也想和她聊聊。」
「——仙台同学,你想和舞香说话吗?」
「我感觉她挺有趣的,或许我们会很合得来。」
高中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但我觉得宇都宫是那种聊一聊就能打好关系的人。就算她不好相处,我还是想郑重感谢她帮助我找到宫城。
「你要和她做朋友吗?」
宫城盯着我,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着。
虽然她没有皱起眉头,但视线依旧让我很难受。
「可能会吧。」
我和宇都宫都就读同一所高中,也曾经同班过,加上她是宫城的朋友,我没有理由不和她做朋友。问题在于对方是否想和我做朋友,但既然她都说想来家里玩了,她多半是觉得我们可以稍微拉近一下关系。
「仙台同学。」
宫城生硬地说道。
这种声音让我觉得不太妙。
我心想她大概是想说什么我不想听的话,同时反问她「怎么了?」,接着她字句清晰地说道:
「舞香是我的朋友。」
不用她特地说,我也知道。
对于宫城来说,宇都宫是称得上挚友的存在。
这样的朋友快要被抢走了,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虽然能理解,但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宫城如此重视宇都宫,重视到无法容忍我现在和宇都宫有所交集,对此我只觉得很烦躁。
「我不会抢你朋友的。」
我尽可能用开朗的语气说话,以免宫城听出我内心的想法。
我拿起沾满水珠的玻璃杯,喝了半杯麦茶。
冰凉的液体穿过喉咙,冷却了我的身体。
沾湿的手也很凉。
但我的头脑就是冷静不下来。
一直以来我对宇都宫所感到的这种不可名状的情感。
我知道这种感情叫做什么,但我总是装作不知道。
我在嫉妒宇都宫舞香。
我不想承认自己正在嫉妒与宫城最为亲近也最常见面的人。正因为我知道宇都宫是个很好的人,一想到这种情感今后会一直纠缠着我的事实,我的心情就变得很沉重。
都是因为我发觉自己喜欢宫城,以前装作没看到的东西才会在眼前冒出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
重视自己的朋友是理所当然的。
我试着这样说服自己,但翻腾的心依旧平静不下来。
我又叹了一口气,向宫城看了过去,接着我们的视线便自然而然交汇在了一起。
从我们一起回来的那天开始,宫城好像就会时不时盯着我看。
「仙台同学,我想要麦茶。」
听到宫城这么嘟囔,我看了看杯子,发觉不知不觉间杯子里只剩下冰块了。我站起身子,打开冰箱,拿出宝特瓶,走到宫城旁边,往她喝完的杯子里倒麦茶。
我们都有点在勉强自己。
换作是平时的宫城,现在她早就回房间去了,但今天她并没有起身,而是和我待在一起。比起宝特瓶,我也更想触碰宫城,我却做不到。
我把宝特瓶放回冰箱。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的关系应该比之前更深了,但我们仍然只是室友。如果宫城需要室友这个词,那就把它留下来,虽然这么决定的人是我,勉强维持不变的关系也让我松了口气,但我就是觉得有点烦躁。
我的心情始终都是乱糟糟的,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算我想整理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明白一件事情:能和宫城在一起让我很开心。
我想珍惜正逐渐恢复原状的日常,不想破坏它。
虽然这点千真万确,但即使只是室友,我也想再接近宫城一点。
我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喝了口麦茶,思考能让对话继续下去的话语。
我们从以前就没有什么能聊得开的话题,在共同点变少的现在又更难找到话题了。
不同的学校,不同的朋友。
不晓得对方在做什么的时间越来越多。
中断的对话始终没有继续下去,几乎没有减少的麦茶和沾满水珠的杯子也在这时映入了眼帘。
说想要第二杯麦茶却完全没喝的宫城只是默默坐着。
我们正过着一个与平时一样,但又有些不同的星期日。
「对了,耳环什么时候去买?」
我提起一个不算很好,但还是应该向宫城提起的话题。
虽然我很在意宇都宫,但我也想让心情稍微往别的方向转换一下,而且要是一直给从星期四开始就悬而未决的约定寻找时机,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兑现了。
「还没想好。」
宫城这么说着,用手指擦掉玻璃杯上的水珠。
「这样啊。」
「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吧。」
「行啊。宫城你有想要的耳环吗?」
「你不是要帮我选吗?」
「是这样没错,但我想说最好还是问一下你的意愿。」
耳环可以让我想起和宫城的约定,因此它对我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东西。
我在她的耳朵上打了耳洞,这让耳环看起来像是她属于我的印记,就算她之后戴的不再是当时我为她戴上的耳环,我还是希望耳环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所以,我不想用父母给我的钱,而是用自己打工的钱来买。
「——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你买你喜欢的就行。」
宫城冷淡的回应和我的预料一样,但我并不打算老实服从。
虽然她应该不会真心想要那种昂贵到我拿打工的薪水也买不起的东西,但如果她真的想要,我也会买给她,我就是这么想给她戴上我买的耳环,所以如果她有想要的款式,我想提前知道。
如果我告诉她我要用打工的薪水来买,她肯定会叫我别买了,所以我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
「那,让我看看你的耳环。」
「为什么一定要给你看?」
「我想当作选择的参考。」
今天宫城的耳环也被头发遮着,我看不见。我知道她戴的是怎么样的耳环,但我就是想看。
「去买的时候再给你看。」
我并不期待她能给我什么很好的回答,可是这个回答未免也太没意思了。
我犹豫了片刻后,站起身子对宫城静静伸出了手。
但是,在我的手碰到她的头发之前,她就把身子向后一挪。椅子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的手还没碰到她便停了下来。我让无处可去的手落在桌子上,再用另一只手按住它。
换作是宇都宫的话,能轻易看见她的耳环吗?
