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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苏格拉底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d830700061

坐下在客厅的沙发上,操作起从餐桌拿来的遥控器。才刚买的大画面电视还和其他的家具格格不入,就像是傲慢的转校生,而且就像是从都市来乡下的学生一样,渗透出违和感。不是刚才才关上的吗,甚至好像可以听到电视苦笑的这么说。

可以听到主持人在实况转播。用明朗的声音,流利的诉说着并没有什么新奇的评论。

专业棒球的对抗战也到了后程。夏天结束之前首位的在京球队团虽然保持着领先的独走态势,但可以看见位于第二名的球团令人惊异的追了上来,目前已经只差两场比赛了。观众们的热情也被调动起来了吧,那种热量,透过电视画面传递了过来。

电视上的记分牌,显示着0-0.站在第八局前半局的垒包上,有着现役最高年薪的王牌,凛凛不惧。

站在右打席的是三号打手。体格健壮,神情却略显稚嫩,据说这个赛季已经确保了本垒打数的第二个冠军。女性的粉丝也众多,击球手摸摸耳朵,摆好击球姿势。

第二发球投了过来。几乎是同时,击球手的身体美妙的回转,发出声音。打中了!实况的主持人发出高昂的声音。

打球的距离相当的远。摄像机追踪着球路。投球手一副苦涩的表情转过身来。

球朝着中心最深处的观众席落下。其长长抛物线的轨迹,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目光。

背对镜头,一直在跑的是才成为防守关键的选手。体格虽然不大,强烈的粘着性和选球眼(指判定棒球中投手投出的是好球还是坏球的能力,译者注)的原因击打率很不错,成为这个赛季球队的原动力。只是,因为和过于独断专行的教练干上的原因吧。很多时候都没有入选首发名单,这件事也常常被体育报纸和粉丝所叹息。叹息教练怎么可以因为私怨就这样拖整个队伍的后腿,到底是怎么想的。中坚选手敏捷的飞奔,就像是要把日常和教练对立的愤恨发泄一般的速度。

这么简单就能让你抓住的吗,球似乎在嘲讽一样更加快了速度。

中坚手跃起,面向中央栏杆。空中身体反向,落在地上。球呢?注视的观众无言的同时都在这么想着。球在哪里?

全部观众屏息凝神,短暂的时间之后。中坚手举起的左手手套中露出白色的棒球。观众席瞬间逆转了全场的气氛,剧烈的声音涌动起来。

中坚手,弯曲右肘,就像是用全身的力气,握住浮现空中透明的宝物一样,看上去也像是显示勇气的姿势。接着用双手盖住脸部。像在洗脸一样,随后伸出两根手指。

按下手里遥控器的电源键。硕大的电视发出像是暗暗叹气的声音,随后画面变暗下去。

*

初中,高中的记忆,不管是好事坏事,大概很多都是伴有思春期特有的让人感到羞耻的事情,从而具有实体性。然而,到了小学时候的事情,就变得模糊起来。

小学六年级那几个月的事情,虽然是重要的记忆没错,但拼命回想起来的时候,却蓦然变得好像在看别人的冒险故事一样。

断片而零散的画面就那样并列而来。

最先浮现的,是面向课桌的自己,算数考试的时候。

坐在椅子上,面对面前考卷拼命抑制内心鼓动的我。学习和运动还行,班级里不是拔尖的存在,也没有被疏远,也就是这样的孩子。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学习没有那么出众,运动也变成只是平均水平,渐渐过着极端平淡的生活,这样看来,小学时代反倒可以说是较多彩的。

班主任久留米,从这个没加【老师】尊称的称呼我希望大家已经可以看出部分我对这个班主任的态度(日本不加称呼一般是两个人之间很熟,译者注),但是考试的最后两题一定出的是难题,就是没办法全部回答出来。只是,如果是除此之外的话,我也可以做的出来。之后就只是干等着久留米说”好,就到这里。从后面往前收答题纸。“

当然这是一般的情况,那个时候不一样。

我的左手,握着蜷成一团的纸条。是坐在右边的安斎传过来的。纸条当中,记着数字。安斎写下的小字。每问都用逗号隔开,记载着考试的答案。

【我传给加贺,加贺再传给旁边的草壁】这是安斎的指示。

每当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要冷静的时候,心脏就仿佛和这个话对抗一样剧烈的震荡,要是被久留米发现的话要怎么办。说起来小学时候的教师就是绝对正确的存在。相信他会教导我们,告诉我们什么是正确的,会纠正我们的错误,没有一点怀疑。

然后,久留米还有独特的威严。长得和演员一样工整,牙齿也很整齐。那个时候的久留米,因为实在三十岁后半,所以比我父亲还要年轻。虽然这样对我来说,有着比父亲更加年长,更加严格,甚至有些恐惧的父亲的印象。久留米成为班主任虽然是从五年级开始现在已经是第二年,然而被他叫到名字的时候,不变的是全身游走的紧张感。而且不只是我。全班似乎都有些畏畏缩缩的。

明明已经和安斎进行过那么多次练习还是这样。不,实际上或许连这么想的余裕都没有。鼓动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头脑。

佐久间举起手。她是这个班最高的女生,眼睛也很大,可以说就是小美女,是那种所说的学校里受到诸多注目类型的学生。父亲是有名通讯公司的ceo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给地方的经济有做出贡献,母亲则对教育很热心,经常会对学校的教学方针提出意见的人物。从种种层面上,学校方面都是对佐久间特别关注。

【老师】佐久间的声音不慌不忙。

【怎么了】

【这个地方,我看不清】

哪里,说着久留米走近她的桌子。

跟预想的一样。觉悟已然做出。那个佐久间,可是不顾危险,协助了我们的【作弊大作战】。我这时候必须要行动了。

久留米来到佐久间的旁边,弯下身子,看着试卷的时候,我迅速伸出左手,把纸条放在草壁的桌子上。不改变姿势,只是悄悄的动着左腕。虽然不是大动作,但也不能引人注目。

【为了正式的时候紧张先不说了,无数次的事前练习,是为了让身体可以自动的动起来】

和安斎的建议一样,我从一周前每个休息的时候,都进行了练习。就是将手快速伸到旁边草壁桌子上的练习。

也许就是这些练习的成效。当操控身体开始动起来的时候,之后就自动的把纸条放在草壁的桌上。

伴随着达成使命的安心感,心脏的跳动更加剧烈,我为了掩饰猛地将头靠近答题纸。

计划当初,我说【反正要递,比如就连写答案的工作也由我来干比较好吧】。算数测试的话,我也有能够获得某个分数之上的自信,而且比起安斎写答案传给我,我再传给草壁这样两段的过程,直接就由我写答案再传给草壁不是会更加流畅一些吗。然而,安斎只是说【不是这样的】。【工作最好分开来做比较好,而且比起就在草壁旁边的加贺,隔着一个人的我在心情上来说更有余裕,答案也会容易写一些】

