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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话 暴力会解决一切

「毅!」

首先为了让乐团成员集合到艾莉莎那里,政近跑向刚才在台上发现的毅。

「喂!毅!」

「喔,喔喔……」

即使跑过去呼叫,毅的反应还是很迟钝,政近对此皱眉……不过看见毅视线前方的人物之后,政近也僵住了。

「白鸟……」

「……」

奈央像是不知如何是好,默默移开视线。政近只犹豫一秒,就重新朝着一样不知如何是好而僵住的毅搭话。

「毅,白鸟的事情晚点再处理,先回舞台吧。」

「咦,可是……」

「白鸟她不会逃走,而且之后会好好谈!所以现在专心准备演唱会吧!你要表现给弟弟看吧!」

听到政近这段话,毅顿时摇晃肩膀,然后慌张环视周围。

「对……对了,叶!那家伙跑去哪里──」

「等等,唔……白鸟!」

毅冷不防突然跑走,政近原地踏了几步之后面向奈央。然后在奈央受惊摇晃肩膀看过来的时候,他猛然低下头。

「刚才我把话说得太重,对不起!」

「咦──」

「抱歉,详情晚点再说!」

只迅速留下这句话之后,政近就去追毅了。幸好毅一边环视周围一边徘徊,所以政近没跟丢顺利追上,而且毅也在同一时间找到弟弟。

「叶!」

「啊,哥哥!」

「没事吗?刚才那样有受伤吗?」

「唔,嗯,这位大姊姊有保护我……」

叶说完以视线示意的人,是和他牵着手的沙也加。毅用力握住沙也加另一边空着的手,深深低下头。

「沙也加同学!真的很谢谢你!」

「呃,嗯,总之是凑巧……」

「真的是……谢谢你……!」

沙也加被毅的热烈感谢大吃一惊,为了装出冷静态度想要轻推眼镜……却发现双手都被封锁而僵住。看到沙也加难得露出慌张神情,政近在感到意外的同时向毅开口。

「不好意思,恕我打断这个感人的场面,不过可以早点回去舞台吗?带着弟弟过去也没关系。」

「咦,可是……」

「演唱会一定会举行。所以相信我,并且做好准备吧。我也会立刻叫光瑠与乃乃亚回去。」

听完政近这么说,毅与沙也加稍微相视点头,然后三人一起前往舞台。政近目送他们的背影,取出手机思考另外两人在哪里。

「光瑠……是去上厕所吗?应该在校舍那边。」

然后他一边打电话给光瑠,一边跑向校舍。



「呜呜,总觉得还是不舒服……只要紧张马上就会这样……」

上完厕所的光瑠为了回到操场,板着脸在走廊前进。然后在校舍出口旁边不远处,男女像是在争吵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是打扮有点花俏的女生被一群男性包围的光景。如果当成普通的搭讪……气氛不太和平。说起来,一名女生被四名男性包围的时间点就很奇怪。而且这些男性都是将头发染成金色或绿色的抢眼颜色,穿着邋遢松垮垮的衣服。明显是在征岭学园与周边区域很少见,名为「不良少年」的人种。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种家伙会来到这所学校?)

某个学生的调皮朋友……以这种方式解释有点牵强。何况招待券写着招待者姓名,要是招待有问题的人,招待的学生也会被追究责任。应该不会有学生招待像是风险聚合体的那种人而且放任不管。

(慢着,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的场合。)

周围好像也有零星学生察觉男性们的状况,但是看起来没人要来帮忙。光瑠自己也完全没有动粗的经验,和不良少年对话也是第一次,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袖手旁观」这个选项。

「咦?」

此时,光瑠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然而光瑠暂时无视,走向男性们。

「所以说,姊在叫我了啦!请让我走吧!」

「所以说也叫那位姊姊一起过来不就好啦~~」

「没错没错,我们会让她一起爽哦~~?」

男性们在看起来明显不耐烦的少女周围发出低俗的笑声,慢慢移动到没人的方向。此时光瑠挤尽勇气搭话。

「那个,不好意思。」

但是男性们只瞥了光瑠一眼,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

「那个!方便借点时间吗?」

「啊啊?」

光瑠判断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下定决心抓住一名男性的肩膀。然后他承受对方的凶恶目光咽了一口口水,朝着腹部用力。