当我在意着这些事情时,内心阴郁的情感也愈发强烈。
我想触碰宫城。
如果是前阵子的我,我早就碰到她,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看着她的耳环了。然而,上星期的记忆太过清晰,让我心生迷茫。更何况,宫城的反应也有些过度了。
「没必要这么吃惊吧。」
我轻描淡写地说着,对她笑了笑。
我不想让看似平稳的气氛沉重起来。
但是,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永远都没办法触碰宫城。
「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的。」
我告诉她真正的想法,接着缓缓伸出手来。
宫城没有躲开。
我碰到了她的头发。
我的手带着想要触碰她的意志,在时隔一周之后终于感受到了她。我在宇都宫家里抓了宫城的手臂,但那时我只是想带她回家而已。
明明我只是碰了她的一小部分,我的心跳声却大到好像连她都能听见。我对因为这点小事而紧张的自己感到吃惊。我用手梳着宫城柔软的发丝,将它别到耳朵后方。我先是摸了摸她银色的耳环,感受耳环坚硬的触感,再用手指沿着她的耳垂描摩。
宫城想抓住我的手,却又停了下来。
我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但她没有抱怨。
她没有抓住本该抓住的手,也没有发出不悦的声音,这让重复过无数次的触摸行为有了不同以往的意义。
我仗着宫城没有抵抗,手的动作也大胆了起来。
我的手从她的耳垂往脖子的方向滑去。
我把手指用力按在她的喉咙上,再向下移动。只是触碰到她光滑的肌肤,就让我觉得很舒服,上星期的记忆也随之苏醒。一想起那个时候她的声音,我就感觉胸口一阵苦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宇都宫也消失不见了。
我缓缓摸向她的锁骨。
在我隔着皮肤抚过她的骨头后,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她也终于抓住了我的手。
「别碰耳朵以外的地方。」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知道。」
我顺着她的拉扯把手拿开。
我乖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看着她。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瞪我。
而我的心脏显然跳得很快。
虽然只是件小事,但又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们就像天空从黑夜变成清晨般,一点一点地改变着自己的颜色。不过,我也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发生快得足以超越过去的戏剧性变化。
如果发生了那种事却依旧没什么改变,那我们也没什么机会改变了。但是,只要我们始终保持不变,宫城就会以室友的身份留在我身边,直到我们大学毕业。若我强行改变,宫城可能又会逃走,而且不会再回来。
我想改变,但也不想改变。
一想到不小心改变的后果,我就无法行动。
「我差不多该回房间了。」
我还没来得及让情绪稳定下来,宫城就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等一下啦。」
「不等。」
「为什么?」
「因为你好像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宫城站了起来。
我在她回房间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奇怪的事是指什么?」
「你摸着你的胸口好好想想。」
如果能把手放在宫城的胸口上,我倒是能好好想想。
正当我想着这种傻事时,她不悦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仙台同学,放开我。」
我放开她的手腕,改为抓住她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不想让她就这样回房间。
我的感情与她的感情并不相同。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继续住在一起,而这都是因为我们在星期日留下了室友这两个字。这个词对我来说太绑手绑脚了,我希望终有一天能摆脱它,可我又不想马上这样做。我只是想回到能够做以前那些事情的关系。若要说得更清楚一点,就是我想跟她接吻。然而,现在做这种事需要相当于和陌生人搭话的勇气。
我思考了一会儿,从现在的宫城可能会允许我的行为中选出一种;我把嘴唇贴在她的指尖上。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变得僵硬起来。
我缓缓挪开嘴唇。
「宫城,这算奇怪的事吗?」
她没有回答,但也没有逃走。
看到她还站在我面前,放下心来的我便吻了她手指的第二关节。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我把嘴唇用力按在她的手指上,用力到比起肌肤的柔软,更像是在感受她骨头的坚硬,接着她就用比骨头更加僵硬的声音叫了一声「仙台同学」。
我最好别再继续下去。
虽然亲吻的不是嘴唇,但也算是亲过了,我应该感到知足,就此收手才是。
我是这样想的,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伸出舌头爬过她的手指,于是她碰了碰我的头发。
以往早就开始抓或扯我头发的手,此时却一动也不动。我小心翼翼地将嘴唇贴在她的手背上。
过去她命令我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
这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先将嘴唇移开,然后再次贴了上去。
在我用舌尖舔起她光滑的肌肤后,她开始想把手收回去。
明明她无数次命令过我做这种事,今天我却不想听到她说不要。我用力抓住她的手,轻轻咬着她的指尖。
我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就算很微弱也没关系,我希望她能发出像上星期日那样的声音。
我像是要咬穿她的皮肤般在牙齿上用力,用舌尖舔着她的指腹,又像是在吸掉伤口里流出的血般轻轻吸着她的手指,随后她就往我的脚踢了一下。
「已经够了吧。」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于是我解放了她的手指。
我一抬起头,便看见她眉头深锁的表情。
「结果你还不是做了奇怪的事情?仙台同学,你老是做这些色情的事。」
「你觉得刚才那样很色?」
「不能觉得?」
「可是你已经命令我做过好多次了耶。」
不只是她命令我对她做,她自己也对我做过同样的事。没想到我们以前有过这么多次的举动,现在在她口中却变成了「色情的事」。
这样的话我以前听过很多次,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听到,会让我觉得我正在把上周日的事情和刚才的行为连结起来,而且她自己也在这样做。
「好不爽。」
宫城不高兴地说着,往我的脚尖踩了下去。
她精准地命中要害,害我疼得要命。
「那我以后不做了?」
我一边把被她踩住的脚抽出来,一边问道。
「你好好反省就行。」
宫城这么说完后,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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