安斎的理论是很切合的。实际上,让我在考试中往纸条上写答案可能太难了,甚至可能因为太过紧张倒在当场也说不定。

接受到纸条之后,左侧的草壁才去了什么行动,我已经记不得。只是总之,实行完作弊的罪恶的意识,以及不顾危险进行了行动的高扬感,一次又一次击打着心弦。

还记得去美术馆的时候。去了两次。第一次是在作弊之战之前还是之后呢,总之应该是在那段时间附近。因为不管怎样,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加贺有来过这个美术馆吗】安斎问道。我老实答道【之前连这里是什么建筑物都不知道】。对绘画也没有兴趣,虽然知道学校附近有这样一个造型奇特而又硕大的建筑物,但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跟它有什么关联。

进入馆内的时候,我反问安斎是否来过这里。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在广大的空间中回响,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人还算偶尔有几个,但全部都噤声一样,仿佛只要谁发出脚步声天井就会崩塌,巨大的鬼物就会从那里显露,邪魅的说着【被我找到了!】。大家因此而畏惧。就是会让人如此想象的静谧。

【有时候吧,空闲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画】我顿时内心表示了自己的尊敬。

因为只是有些时候跟着安斎来,虽然详细情况不太清楚,但恐怕这是常设展的样子。我们背着书包,在当地抽象画家作品角前进。

【这幅画,好像是我们当地画家的作品吧】安斎小声的说。

【额,我也不知道】不安的我,小声的回应。

小学六年级的四月才从东北区域转来的安斎竟然比我还要熟悉本地的事情虽然实在让人难为情,但安斎确实也很博学。大概班上没有其他人会知道当地画家的事情。

【说是因为抽象画有名的,之前来的时候问了学艺员的姐姐,好像是在海外也有不错的评价】

可以说,这个时候对我来说,不仅是【抽象画】,【学艺员】和【海外】,都是未知的,遥远世界的语言。

【哦】我还装作好像懂得样子回了一句。【这种涂鸦一样的东西,原来很厉害吗?】

并不是给小学时候的自己找理由,而是那幅画真的就像是涂鸦。有划线,还有回旋一样的东西。蓝色和红色四散而飞。

安斎往里面走去,我也跟了上去。兴许是把之前常来的安斎认识成为了【喜欢绘画的孩子】,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对放学而来的我们多做怀疑,不如说是眯着眼睛赞叹我们是热心学习的孩子一样。

脚步停下在都是素描画的一面墙。全都是三张明信片大小的小品,都没有上色,就像是潦草的笔记一样,我实话实说【说实话这样的感觉我也能画出来嘛】,发出这样的感想。

安斎【你真的这么想?】

【感觉可以的】

【实际上这种,孩子是画不来的】

【这样吗?】

【因为有设计的水准,才能够混乱到这种地步】

安斎的话的意思,当然我是不明白的。【但是,不觉得可以画得来吗?】我继续追问。

安斎这时满足一样点点头。【就是这点。】

【这点?什么?】

安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向周围。会场的角落有椅子,坐着似乎是监视的工作人员。

记忆如果正确的话,那天我们就在之后离开了美术馆。

回去的路上就听安斎说了作战的内容。

下个记忆的场面,还是美术馆。专门找了一天的再次前往,我们果然还是去到了常设展会场的角落。旁边的安斎,【ok,该加贺出场了】这么说道。

【诶】

【嗯,不是说明过了吗】

【真的要这么做吗】

【那是当然的了】

之后发生的事其实不太记得清了。甚至比起算数测验作弊大作战的场面,还要更加暧昧模糊,被烟雾包围一般残存在我记忆中。恐怕是因为罪恶的意识和过度的紧张,现实感变得稀薄了吧。

我和会场角落的工作人员搭上话。【那张画描绘的是关于什么的呢】一边指着入口附近的作品,然后女工作人员就向小学生的我投以惊讶和微笑,站起身,到画作前面向我亲切的说明。因为安斎的命令是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多的和她说话,所以我拼命的动员脑细胞,不断向工作人员抛出问题。但怎么说也是有极限的。很快就没话可说了,记得自己是不自然的说谢谢然后很快的离去。和安斎碰面,是在出口附近。

【怎么样?画?】我压下自己的呼吸,看着他的手边。有个紧口袋。

安斎的作战就是这样。【加贺引开工作人员的时候,我用别的画和美术馆的画掉包,拿回家】

关于安斎的记忆,有浓有淡。四月,作为转校生来班上时候的他虽然只是如轮廓不清晰的影子一样,然而放学后的校园里,他反驳土田时候【我,可不这么想】时候的表情,却清晰的留在我头脑中。

大概是作弊作战一个月前的事情吧。放学后的我们在学校里踢足球。安斎也在。

转校而来的安斎,虽然不冷漠但也不能说是热情,我们叫他一起玩的时候,他虽然三次中也会答应那么一次,但自己不会主动说【加我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期待,倒也没觉得无聊,从课堂上的发言和考试的结果来看,属于聪明的一类。但是,也没有那么拔尖。

现在看来,那也许是【每年都被迫要转学一到两次】的安斎,从自己的经验获得的处世之术一样的东西。他,非常擅长于和同年级的学生保持距离。

那天全都是班上的男生一共六人,以场地上张开的网当成球门,积极的进行着足球。不知不觉就进入白热化,而我完成了关键性的一球,而意识到全都是因为安斎给我传出了好球,是第二天,所以那个时候只是单纯以为自己球技进步了,还挺高兴。

【竟然被加贺给踢进一球还真是】声音洪亮,语带不屑的说着的是土田。父亲好像是新闻社的人物的样子,也许是跟其有关,不,有关只是我的想法,但他总是一副瞧不起其他同学的样子。土田说的70%都是自吹自擂,剩下的30%,则是贬低别人,不明就里的话,所以他所有的发言,都是在主张自己比别人更厉害,更有优势。和土田说话你得小心点,很少会让你心情愉悦的,再加上,应该说正因为如此吧,他在班上还有不小的影响力。

足球也差不多结束了,【怎么办,再踢一场吗?】【回家了吧】等等等等,就在大家小声议论的时候,远远看见草壁走出校门就要离开学校。戴着在京的职业棒球球队的帽子。之后才知道,那个时候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家里看职业棒球直播,然后看到本垒打的时候,对其进行模仿。也许是让棒球选手的活跃强行和自己重合,以此来忘掉无趣的现实。

【喂,香草壁,香香子】土田叫道。好像听到的草壁匆忙就离去。【香香子?】安斎认真的看着我。

被问的我也有点困惑,【以前就这样被叫了】进行说明。【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吧。草壁穿着粉红色的衣服来了,就像女孩子一样】