「我是校庆执行委员。在校内,请不要做出这种无视于对方意愿,死缠烂打的搭讪行为好吗?」

加入虚张声势的冷静警告。但是对方原本就不是可以沟通的人种。

「啊~~好的好的,这种警告就免了。」

男性粗鲁拨掉光瑠的手,看起来甚至懒得掩饰了,强行抓住少女的手。

「好痛,等一下!」

「喂!你们也是受邀的访客吧?要是在这里闹出问题,招待的人也会被处分啊!」

光瑠的话语使得男性们瞬间停止动作,接着一齐咧嘴露出下流的笑容。

「招待的人……是吧?」

「话说在前面,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那个招待的家伙这么要求喔。」

「啊……?」

在光瑠错愕的刹那,面前笑嘻嘻的男性突然改为严肃表情──下一瞬间,一股冲击贯穿光瑠的腹部。

「呜!咳咳!」

双腿顿时失去力气,光瑠当场跪倒。接着,像是内脏翻转的剧痛从腹部涌到喉头,光瑠痛苦不堪。

「噗,哈哈,超弱的~~耍什么帅啊,杂碎!」

「喂喂喂,要多多锻炼身体喔,有钱的小少爷!」

「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头上传来男性们的嘲笑声以及少女夹杂哀号的抗议声,但是光瑠无暇在意这种事。可说是至今人生史上最强烈的痛楚,令他只能任凭眼泪模糊视野注视地面。不过……

「啊,姊!烈音!」

从少女发出的声音,察觉有人前来相助……

(啊,太好……了。)

光瑠在脑中一角稍微松了口气。



乃乃亚是在四岁的时候,明确察觉自己和周围的差异。

那是在幼儿园午休时间发生的事。据说操场角落的小池子有大青蛙,同班的十几名幼儿园儿童聚集在该处。然后,他们发现池子中央附近突出的枯木上有一只青蛙,大家从来没看过那么大的,几个调皮的男生开始扔石头。

在这个时候,一位老师以惊慌失措的模样跑过来。老师平常就说「池子很危险所以不可以接近」,所以这次应该也是来提醒这件事吧。但是看见男生们不死心继续朝着逃到水面的青蛙扔石头,这位老师变了表情。

「住手!这样青蛙看起来很可怜吧!」

听到老师的叫喊声,扔石头的男生们完全停止动作。旁观的孩子们也像是尴尬般低下头。其中只有乃乃亚是例外。

「老师在说什么?」她以纯真无比的心态这么心想。

老师不可能知道青蛙可不可怜。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的这种谎言,为什么这位老师面不改色就说得出口?明明总是对孩子们说「不可以说谎」,为什么……

「好~~」

「知道了~~」

为什么别的孩子们接受了?不只是不可思议,而是毛骨悚然。一脸正经说谎的老师以及被骗的周围孩子们,乃乃亚满脑子觉得是和自己不同的生物。

可以理解不能接近池子,因为沉下去很危险。可以理解不能打朋友,因为打人就会被那个人打回来。但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对青蛙扔石头。即使对青蛙扔石头,也不会反被青蛙扔石头。再怎么绞尽脑汁,乃乃亚也不认为人类会被青蛙狠狠修理。毕竟总不可能像是图画书的青蛙那样以魔法变成人类,实际上老师也不是说「很危险」而是「看起来很可怜」。换句话说……

(我懂了,原来大家是笨蛋。)

肯定是这么回事吧。其实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向青蛙扔石头。因为不知道,所以随便说谎想要骗人。而且其他孩子们轻易就被骗了。以为骗得过的老师以及被骗的孩子们全都是笨蛋。乃乃亚察觉这一点的瞬间,老师在她心中成为无法相信的存在。因为会说谎。因为会说谎想要骗人。

「大家知道了吗?」

「「「「「是~~」」」」」

不过她也知道,要是刻意说出来会很麻烦。而且妈妈也说「要好好听老师的话」。

「是。」

所以乃乃亚也配合旁人乖乖点头。

在这之后,乃乃亚对于老师的不信任感也逐渐膨胀。仔细听就会发现老师说的尽是欺骗与矛盾。在孩童听得懂的范围就这样,实际上应该说了更多谎吧。一旦这么想,她就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事了。

「唉,爸爸、妈妈,老师为什么要说谎?」

某天,再也无法忍受周围这股恶心感的乃乃亚,在家里这么询问父母。父母随即吃惊般睁大双眼,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此,乃乃亚以稚拙的话语说明。