【粉红色所以就是女孩子?】

土田和周围的学生交换眼色,表情僵硬起来。也许是没想到安斎的反问。【因为,一般不都是这样吗?】

【我可不这么想】

【你啥意思】土田生气了。你有意见吗。你是不是也是女孩子啊,一样的表情。

我心里还想这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想过安斎是如此坚定,把自己的意见铺陈出来的人。

【说起来,最开始还是老师说的。三年级的时候久留米老师说的】土田撇起嘴。

我也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久留米那个时候虽然是高年级的班主任,但在某一次全校聚集的时候,对着穿着粉红色毛衣的草壁说【你咋穿着女孩子一样的衣服】。不是在嘲笑,而是用一种在说教科书一样的方式说出。周围的学生都笑了。

【啊】安斎似乎在这个时候理解了整个事情。【久留米老师,是有这样的一面呐】

【这样的一面是什么】土田兴奋了起来。

【对于种种事情的武断决定】安斎的话让我诶的一声。武断决定?什么意思、我虽然想继续问下去但因为土田马上【这家伙是在看不起久留米老师】马上开始煽动起来,会话到此结束。

【不不,我并不是说久留米老师的坏话,只是】

【只是?】我问道。

【即使穿着粉红色衣服,我也不觉得是女生】

【粉红色就是女生啊】

【那么火烈鸟要怎么说呢。说起来,就算跟女孩子一样,又怎么样呢】

【明明是男孩却跟女孩子一样那当然是很奇怪了】

【只是土田这么想吧。只是,我可不这么想。不管是女孩子一样的男生,还是男孩子一样的女生,都不奇怪。地球上可是有这么多人。人的种类也当然会是多种多样。比如像土田这样的人也是会有的】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是要对方听得很清一样说出。我,可不这么想。

场面改变。这是在家附近的儿童公园。在这里安斎对我说的事情,难以忘却。具体的细节虽然也是有些模糊,但大概是这样子的会话。

【加贺,那个啊】,安斎坐在秋千上,荡了起来。我站在旁边的秋千上,弯下膝盖,也开始摇晃。【比如说,加贺对穿骷髅图样的衣服有什么想法?】

【诶,什么意思?】因为我开始摇动秋千,以为是听错了什么。

【骷髅图样的衣服,有什么想法?】

【想法啊】

【然后穿着就去了学校,比方说久留米老师或者土田这样说”加贺还穿着骷髅图样的衣服,真俗啊“】

【这样的话】我想象着画面。【那还是不要了,还是挺羞耻的】

【是吧。然后,大概班里的同学都会这么想。”加贺穿的那个骷髅图样的毛衣真是太俗了“。然后就会觉得”加贺是个土掉渣的家伙“】

【唔,是会这样没错吧】

【但是,好好想一下。骷髅图样太俗,这不是个客观的评价】

【客观是什么意思】

【不管谁看都是绝对正确的意思。有人会觉得骷髅图样很帅气,也有人会觉得很俗。不是可以决定的事情。因为没有所谓的正解。和一加一等于二这种完全不一样】

【嘛,是这样没错啦】

【我们一定会受到谁的影响。比起自己是怎么想的,更在意的是大家怎么想的。你如果听人说骷髅图样很俗的话,自己也会被迫这么感觉,这种衣服就再也不敢穿了】

【反正我也没有骷髅图样的毛衣就是了】

【迄今为止去了不少学校,哪里都有。说着”这样好俗“或者”这个真不配你“随意就下定义的傲慢的家伙】

【是这样的吗】

【然后,是有不会输给这些家伙的方法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已经从秋千下来,站在了安斎面前。当时可能有一种教给我游戏的诀窍,绝给我怎么去模仿校长一样的心理。

【”我可不这么想“】

【诶?】

【就是这句话】

【这就是诀窍?】

【比如说啊,加贺的爸爸被公司开除了】

【没有的事】

【只是打个比方。然后被人说了”真是可怜啊“。周围的学生也都笑了。这个时候,加贺就应该会这么一句】

【什么】

【”我可不觉得可怜“】安斎自信满满的说道。【冷静的,慢慢的就像是要刻在对方的脑子里一样】

【这样的话会有用吗】

【有的。因为加贺的爸爸到底是不是可怜,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没有谁能够统一的决定。虽然可以说”加贺的爸爸没工作“,但是可不可怜是不知道的。而且本来那些人就对加贺的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嘛。所以了,这时候你就要清楚的表明。我,可不这么想。因为你的想法,是不能被他人所决定的】

那个时候的我,应该只是哦的轻轻回了一句。对安斎所说的一半都没有理解。

接着安斎,开始说重要的事情。

【久留米老师就是典型】

【典型?】

【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武断的决定所有的事情,还把这种观点灌输给所有人。虽然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识,但这样全班都会受到久留米老师的影响。就像草壁的事情,也是发源于久留米老师给他贴了【俗气】的标签】

【好像不是说”很俗“,说的是”像女孩子“吧】

【转校过来我就观察了,久留米老师,经常会对草壁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安斎继续道。比如说回答同一个问题,草壁回答正确的时候,就会说”可能问题太简单了“,但如果是优秀的佐久间回答正确的时候,就会加上一句表扬”理解的很好“。仅仅就是这样,本人肯定了,给全班都会植入印象。草壁一直不被表扬。佐久间和土田则被表扬。最后,草壁变得萎靡,周围的人也会这么想。草壁是不如自己的人,稍微蔑视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我这段时间正好看了电视】安斎说。

【看了什么?】

【叫什么来着,教师,教师效果,教师期待效果的样子】

【没听说过】我马上摇头。

【说是有教师期待效果这样的法则,或说是规则。老师如果认为【这个学生将来会变的优秀】并且如此对待,那么说是实际上就会变得优秀】

【诶,真的吗?】

【嘛,也不是绝对会这样就是了。但是,如果是一般的学生如果做不出题的话也不会太过在意,而如果是教师有所期待的学生做错了的话可能就会进行鼓励。这样他就会有热情去研究给出正确的答案。另外在完成什么的时候,也有更多表扬的可能性。通过这些,学生就会实际上变得优秀】

【原来是这样,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反过来也一样,如果觉得”这个学生真是不行“这样去对待,而这个学生即使做了什么好的事情,也会觉得【只是偶尔这样】,而做了坏事情,也许会觉得【果不其然】,所谓的猜对预言的道理,也是跟这差不多。老师对待学生的方式,也许就是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就跟我们说的【心情会决定病势的走向】一样吧?】

安斎坐在秋千上插着手臂,【唔嗯,可能不太一样】歪起头。

【抱歉我插话了】,已经忘记那个时候的我是怎么说的了,只是催促安斎继续。

【这样想的话,最大的敌人】

【敌人?】

我突然间想到了无法控制的,巨大的怪兽。

【敌人,是先入观啊】

【先入观?】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武断决定。】

【怎么说?】

【让我们把久留米老师的先入观铲除】

【不这么做比较好吧】我对佐久间说道。【不参加我们的作战比较好吧】,

佐久间要是分类,明显是【优等生】,被老师和家长都很看重,现在做这些多余的事情留下什么坏印象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拙劣而又坚定的进行说明。

【没有好处,一点都没有】

草壁也很理解的样子,频频点头。

但是,佐久间的声音这时候也有点变得不通畅。【我也觉得久留米老师有点那个。看出来他对还自己有进行差别】

【不愧是佐久间,观察敏锐】安斎拍起手来。

那,确实是在我家。

是为了探讨安斎的计划,而说是探讨和作战会议,更不如说是为了确认这个意向,近似于团结大会的东西,而草壁就算了,佐久间也来了。家里二楼,面南的铺地板的房间,直到高中毕业都是我的房间,但现在想起来,女生的前来,小学六年级的佐久间那时可能是唯一一次。母亲突然充满热情,不时把点心端到房屋,让我觉得有些难为情的记忆都还在。

为什么佐久间会来帮我们,记得不是很清楚。既有她看到我们叫草壁在放学后的教室里说着什么,就伸过头来问一句【你们在说什么】的记忆,也有安斎发现她就站在我们背后于是问她【要不要参加】的记忆。记忆就是不甚清晰。只是总之佐久间说【只是一点点的话我也想帮忙】的事情我很明确。

身为优等生,被老师和父母信赖的佐久间,即使帮助我们的作战,也没有任何的好处,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但,她一脸平静的主张【久留米老师,和我妈妈一样,好像总喜欢觉得什么事情自己都是对的,所以我一直都想说一次【不是这样的吧】】。

就这样,我们的作战会议开始了。

安斎最先宣言的,如下面这样。

这不是为了草壁的作战。【诶】我惊讶的说。

佐久间也一样,【诶,等等,安斎君,这不就是让草壁君作弊,让他能够获得好分数的作战不是吗】表现了疑惑。

作弊这个词的效果颇有些大,我都担心会不会被走廊里的母亲听到,心惊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作战】安斎说。

【那是什么?】

【是认识那个草壁去的好分数,让久留米老师大吃一惊是不是】我问道。

【对。但是,又有点不对。不是想让他大吃一惊。】

【那是什么?】草壁也问道。个子虽然没有那么高却也不是瘦小的体型。只是眼睛很小,一直那种畏畏缩缩的原因吧,不管做什么都是那么不得力的样子,而摘了棒球帽,那被压平的头发更是体现那种弱小。

【之前也说了,久留米老师的问题是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如果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不是糟糕了吗?】

【也有武断决行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草壁当回事,就是认为草壁不是什么有潜力的学生】

这种话在草壁面前说好吗,那个时候的我心情相当复杂,被迫朝草壁看去,只见当事人草壁一副相当理解的表情,唔嗯唔嗯的点头。

安斎在这里,又说了一遍教师期待效果。【所以了,草壁会这样不自信,可以说是久留米老师对待方式的问题。如果教师老想着这个孩子不行,那这个孩子很多时候就会真的变得不行】

【然后呢?】

【这样下去的话,久留米老师对于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是不是有错就没有任何怀疑,会一直从事老师的职业】

【对,我看到我妈妈也是这种想法。大人真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啊】

【明明应该没有完美的人。却觉得自己是完美的,不可能犯错,自己什么都知道,而这恰巧是最糟糕的,以前的苏格拉底也说了】

【苏格拉底?】

【【只要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就会变得更好】,好像是这么说的】

【自己?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安斎的话听起来就像是绕口令一样。

【所以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人是不行的】

【苏格拉底,好像是柏拉图的老师?】佐久间问。

【唔嗯,是的】

【那么,老师的意义上来说,久留米老师就是苏格拉底了】

【草壁,不对,刚才也说了,苏格拉底可是知道自身的不完全。所以久留米老师是反过来的。逆向的】

【这样啊,逆向啊】草壁的表情很认真。

【所以了】安斎清晰的说道。【这里我们,是要推翻久留米老师的先入观】

【先入观是什么意思?】安斎一副你来回答吧的表情看着我。我则好像这是常识一样【就是武断的决定】进行说明。

【听好了,如果这时候草壁在某件事上表现活跃会怎么想?】

【我吗?】

【久留米老师的心里应该会开始打鼓。兴许在大家面前不会承认,但心里会【诶,我是不是判断错了】不安起来。你们不觉得吗】

【觉得】我和佐久间马上回答,草壁也点点头。

【要是这样的话,比如说来年,久留米老师成为别的班的班主任,要是又觉得一个孩子没什么潜力的时候,兴许会刹车】

【刹车?】

【就是觉得自己的判断也许是错的】

【会想到之前的草壁也是跟自己的预想相反,很是活跃,这样子?】佐久间很快点出重点。

【对,所以了。这不是为了草壁,说起来通过作弊拿了好分数,实际的学习能力也不会提升,对于草壁来说也不能说是好事。只是,这对将来久留米老师教的学生是有好处的。他也许会对孩子持有先入观变得慎重】

【原来如此】佐久间一副理解了的样子说道,接着吃起我妈刚才端上来的煎饼。在自己家里,女生吃东西这件事还真是新鲜,我的心跳稍微有些加速。

【是哦,不是为了我】草壁的声音里,多了一些强力,【是为了这之后的孩子们】

【是的。有点对不起草壁了】

【不不,我觉得这样反而比较好】

这,是第一次草壁向我们敞开心扉的瞬间。

假如这是为了进行着沉闷学校生活的草壁,为了给他一个美好的回忆,这种处于同情而发的计划的话,大概草壁就不会参加了吧。而即使参加,也因为无法反对我们热情的原因,不情不愿的进行协力吧。但,安斎的目的,不是为了救草壁。而是为了未来的后辈们。草壁也就变为实施救援一侧的人员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主动起来的。

佐久间,拿起装着可乐的杯子,【不是这种时候,就喝不了了,真高兴啊】低声说道。

【在家里不喝的吗?】

【因为我妈讨厌垃圾食品。健康第一主义吧】说完后,佐久间又喝了一口。

而在旁边,草壁手伸进大大打开的袋子,抓了好大一把零食吃起来。说着【真好吃】,随即又把手伸了进去。

【草壁家也是健康第一主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他歪着嘴,【节约第一主义】挑选语言后说道。接着叹口气一副老实交代的样子,其实是【还钱第一主义】笑道。