老师完全不肯说真话。老是随便乱说话,强迫大家听他的话。

拼命传达这一切之后,父亲露出正经表情点头,抚摸乃乃亚的头。

「这样啊……乃乃亚是比其他孩子更成熟又聪明的孩子喔。」

「……聪明?」

「没错,乃乃亚很聪明,所以听得懂大人的谎言。」

聪明。这是出乎意料的话语。乃乃亚一直以为自己特别奇怪,所以父亲这句意外的称赞,对她来说是一道光明。

「谎言……大家果然都在说谎吗?」

「唔~~什么事情是谎言,这有点不好说明……」

母亲代替结巴的父亲开口:

「小乃,听我说。在这个世界,大家认为是对的事情,就会成为对的事情哦?」

「咦咦?谎言也是吗?」

「没错。即使是谎言,只要大家认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

「……好恶心。」

乃乃亚皱眉轻声这么说,她的父母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其实这时候的两人没察觉女儿真正的特异性。乃乃亚的……天生缺乏罪恶感与同理心的特异性。

乃乃亚觉得和周围有所差异的最大原因,在于她无法对于欺负生物抱持罪恶感,而且无法对于周围「欺负生物很可怜」的意识产生共鸣。

父母以为乃乃亚是「因为聪明所以看透了大人的真心话与表面话」,但这是一种误解。只不过是因为她单纯无法理解情感论,不会受到自己情感与周围意见的影响,所以冷静判断老师的话语是「隐藏掩饰了本质」。

但是乃乃亚的父母虽然有所误解,却在这时候奇迹似地抽中「正确解答」。

「乃乃亚。聪明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不过配合周围也很重要哦?你想想,要是胡乱违抗周围,被大家嫌烦或是警告也很麻烦吧?」

「如果就算这样,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老师的说法……就告诉妈妈或爸爸吧?到时候由我们去和老师谈。」

这两人纯粹为女儿着想的这些话语,乃乃亚平静接受了。

然后在这个时候,乃乃亚内心可以信赖的大人只剩下父母两人。过于聪明的她为了配合周围,为了避免麻烦事,决定听从父母说的话。这条至高无上的规则束缚乃乃亚,成为保护乃乃亚独一无二的法条。

然后,乃乃亚现在面对笑嘻嘻接近的男性,向自己的法条提出询问。

男性背后是被其他男性抓住手臂的妹妹玲亚、按着腹部蜷缩在地的朋友光瑠、想救出玲亚却被打倒的弟弟烈音。看着这幅光景……乃乃亚久违感受到心脏强烈跳动。

(啊啊,真棒……)

心在跳动,身体蕴藏热度。总是俯瞰世界的自身意志,逐渐和自己身体合而为一的感觉。自己成为「人类」的亢奋感。

(好想更加沉浸在这种感觉……不过,这个好碍事。)

乃乃亚注视面前的障碍物,思考自己在此时此地该怎么做,回顾父母至今赋予的数条规则。

『要温柔对待弟妹』﹑『要珍惜朋友』﹑『不可以先动手』﹑『不可以做危险的事』﹑『遇到危险首先要逃走,办不到的话就求救』﹑『要是被怪人缠上………………

乃乃亚在自己心中检讨这些规则,思考自己在这个场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然后她得出结论了。

「喂喂喂,真的假的?这边的也超正耶──」

「来人啊──!救命啊──!」

「?」

在露出下流笑容接近过来的男性面前,乃乃亚放声大叫。突然的哀号使得男性吃惊般愣在原地。不对,男性愣住的真正原因是……面前的少女没露出恐惧的神色。

明明拉开嗓子大声呼救,这名少女却什么都不怕。叫喊之后的少女眼睛如同弹珠般冰冷,简直像是基于义务完成某人的吩咐。她异常的模样搭配美丽端正的容貌,酝酿出非人类般的诡异气息。

「!」

面对真相不明的存在,男性不由得后退一步。已经按照吩咐行事的乃乃亚面无表情抬头看着这张脸,决定迅速清除眼前的障碍。

(总之先毁掉眼睛吧。)

始终以合理的方式行动。毫不犹豫。

乃乃亚以手指戳向男性的双眼。这是浅显易懂的弱点。

「唔喔!」

男性反射性地向后仰而且转头,所以没有命中。但是这份「意志」充分传达了。

(怎……怎么回事?我刚才被做了什么?)