【然后,安斎君的计划考虑到了什么地步呢?】小六的我家里,佐久间确实是这样说的。【只是作弊拿到一百分,让老师惊讶一下吗?】

【不,如果只是这样,久留米老师可能也会不怎么在意,觉得草壁只是偶然一次这样而已。所以我们必须要再进行一次】

【再进行一次?有什么主意吗?】

【现在,我想的是】

【什么?】

【那个,先入观是对没有清楚答案的东西,给予巨大的影响。那种通过数字无法给出结果的东西。而反过来说,我们容易去实施行动的,也就是这样暧昧的地方。】

【暧昧?】

【比方说】安斎此时喝了一口可乐。【就是绘画。绘画的好坏,是无法通过数字体现的】

草壁在算数测验中取得了接近满分的成绩。面对这一结果,久留米是怎样的反应说实话已经记不清了。不,应该也有记得的部分。但是没有我们所期待的,想要大喊快哉一样的反应。

老师喊着孩子们的名字,上前去的时候把卷子还给你。有的老师会加上【努力了】【可惜了】等等的话,但是久留米几乎什么都不说。上班之后,看着复印机的排序机能,总觉得小时候见过的感觉,那就和久留米发卷子的样子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也是毫无兴趣一样叫着【草壁】。我和安斎为了掩盖不自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去看草壁。

放学之后,我们把草壁带到了公园,问他【久留米老师的反应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草壁只是摇头。

【什么也没对你说?】

【什么都没有】

【但是】佐久间说道。面对坐在秋千外围栅栏上的她,我又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了。【但是,我看到的是,久留米老师,对于草壁的反应,可是特别在意的样子】

【诶】

【虽然不知道是怀疑还是吃惊,但之前不是有蜜蜂进入教室吗。那个时候,久留米老师要把它赶出去,就和那个时候的表情相似】

【把草壁,当成蜜蜂一样害怕吗?】

【惧怕?】

【也不是这样的感觉,就像要好好观察,看看怎么办一样的表情】

【原来如此】安斎满足的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作战就成功了。先入观已经崩落开始动摇了。这时候一定要乘胜追击了】

【真的是这样吗】草壁有些没有自信的样子。

【但是,安斎君和草壁君的卷子是一样的,久留米老师也生疑了吧】

【不用担心】安斎稍微摇晃了身体。也许是因为坐在秋千之上。【我故意做错了几个题。草壁是九十八分,我是七十五分。不会怀疑的。佐久间是多少分?】

【我是一百分】

真不愧是,我下意识的发出感叹的声音,但马上感觉这样太谄媚,挺不好意思的。

【好,那么就是接下来的作战了】安斎说。

【就是之前说的,绘画作战吧】佐久间也来了兴致。【我就对我妈说行了吧。就说希望和去年一样举行设计比赛】

【佐久间的妈妈,如果对久留米老师提到这件事,今年就说不定也会举办】

所谓的设计比赛,是说孩子们用铅笔和木炭等,各自将家里的东西和外面的景色进行设计,拿到学校来,进行简单的评比的活动。在久留米来说,是想有好的作品可以进一步去参加当地的比赛,而实际上在家长间受到了好评,其他的班级也开始举办了。

【啊,但是,草壁君的画,不是画的挺好的吗】佐久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大声说道。【五年前最开始的时候,是在课本上画了车子的画吧。那个真的很可爱,画的很不错。】

突然的评价让草壁僵住了,脸刷的红了动弹不得,我说了一句【草壁定住了】,而安斎的表情也缓和起来。

【那个画,惹久留米老师生气了说让我给擦掉】半晌,草壁小声说道。【说课本不是画难看的图画的地方】

我看着安斎。

【被这样说,草壁你是怎么想的】

【就想我的画果真是很难看】

【是吧,但这不过是久留米老师的感想而已】安斎眼睛放光,对于那句台词【我可不这么想】,再次进行了演说。【所以了,如果下次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用橡皮擦掉画的时候,绝对应该说下面这句。【我可不认为这是难看的画】。即使不说出来,也要在心里这么想比较好】

【只是在心里想也行吗?】

【这是很重要的。全盘接受的话是绝对不行的】

关于安斎所想出的【绘画作战】,我是在调查完美术馆回来的路上,第一次听到。是以下的内容。

收集孩子们设计的久留米,会在教室的墙壁上贴上作品吧。如果是和五年级的时候一样的方式的话,就是这样的。然后给全员配发白纸,让我们写上觉得最好的作品以及感想再让我们发表。

【所以这次】安斎说明道。

【这次怎样?】

【用别的画,作为草壁的画交上去】

【别的画?】

【就是那个挂在美术馆的,本地出身的画家的画】

听到这话的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应该是说哑然无声了,发出失去平常语调的【诶?】。

【等等,就是把刚才的那副画拿过来吗】

【也不是拿了,就是借而已】安斎说的很坚决。

【借?美术馆,会借出它的画吗?】

【怎么可能】安斎迅速回答。【又不是图书馆。只能偷偷的借了】

【怎么做!】

接着安斎说了他替换绘画的计划,让我更加茫然了。说是要从杂货店什么的买下便宜的绘画,再进行交换。

【总之,会把那个画家的画,作为草壁的东西提交上去】

【然后就会怎么样】

【我和加贺,就在比赛的时候表扬草壁的画。说些【我觉得那张画很不错啊】之类的。这样的话,久留米老师一定会来挑刺的】

【对于这幅画?】

安斎用力的点头。【觉得是草壁的画就一定是不好看的,蔑视说是【就像漫画一样】之类的】

【会这样吗】我终究没法赞同。【这一定会被发现的啦】

【人的先入观真的不能小看。人是想要去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怎么说?】

【久留米老师,是判定了草壁是没潜力的孩子是吧。这样的话,也总是都关注草壁失败的地方,会想【果然草壁是不行的啊】。只会接受和自己判定一致的信息。特别是,之前也说了画的好坏是暧昧的。根据判断的人的心情。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不好的。加贺刚才不也是,如果不说那是有名画家的作品,也觉得是涂鸦吧。还说了自己也能画出来这样的话不是吗】

【说是说了】我语尾变得暧昧。【那么,如果如安斎所说,久留米老师说这幅画很难看的话,之后要怎么办呢】

安斎嘴唇放松,比起单纯的笑脸,更像是隐藏在身体中的恶作剧之重慢慢的显露出其身姿。【这样我们,就会在某个时机这么说。【啊,老师,刚刚意识到了,这个画,也许不是草壁画的!】】

【诶】

【这不是美术馆的画吗,就这样告诉他。这样大概久留米老师就会很尴尬了。因为这样就变成了是在贬低那个画家的画了】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大概也明白了这就是安斎所说的【颠覆先入观作战】,所以一句【原来如此】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也一定会嘴上说几句来补救,但久留米老师也一定会对自己的判定不再那么有自信】

【就是说久留米老师今后不会再对孩子们武断判定的意思?】

【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先入观是多么不可靠的东西。如果顺利的话,久留米老师说不定也会摸索到和苏格拉底一样的想法】

冷静的考虑来看,这真是个相当乱来的作战。毕竟,假使颠覆利润久留米的先入观,即【将有名画家的画,认为是草壁的】,那之后如果被问到【为什么这幅画会在这里】的说明则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草壁会将美术馆的画作为自己的画提出。怎么混进去的。为什么草壁没有马上说明呢。结果上来说,草壁的立场很可能会变得更加恶劣。

安斎没有把这些【为什么】视为重点。【只要从美术馆成功把画拿出来,之后总是会想出办法的】,安斎容易抱有这样强烈的希望,我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我们再次造访美术馆,进行了作战。

我按照安斎的指示,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力。

然后怎么样了呢。

从结论来说的话,安斎没有替换绘画。

和工作人员对话,带着紧张和朦胧感,如在云上漫步一样的心态面向出口,问站在那里的安斎,【怎么样?画呢?】,而他摇了摇头。

【不行】

【不行?没有替换吗?】

安斎点点头。

【为什么?】

【署名啊】我还记得他那副后悔的不得了的样子。

【署名?】

【即使在那么小的画上,也有画家的署名。刚才看了一下,就在下边写着】

因为从不知道画家会在画上署名,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安斎

【署名有的话,再怎么样也会被久留米老师发现了】放弃的样子。

绘画作战由此搁浅。

安斎不是那种失败一次就会灰心的性格。不对已经终结的事情纠结,马上就说出【进行下一个吧】这种类型。

这样的话,我提案到。那应该是放学后我们附近的公园的对话。【那么下一次在课上,草壁回答出很难的题目,来吓久留米老师一下怎么样】

【或者】记得那时候佐久间穿着超过尺寸的大衣。虽然是很一般的,青色的大衣,但那时看起来很像大人。【或者记住英语的歌曲,流利的唱出来之类?】

安斎插着胳膊,【唔嗯,这样就跟作弊作战类型差不多了,继续进行的画感觉会暴露】一副深思的样子。

【安斎君还真挺挑剔啊】佐久间一副混杂着感叹和目瞪口呆的表情。

【说是挑剔,不如说只是在考虑效果而已】

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就茫然的站在秋千周围,这个季节已经相当寒冷,但和班级其他孩子秘密的会谈给人莫名的高扬感,另外,因为还有和班级中谁都憧憬的佐久间在一起的喜悦,再没有比这更愉悦的时间了。大概也有同样感觉的草壁这时小声道,【但是,要被看见就糟了】。

【被看见?】

【现在,比如被土田他们看见的话】

【没关系的。土田即使现在看到我们,也只会认为是在公园玩的】安斎这么说了之后,草壁摇了摇头,【不是的,那个佐久间不是和我们在一起吗】

【诶?】佐久间指着自己,【我不应该在这吗?】

【不是,那个,和佐久间在一起的话,大家都会很羡慕的】草壁慢悠悠的说道,我也表示了同意。

【是这样吗?】佐久间问,看着安斎。

安斎一副沉思的样子沉默了下去。接着很快【就这样吧?】自问自答的声音,【就这样吧】予以了肯定。

【什么?】

【就是接下来的作战。】安斎视线稍稍上移。也像是在整理所想的事情。

【佐久间,就是俗说的优等生】

俗说,这样的语言对我来说算是新鲜。第一反应是【族说】,【贼说】这样的印象(日本教育中熟语的教授进度和我国不一样,【俗】【族】【贼】的音读在日语中一样,译者注)

【即使说是优等生,也没有什么高兴的还很是不可思议】佐久间虽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这么说还真是让人没想到。

【嗯。但是实际上。不仅是久留米老师。其他的老师,还有土田,都会对佐久间高看一眼】

【高看一眼?】草壁虽然提问,安斎却没有回答。

而这个时候也是赶好,电话响了起来。我马上看向佐久间。因为班上本来就没什么人有手机。佐久间就是其中一个。佐久间从大衣取出手机,那熟练的动作,果然让我感到了和自己之间成熟度的差距,而她接电话,【唔嗯,知道了】久挂了电话,然后说了一句【我妈妈的】

【让你不要绕道快回去?】我猜测着电话的内容。

【嘛,差不多。说是有可疑的人在附近学区出现了的样子】

【诶】草壁变了脸色。

【这种事经常有的了。好像是群发什么的,每次都会给监护者发,里面信息很多,这种可疑的人的消息也很多,我妈就对每一个都很在意】

【那也确实会担心】我说。自己的母亲虽然也只是时不时嘱咐我,但如果从儿子换成女儿的画,只怕会变得更加神经质吧。

【但一次都没碰上过呐,那个可疑人物】

【那就最好不过了】安斎回答之后又停了下来,【嗯,就这样】说着。

【什么?】

【我考虑了作战。流言作战】安斎稍微有些兴奋的样子开始说明,我们则面面相觑。佐久间的眼睛就在前面一点,让我心脏加速。

早上到了学校后,吹奏部的练习正是结束的时候,在走廊上遇到了同班的女生。她和我家住在同一个街区,幼儿园也是同一个。现在的话虽然名字都不怎么记得,但那个时候她是主动说【加贺君,昨天的那个,听说了吗?】

背着书包,我诶的回了一句,【昨天,佐久间桑,被可疑人物袭击了】她小声说。

【佐久间吗?】

【就是在加贺君和我家附近的地方。佐久间桑一直都是从那个酒屋的内测去塾的,说是自行车】

【哦】我装作平静的样子。

【突然出现的男人故意撞上自行车。然后佐久间桑久摔倒了,据说挺严重的】

进入到教室里后还四散这同样的话。男人虽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暴力,但明显是一副可疑的样子,也就是露出狂那种才会有的举动,靠近佐久间。

【加贺,你知道吗】就在要上课之前,土田对我说。【但说是有人来救了佐久间】

【诶,谁呢?】

虽然不知道安斎和佐久间通过怎样的渠道散播了流言,但比我预想的更快的速度,流言在校内传播开来。恐怕,佐久间的母亲也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吧。

上课铃声响起,久留米出现,站在讲台上。虽然没有铺垫什么简单易懂的恐怖政治,但六年级的这个课堂,伴随班主任久留米的登场而变得寂静,孩子们回到座位。

【大家可能都已经听到了吧】久留米马上说道。【昨天出现了可疑人物,我们班的佐久间看到了】

虽然这时候感觉就公布被袭击者的名字不太合适,但这恐怕也是有佐久间自身,经由她的妈妈,非强制的向学校提案的原因。而为了削减【遭遇到可疑者,没被怎么样吧】的问题,恐怕也是佐久间跟她妈妈说由老师的口中对全员公开说没事比较好,然后她妈妈又向老师拜托的。而久留米也同意了。当然,佐久间本来的目的,是让班级以她的主题为中心。