男性在内心自问,但他早已知道答案。只是他的常识不想承认这一点。

眼睛被攻击了。格斗技当然不用说,即使是无视规则的斗殴也避免使用的禁招。刚才受到摧毁眼睛的攻击。眼前进行这个攻击的女生就像是在说「咦?没戳到」……像是足球射门没进般,隐约露出疑惑与失望的表情──

「噫!」

强烈的恐惧窜过背脊,男性不由得发出僵硬的声音。

对于习惯动粗也习惯被动粗的男性来说,这也是第一次的经验。没有杀气、怒气或愉悦就突然来袭,过于凶恶的暴力。眼前若无其事做出这种行为的存在,使得男性打从心底惧怕。

「呜……呜哇啊啊啊!」

所以这是采取暴力形式的紧急避难。不能原谅眼前的存在。这个拥有美丽少女外型的不明生物,必须立刻除掉才行。

受到这种狂乱的驱使高举挥下的拳头……因为目标突然后退而完全挥空。然后,男性因为动作太大而破绽百出的时候……

「噗嘎!」

拳头从正面打在脸上,男性一招就被打得失去意识。

「啊,阿世。」

「你啊……稍微躲一下吧?」

政近将乃乃亚一把向后拉,顺便反击赏了男性脸孔一记正拳,接着朝着怀里的乃乃亚有点傻眼这么说。虽然意外成为从背后搂住她肩膀的姿势,但是政近的脸没有害臊,乃乃亚的脸也没有堪称表情的表情。不对,仔细看会发现她眼睛深处像是有某种情感晃动……但是看见没多久,乃乃亚就忽然扭曲表情,将脸埋在政近肩膀。

「谢,谢谢……我,好怕……!」

(唔呃!)

乃乃亚突然表现得像是害怕暴力的弱女子,政近绷紧脸部肌肉以免露出抗拒表情。

现在这里只有政近察觉乃乃亚的演技。周围仓皇失措的学生们也对于乃乃亚的行动投以充满安心与好感的视线。至于……听到乃乃亚的叫喊连忙赶来,乃乃亚的优秀好朋友们也不例外。

「啊?你……你们是怎样!」

「啊啊?我才要问你们是怎样。是要对乃乃亚做什么?」

「杀。绝对要杀。」

两名高大的男学生释放强烈无比的杀气,像是恶鬼般把剩下的不良少年逼入绝境。政近就这么将乃乃亚抱在怀中,以「唔哇……」的表情看着这幅光景。

政近对那两个人不熟,却知道他们狂热信奉乃乃亚,成为她的爪牙做着各种不能见光的事。表面上是在远方仰慕乃乃亚的温和粉丝,实际上是将乃乃亚眼中的碍事家伙埋葬在黑暗中的疯狂信徒。

(看来那边交给他们就好……应该说反倒要提防他们下手太重吗?)

政近如此判断,跑向终于撑起上半身的光瑠身边。

「喂,光瑠,没事吗?」

「唔,嗯……身体状况稳定了,所以没事。」

光瑠按着腹部想要慢慢起身……不过腿好像使不上力,有点摇摇晃晃。

「唔喔!」

政近连忙抓着光瑠的右手扶住。但是某人同时扶住……应该说抱住光瑠的左手。

「那个,谢谢您刚才救我!」

「啊,啊啊,不……」

抱住光瑠左手,露出闪亮眼神把身体贴过来的人,是刚才被不良少年缠上的少女。

「那个,你……难道是乃乃亚同学的……?」

「是的!我是她的妹妹,叫做宫前玲亚!啊,这是我弟弟烈音。」

玲亚说完随手示意的方向,站着一名脸颊红肿露出赌气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傲慢的少年。

「你还好吗?是被那些家伙打的吗?」

「不,这种程度完全不算什么。」

对于政近的关心,烈音也只是嫌烦般撇过头去。玲亚顿时投以像是在骂「死小鬼」的视线,然后瞬间露出笑容,扬起视线注视光瑠。

「大哥哥,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咦,啊啊……我是清宫光瑠。」

「光瑠……好棒的名字!我可以称呼您光瑠先生吗?」

说完稍微歪过脑袋的少女虽然有点装可爱,但不愧是乃乃亚的妹妹,非常可爱……

「啊啊,哈哈……」

然而从光瑠的角度来看,老实说玲亚是他非常不擅长应付的类型。光瑠明显露出苦笑含糊回应,玲亚却完全不在意。

「那我就这么称呼哦?光瑠先生,谢谢您救了我!」

「不,实际上我什么都没做……」

「没那种事!刚才继续那样的话,我不知道究竟会变得怎样……」

玲亚按着嘴角稍微看向下方,让眼眶变得湿润。虽然是非常激发保护欲的举止,光瑠的反应却很迟钝。

「总之,没发生任何事就好了……不对,说没发生任何事很失礼吧。」

「嘻嘻,光瑠先生人真好。不过,我比较担心光瑠先生……您的肚子没事吗?」

「嗯,没事。」

听到这段对话,政近露出犀利视线询问。

「被打了吗?还是被踢?」

「算是被打吧。」

「是谁?」

「没有啦……已经倒在那里了。」

沿着光瑠的视线看去,是一名仰躺昏迷的男性。

「这样啊……」

政近以冰冷的声音这么说,同时慢慢走向男性。受到危机感驱使的光瑠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你要做什么?」