【佐久间,没有受伤吧】久留米问道,全班都看向佐久间。

她镇静自若,就坐在位置上,【没事的,只是稍微吓到了】自然的回答。

【是有人来救了你吧】土田突然发声。本来的话,这里应该安斎来发问,这样倒省了时间了。

久留米没有问是怎么回事。恐怕也是听到了流言了。

就只见佐久间身子倾向教室正中,【那个】语尾浑浊起来。【那个】重复了一次。【虽然不能说出名字,但好像只是路过的样子,猛地说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哦那还真是厉害啊,用这么有勇气的人实在太好了,佐久间周围的女生骚动起来。【然后就要打那个可疑的人一样,把他赶走,让我得救了】

【哦,那还真是白马王子啊】也不知久留米是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发出莫名其妙的评论,全班都沸腾了。

【啊,也许就是这样。只是有些意外】佐久间回答道。没有过度的汉英,虽然是朴素而真实的态度,那真可以说是名演技了。有意识的语尾浑浊,视线刷的朝向班级中央。而当然包括久留米,全班的目光都随着视线看去,而那里久坐着稍微俯身的,坐在椅子上的草壁。

草壁怎么了吗?肯定会有人这样想。

当事人草壁,则按照安斎事前的指导,把课本大大翻开,就好像要装作和我没关系一样的举动,藏住自己的表情。然后刻意把缠着绷带的右手漏出来。

我拼命忍住笑意。

前一天的公园里,安斎进行了说明,【流言作战】就是这样。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而反过来也有【爱屋及乌】这样的法则】

【什么意思】

【简单说来,就是这样。土田还有久留米老师都很看重佐久间吧,而这时佐久间看重草壁的话,会怎么样呢】

【土田和久留米老师,就会喜欢上草壁?】我惊讶的说道。

【会不会喜欢真的不知道,只是有重新评价的可能性。把草壁作为保护佐久间的人这样的流言散播出去,这样看待草壁的眼光就会不一样了】

这真的会有效吗,我还在半信半疑,但课堂中骚动在扩大也是事实。

佐久间那让人联想的话语,以及她视线前方的草壁,还有草壁手上的绷带,这些都刺激着第三者的想象。不少孩子心里都出现了动摇。而久留米可能也是。

【流言作战成功了】

放学后,安斎如此宣言。虽然还没有感到什么具体的气息,但毫无疑问,已经在班级中做出了【对草壁再评价】这样的氛围。

只是,在我看来,草壁救了佐久间的事情实在是没有真实感,而【手上绷带】的演出,更是想演小品一样。明显是在演戏的感觉。而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意识到呢,没有哄堂大笑呢,这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加贺知道所有的计划,才会这么想】安斎说。【而低于不是这样的同学以及久留米老师根本就不会想到佐久间会做到这种地步来改变大家对草壁的评价。没有理由,目的也不清楚。如果是更加易懂的设置还好,这么冗长的过程,即使会觉得【奇怪】,也不会想到里头有什么名堂】

啊,这样子的吗。我回应道。

那个时候的草壁,还为这个绷带要戴到什么时候而一直在苦恼。

【职业棒球选手要来了】学校进行这项发表,正是绘画作战以失败告终,流言作战才成功之。后。如果我的记忆正确的话,应该是这样。

当知道名字之后,班上更是欢呼雀跃。对于棒球基本不了解的我,下意识的问旁边的草壁,【这个选手,很有名吗?】他则【很厉害的,打点王来着】眼睛开始闪烁出光芒,我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有点难为情了。

打点王氏作为队伍的主轴发挥活跃,进行着充实的棒球生活,而正因为如此心里有些空闲吧,一直在出版自己执笔的面向儿童的绘本。为了推广的原因全国各地巡回,给学校捐赠绘本,进行棒球教室的活动。

我们的小学校,不知是抽签运气好,还是地理条件好,还是土田新闻社的父亲中间进行了斡旋,虽然不知道理由,总之我们学校是被选中了。

即使对棒球不甚了解的我,在一流棒球手出现于体育馆当天还是感到有些兴奋,对演讲也十分期待。小学生也可以理解的,孩提时代为了上课不睡觉想的种种办法,少年棒球第一次打比赛紧张的跑向三垒的故事,比起教训来说更像只是单纯的回忆。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本来预定的棒球教室终止了。

打点王氏也有注意这件事情,到最后说【本来今天要是天气好的话是预定进行棒球教室的,挺遗憾的】但听闻此言的孩子们开始明显流露出不满的情绪,甚至连平常都不怎么会表达意见的草壁,也在那嘟囔了几句。

不满情绪最后不得不让校长和老师们出声才制止。打点王氏,【啊,但是要是明天天晴的话?上午如果天晴的话,明天我会来的】突然提案道。

孩子们拍起手来。连草壁也让人惊异的拍起手。我还在杞人忧天【要是明天还下雨要怎么办】的时候,安斎则已经构想了完全不同的事情。

【嗯,就是这样】【就拜托那个选手吧】

【拜托?怎么回事?】

【就是接下来的作战】

不顾还没缓过神来的我,安斎迅速的开始计划的实施。

演讲结束之后,等着从校长室出来的打点王氏,追在他的后面。还弄不清楚状况的我,只能是被安斎拖着一样跟在后面。

看到在校门口乘上的士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追不上了,然而安斎【红灯会停的】就冲进了雨中,我也急忙跟了上去。

踏着水坑,跑近已经上了车道的出租车,朝着后座,大喊选手的名字。因为觉得如果敲窗可能太过了就不停的挥手。大雨把头发完全淋湿的同时,【OO桑!OO桑!】两人拼命的喊着。甚至产生自己是这个选手狂热粉丝的错觉。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车门开了。【怎么了,先进车里来吧】听到打点王氏这么说,我们简直感动的要流泪了。

【到底,怎么回事呢】打点王氏是一个人。球队的关系人员,或者是绘本的出版社人员,还有在学校同行的男性都不在车上的样子。我们从选手的旁边挤进了车的后座。关门啊,随着司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车子启动了。

【不用这么特意赶来,明天我也会来的,天晴的话,就会举办棒球教室】

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棒球选手亲眼看见体格真是非一般的健壮,直给人强大的压迫感。还依稀的记得,当时只觉得专业的运动员形象都是这么雄伟的吗。

【就是这个】安斎大声说着。【关于那个棒球教室我有个请求】

安斎所想出的,是比失败了的绘画作战更宏大的计划。想要让棒球选手也参与进来。

【我想让你表扬一下我的偷学】安斎单刀直入的说道,这个时候我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的计划是什么。

【表扬?】

【明天进行棒球教室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叫草壁的男生,我希望您在看到他的挥棒之后,表扬他有潜力】