「在这里等我。我去叫醒他一下,让他对你磕头道歉。」

「不不不,现在这样已经很够了。毕竟他流了好多鼻血……应该说他的门牙是不是断了?」

「刚才那是正当防卫,所以不算吧?」

「不,真的已经很够了!」

再度被光瑠用力阻止,政近看着倒地的男性哼了一声,转身看向光瑠。

「那么为求谨慎,去保健室一趟吧。」

「咦?不,我没事的。」

「不行。要是骨头或内脏受伤很危险吧?」

「就是说啊!我也会陪着您,所以一起去吧?」

就某方面来说希望你别这么做……光瑠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说来不巧,政近不想浪费时间。想到像是不良少年的这种家伙并非只有这几个,就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那么,玲亚小妹?可以交给你吗?」

「咦,等等──」

「好的!我们走吧,烈音你也要一起去喔。」

「我又没有……」

看到烈音板起脸,乃乃亚平淡开口:

「不行,你嘴里受伤了吧?」

「慢着,所以说别把我当成小孩子啦,姊姊!」

「嗯?我不是把你当成小孩子,而是当成弟弟喔。」

「那是怎样?」

乃乃亚想摸弟弟肿起来的脸颊,手却被拨掉。政近靠过来在乃乃亚耳际低语。

「(等到光瑠治疗完毕就回去舞台吧。还有,那些家伙可以交给你的好朋友们处理吗?)」

「(收到~~)」

有气无力的草率回应。这句话只在这时候非常可靠。

「(拜托了。)」

政近怀着谢意说完之后,为了履行和艾莉莎的约定而开始行动。



在这个时候,一年D班与F班经营的女仆咖啡厅,又出现另一群不良集团。

「呀啊!」

「喂喂喂,居然叫得这么好听。大小姐连尖叫都要优雅吗?」

「请……请不要这样……」

「摸个屁股有什么关系呢?给一点特别服务吧,女仆小姐?」

他们的举止就像是把这里误认为酒店。但是女学生们什么都不敢说。主要原因是她们的核心人物沙也加与乃乃亚为了演唱会而不在这里。虽然这么说,不过征岭学园招收的对象以富裕阶级为主,学生们大多和暴力无缘,都是从小就在细心呵护中长大,不曾接触过像这群人这样隐约透露粗暴气息……应该说反倒是积极夸示暴力的人种。

「嘿嘿,哎呀~~原本以为参加有钱人学校的校庆会很无聊,但是比想像的还要享受耶。」

「是啊。不过真正的大小姐果然不一样。和我那边的脏女人们差太多了。」

「权田先生!谢谢您邀请我们!」

「嗯。要好好感谢我哦?」

一名特别魁梧的细眉男子从容一笑。同伴叫他「权田」,是这个集团的老大。

其实他自己和征岭学园毫无瓜葛。不良少年的他就读的是以车站来说相隔八站,在当地以粗暴闻名的公立高中。对于征岭学园,他只有「好像是聪明有钱人念的学校」这种程度的知识。这样的他为什么带着同伴来到秋岭祭?原因在于两周前寄给他,寄件人不明的一封信。

信封里装着十张招待券以及一张信纸。内容包括「请把秋岭祭闹得天翻地覆」这个委托、哪个时间可以不被警卫拦住顺利入场、闹事之后的逃走路线、报酬的支付方法等等,详细的方法与报酬都写在信上。刚开始半信半疑的权田,调查过信里所说放了订金的车站置物柜,实际确认里面有现金之后,确信这封信是真的。

「真的可以让您请客吗?」

「是啊,之前收到一小笔外快。」

「不愧是权田先生!出手真大方!」

只不过,他不打算傻傻依照指示大闹一场。虽然信里说明做任何事都不会有罪,但他没有笨到全盘相信。所以权田完全不打算做出惊动警察的行径,顶多就是拿这笔订金玩个痛快,如果因而获得报酬就赚到了……大概是这种心态。

(但是……比想像的还不赖。)

在周围战战兢兢窥视这里,看起来就很有教养的少女们。不带粉味的美丽肌肤,应该从来没染过的美丽黑发。即使同样是女高中生,和自己学校的女高中生也是完全不同的生物。对于别说念私立高中,甚至没钱上补习班的权田他们来说,彼此生活的世界肯定从根本上就不一样吧。

原本应该连对等交谈都办不到的千金小姐们,如今在观察他们的脸色。这对于权田来说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比起在学校让学弟妹服从又不太一样,统治欲随着压倒性的全能感得到满足。

「等一下!你们想在这里待多久啊?」

不过,这时候出现泼冷水的人了。仔细一看,不同于其他学生,不只染发也有化妆的一名女学生扠腰瞪向这里。虽然权田等人无从得知,但她是乃乃亚的跟班之一。不准在我们女王不在的时候继续胡作非为。如此心想的她拼命朝着双脚与眼睛使力,高声这么说:

「看来你们一直在对我家的女孩子们性骚扰。钱就不收了,快点给我离开!」

「啊啊?」

听到女学生厉声这么说,一名男子气冲冲起身。不过……

「喂。」

权田狠狠瞪了一眼让这名男子坐下,然后露出假惺惺的笑容重新面向女学生。

「抱歉啦,他不太礼貌。在我们那里,摸个屁股不算是性骚扰。我们会好好点餐,所以可以放过我们吗?」

出乎意料的客气要求,使得女学生像是气势一开始就受挫般眨了眨眼。但她立刻皱眉回绝这个要求。

「不必解释。你们继续待这里会造成困扰。总之给我离开吧。」

「喂喂喂,我不是说会付钱吗?而且我们在这里有造成谁的困扰吗?对吧?」

即使权田说完环视周围,其他客人也早就全部离开。原因就在权田他们身上,这是明若观火的事实。

「因为你们的关系,害得其他客人进不来啦!」

「这真是不得了。喂,她要我们连同那些人的钱一起算耶。」

「真拿她没办法。那我要可乐!」

「啊,我要啤酒。」

「你这笨蛋,菜单上没这种东西吧?」

同伴们捧腹大声傻笑。在这之后,权田也对于女学生的要求左闪右躲……在女学生快要气馁的时候,教室的门「砰」的一声开启了。

「到此为止!」

说着像是特摄英雄般的台词入内的,是留着一头耀眼蜂蜜色纵卷发的男装丽人。

「「「堇学姊!」」」

今天也充满宝冢感的这份英姿使得女仆们欣喜,在权田等人吃惊愣住的状况下,堇威风凛凛俯视权田等人,挺胸这么说:

「坐下来谈不会解决任何事。这时候就冷静地行使暴力吧!」

「冷静地行使暴力……」

和大小姐般的容貌截然不同的粗暴发言,使得权田等人目瞪口呆。但是堇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将出鞘的模造刀举到面前,优雅露出狰狞的笑容这么说:

「就是镇☆压喔。」

以这句话为暗号,五名风纪委员冲入教室。

「等,等一下──我们并没有乱来咕啊!」

「这,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咳哈!」

「用武器太卑鄙了呜噗!」

权田他们不被允许反驳与反抗就惨遭修理,只经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插图013)



「九条学姊!又有学生通知发生状况!」

「场所呢?」

「那个,体育馆附近……好像是三名男性在强行搭讪两名女学生。」

「既然这样,和刚才的通知是同一个事件。委员长,请警卫过去处理吧。」

「咦?不好意思,这个事件看来已经解决了。好像是凑巧在场的访客逮捕了引发骚动的人……」

「访客?那个人有受伤吗?」

「好像没有。虽然没听到详细的说明,不过检视入场券之后,猜测可能是更科学姊的家人……」

「啊啊,茅咲的……」

在大会议室设置的执行委员会总部,玛利亚和执行委员长与副委员长一起努力掌握并且收拾事态。接连收到和麻烦访客发生纠纷或暴力事件的报告,完全没预料到这种事态的执行委员们完全慌了手脚。即使如此还是勉强能够出动处理,无疑是多亏这三人冷静下达指示。

「委员长!体育馆好像有男性上台捣乱!」

「冷静下来,体育馆肯定有几位老师在场。不提这个,校门还没封闭吗?校内广播准备好了吗?」

「现在好像已经封闭了!井上正在校门那里向访客说明。」

「好,那么──」

「打扰了!」

在这个时候,统也与茅咲开门进入大会议室。意外人物的登场,使得惊讶与安心的心情同时在现场众人之间扩散。

「统也……来光会的贵宾们怎么了?」

「我请他们把带到校外的护卫叫进来,一起在学生会室等候。因为在这种状况根本没办法带他们参观。」

「这样啊……」

听到统也这么说,委员长露出有点挂心的样子点点头,重新进行指示。

「知道了。统也,麻烦过来帮忙。更科的话……」

「我知道。把闹事的家伙们全部揍扁就行吧?」

目光如炬的茅咲充满斗气与杀气,委员长脸颊僵硬。

「下手别太重哦?还有,千万别殃及无关的人。目前也正在确认监视器影像,入侵者手上的招待券纸质好像和真正的不一样,所以发现可疑人物时先从这部分──」

「收到。不过,可能无法保证下手不会太重。把我们呕心沥血打造的校庆毁得乱七八糟……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茅咲隐含火热沸腾般的怒气这么说完,不等委员长开口就冲出大会议室。以可靠与担心(可能下手太重)参半的心情目送她的背影时,一名戴眼镜的男生突然起身。

「我也去现场吧。」

「加地?」

「既然剑崎同学也来了,我想找老师们讨论一下警备状况。」

听到他这么说,委员长心想「让他和统也一起工作也挺尴尬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好的,那么……」

「委员长!一年D班那边好像解决了!」

「喔喔,我知道了。」

即使突然同时发生许多状况,但是在执行委员会以及风纪委员会的迅速处理之下,事件正确实步入尾声。



「看来是乱写的。」

在走廊喊着「你们害我的人生全部搞砸了」或是「我的公司被你们毁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语暴动的中年男子被有希镇压之后,有希看着他带来的招待券低语。

招待者的姓名也和招待对象的姓名一起写在上面,但是有希对这个招待者的名字没有印象。换句话说是学生名册没记载的虚构学生姓名。

「用这种招待券,肯定进不了学校才对……」

招待者栏位的姓名由风纪委员在校门口检查。如果使用虚构的学生姓名,在这个时间点肯定会被拒绝入场。

「小妹妹,要把这个男的带去哪里?」

「啊啊,不好意思。请带到风纪委员会室……您知道在哪里吗?」

「没问题。因为我也是这里的毕业生。」

「既然这样,可以麻烦您吗?」

「啊啊,我知道了。」

将男子交给身边的大人押送之后,有希转身看向绫乃耸肩。

「看来除了有人散布伪造的招待券,也有人在内部协助外人入侵。不过犯人也可能是同一人……」

「是这样吗?」

「……总之先把武器收起来。毕竟不太方便被别人看到。」

「啊……恕在下失礼了。」

被有希这么一说,绫乃将刚才压制男子时所使用,疑似自动铅笔的物体收进袖子。然后她忽然轻声呢喃。

「……学生会室。」

「嗯?」

「如果是政近大人,应该会前往学生会室。」

听到绫乃这段话,有希皱眉思考数秒……

「……原来如此。目标是来光会啊。」

有希自言自语之后,带着绫乃前往学生会室。



镜头转到学生会室。以校友身分造访的母校,发生了波及整间学校的大规模骚动。如果是社会人士想必无法避免追究管理监督者责任的这个不祥事件,聚集在这里的来光会众人想必会露出不悦的神情……实际上却没有。

「好啦……他们现在打算怎么收拾呢?」

「不提这个,引发这场骚动的人是谁?我认为是冲着现任学生会……或者是前任会长与副会长而来。」

不对,他们不只没生气,反倒还很享受这场骚动。俯视正在发生骚动的操场时,他们的眼睛比起担心更充满好奇的神色。看起来完全是作壁上观的态度。

当然,如果真的演变成接连有人受伤的骚动,他们不惜动员这里的护卫也要收拾事态。不过现阶段依然是静观学弟妹们如何处理的态度。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在选战发生这种程度的骚动一点都不稀奇。

「由前任学生会长担任执行委员长,现任学生会主导的秋岭祭。企图推翻现任学生会的人锁定这时候下手,在我们的世代是定例。」

「反倒该说昔日必须让这场秋岭祭顺利克服难关,才能获得进入来光会的资格……这也是时代的变迁吗?」

「话说回来还真是丢脸……啊,恕我失礼,我并不是在侮辱周防先生的孙女。」

「没关系。事实上我孙女确实没能防止这个事态。」

在他们还是学生时,教师的体罚真的可说是普遍存在于全国学校的那时候,对于就读征岭学园的学生来说,学校是绝佳的社交场所,选战是公认由学生们各自代表自家进行的派系斗争。

原本单纯是有力毕业生组织的来光会,为了让权力更为集中化并且精锐化,大约在七十年前将选举制度导入学校。在这之后,学校的学生运用权力、财力,有时候甚至动用暴力争夺仅有的两席。而且在任何手段都可行的合法选战中,即使有人受伤或退学也不稀奇。

不过正因如此,所以学生会长与副会长的宝座非常特别。在派系斗争获胜坐上这个宝座,意义等同于是这个世代的统治者。而且集结这些统治者们的组织正是现在的来光会。说来不夸张,他们拥有左右日本的力量。只要使用他们的人脉,可以说在日本国内几乎没有做不到的事。正因如此……所以现今世代的选战,看在他们的眼中只觉得无聊透顶。

社群平台的发展、组织法规的强化。在这种时代的洪流推动之下,以往蛮横不讲理的选战逐渐收敛……讨论会或是学生会干部致词这种无情的淘汰制度保持下来,但是实际状态等同于学生之间的人气投票。在现今时代的这种选战当选的学生会长与副会长,来光会的成员不只是不予尊重,甚至在内心不承认他们同样是来光会的一分子。

「不过,今年好像有个稍微有趣的学生?说什么在当选之后会吸收敌对参选人进入学生会之类的。」

为了驱除有点变得尴尬的气氛,一名男子出声这么说,引得严清眉头一颤。但是这个反应没特别被发现,其他男子深感兴趣般回应。

「喔,敌对参选人也一起?嗯,挺有趣的……看来这个学生知道选战的本质。」

他们说的选战本质,换言之就是建立人脉。建立将来派得上用场的人脉形成派系,当选之后将干部职位赐给派系成员,借以统治学校的学生,统治相同世代的人。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选战。

「这么一来,下届选战看来可以期待一下……毕竟也有学生很有骨气,敢引发这种骚动。」

「呵呵呵,现状似乎依照某人的计画进展……那么,结果将会如何呢?」

在数十年前还有可能,在这个时代引发这种骚动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不过,有唯一一个可以轻易全身而退的方法。

正因为知道这个方法,所以他们在等待。等待学生会室下次开门的那一瞬间。



「喔……」

「哎呀。」

政近来到学生会室前方的走廊时,看见有希与绫乃刚好在对向现身,在瞬间停下脚步。不过她们两人就这么接近过来,所以政近也默默前进。

敌对参选人在学生会室前方对峙。

「……」

政近与有希默默以视线交会数秒之后,几乎同时看向站在学生会室门口两侧像是护卫的两名男性。

「打扰了,我是学生会的总务久世政近。依照剑崎会长的指示,前来探视来光会的各位。」

「同上,我是学生会的公关周防有希。」

「在下是学生会的总务君嶋绫乃。」

三人一起报上姓名出示学生证之后,政近代表发问。

「请问有人在我们之前来到这里吗?我认为只要各位护卫在场应该很安全,但是不能被歹徒得知来光会各位所在的场所。」

对于政近这个问题,两名护卫瞬间视线交会之后简短回答。

「不,没人来。」

「……这样啊,谢谢。」

听到这句话,政近与有希内心松了口气,心想幸好赶上了。

「好啦,政近同学,要怎么做?」

「……」

在距离学生会室的不远处,有希询问政近。然后她看向哥哥的眼睛,稍微苦笑。

「那么,我们各自监视刚才走过来的方向吧。无论哪边遇到状况都不能抱怨。」

「啊啊。」

政近微微点头之后转过身去。有希也同样转过身去,和绫乃沿着原路往回走。政近以背部感觉两人离开的气息,在走廊角落转弯之后背靠墙壁。

就这样等待了数分钟,走廊另一头出现人影。政近站在走廊正中央,露出微笑迎接对方。

「哟,桐生院。你来到这种地方有什么事?」

「……嗨,久世。我才要问,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面对政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雄翔也以浅浅冷笑回答。



「……原来是你吗?」

另一方面,和政近走反方向离开的有希面前,也出现一名男学生。

这名学生在转角平台仰望在阶梯前方守株待兔的有希,眼镜后方的眼睛稍微眯细。

「我深感遗憾,会长。」

听到这个称呼,男学生轻声苦笑。

「我已经不是会长了喔……周防学妹。」

「说得也是……加地风纪委员长。」

征岭学园国中部第六十七届学生会长与第六十八届学生会长,隔着阶梯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