【这】,选手一边说着,一边整理思绪的样子。【这是为了那个草壁君?】

【您可以这样认为】安斎回答的很暧昧。因为严密来说,不是为了草壁的吧。

脑中浮现起第二天棒球教室的情景。草壁挥舞球棒,久留米一副【动作不行啊】的样子。再次确认了【果然草壁做什么都是不行的】这点。也许还会实际说出【草壁的姿势不行】,而这时候如果选手过来,说【你挺有潜力】的话。

那就会怎么样呢。先入观一下子被颠覆。

安斎所狙击的就是这个吧。

【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草壁】

【草壁君,有在打棒球吗?】

我和安斎对看一眼。【好像确实是喜欢棒球的样子】但实际上没有一起打过。

【这怎么说呢】

【要是刚才一起把草壁带过来就好了】

【但是,总之希望您能表扬草壁】安斎说道。背着被雨淋湿书包的我们,让车内变得异常狭窄,但选手没有露出一点不悦的神情,只是稍稍苦笑起来。

【当然是可以表扬他的】

【但是?】

【不能说谎的,有潜力这种评价真的不好随便说】

【但是有没有潜力这件事,谁都不知道不是吗】安斎紧追不舍。【所以,也不算是说谎了】

选手漏出为难的神情。这是在犹豫要不要教给小学生残酷的现实吧。【我是职业选手,对于有没有潜力和才能,还是能够稍微明白的】

【那么,稍微表扬一下也行】安斎不依不饶,棒球选手【这个当然是没关系了,不会吝啬的】,这番话才终于让安斎稍微安心的样子。

那之后我们在安斎家附近下了出租车。选手【那明天见】亲切向我们道别。

出租车离去之后,我们朝向家里。从安斎所住的公寓前经过,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家就在这了】,我无甚意义的,目送着安斎上了二楼,这是难以恭维的,不如说让人怀疑一家人能住得下吗程度的狭小的房子。玄关因为修补过的关系吧,贴着胶带,生锈的自行车,就像快要饿死的驴子一样横倒在旁边。打开房门,进入里边的安斎的身影看的十分瘦小。

身体的皮肤和筋肉被剥除,只有内心被暴露在外,如被胡乱弹奏的琴弦一样随风震动,就是这种寂寥,无助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

棒球教室那天是晴天。【这都得益于你们平时表现良好】典型的校长的话,【为什么大人总是喜欢这么说呢】虽然感到困惑,但总之和前一天完全不一样的大晴天。

上午的两个小时,感兴趣的孩子们拿着球拍,来到操场上,如选手的指示进行练习。

有好几个老师大概是对自己很有自信,也跟着孩子们一起挥动着球棒。久留米也是其中一人,因为一直都是他认真的书写板书,上体育课也不过是吹吹口哨的程度,所以并不觉得他在运动上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但看来学生时代在棒球部也活跃过的传说并非妄言,姿势还挺标准飒爽的。

【久留米老师,好帅啊】女生们叫了起来,我和安斎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扫兴。

安斎也操着和我一样不怎么美观的挥棒姿势,途中说道【加贺,操场上大家一起挥棒的情景还真是有点奇怪】。

【就像什么新式体操一样】

【大家一起挥棒,看上去就像会产生出电流一样】

打点王氏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吧,没有走形式的四处逛逛,二是仔细观看每个人的姿势,触碰手肘和膝盖,亲切的给出意见。

足足花了有一个小时,才终于来到我们所在的地方。

打点王氏,看到我和安斎神情稍微僵硬。这是认出了前一天做到他出租车里的二人了吧。【记得你们哦】一副打招呼的样子,脸上也浮现出微笑。【怎样,挥下我看看】。

我们嗯的应承,拿起球棒,只听旁边传来【不要嗯,要大声说“是”】,原来久留米站在一旁。一身运动服也有模有样,站在打点王身旁,就像个教练一样。

【是!】我慌慌忙忙又说了一次。虽然姿势不怎么样,但打点王没有笑,只说【下巴稍微往回收一点】。【意识到自己身体里那股劲】

是,回答的同时再次挥舞,我自己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变化,【唔嗯,就是这样】收到了表扬。安斎也是受到了和我相似的指导。

而安斎渐渐面向计划的核心,【久留米老师,草壁的姿势怎么样】说道。

久留米有些惊讶的样子。同时那个不知所措的表情,好像甚至都忘了草壁的存在一样。

草壁就在我们稍微旁边一点,因为打点王氏的靠近而紧张吧,脸红了起来。

【挥来看看】打点王氏说道。

草壁点点头。

【不要只点头,要好好回应】久留米真是一点都不给人机会。

草壁猛地直起腰,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是!】

匆忙之下的挥打。在我看来都不怎么样,有点失衡,因为只动了手臂,感觉哪里弱弱的。

【草壁,你又不是女孩子,这什么姿势啊】久留米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低沉,周围全都听到了。附近的孩子们,【草壁,像女孩子一样】叫着,土田还是谁,叫着【香香子】,还听到安斎小声嘟囔的声音。虽然不觉得久留米是故意说得,但确实,因为这样的发言,其他的孩子们会倾向于认为说【不把草壁认真对待也是可以的】

安斎一副请求的眼神,抬头看向打点王氏。一字一句的问出【草壁怎么样】,就像是在让对方想起昨天的依赖一样。

打点王氏稍稍低下眉头,歪起嘴角。也许是觉得要表扬这个挥球实在是太难了。

【嗯,草壁,你就再来挥一次试试看】久留米虽然这样说,突然安斎【老师,可不可以安静一下】

久留米看向好像是在和自己顶嘴的安斎。像是在仔细确认朝向自己的武器的形状。只是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老师说这种话,会让草壁紧张的】安斎的眼睛里有着力量,声调也提高了。

【因为这种事情就紧张要怎么办啊,紧张有什么用】

【老师】那个时候的安斎没有一点退缩,一直可以说下去的样子。越来越让人佩服了。【请不要再用那种无论草壁做什么都不行的说话方式了】

【安斎,你在说什么】

【虽然我不会说让您对所有学生保持期待,但是被断定为不行真的很让人难过】

安斎也许把这里当成了一决胜负的地方。我看出他的决心,这让我的心躁动起来。

而一边的打点王氏,不知是宽大还是迟钝,对于发生在安斎和久留米之间的火花一点不在意,走进草壁说道,【再挥打一次看看】

是!,草壁收紧下巴,马上摆好姿势。没有刚才的僵硬,两腿张开的也很好。

把先入观,我在心里默念道,用那根球棒全部击飞。

当然,我没有期待草壁能做出让职业选手汗颜的挥打,惊艳在场的所有人,一举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当然这种事情也没有发生。草壁的挥打,和刚才畏畏缩缩的相比要好的多了,单页没到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而安斎又再次看向打点王氏。

插着胳膊的打点王氏,盯着草壁,【再来一次】这样说道。

草壁轻轻点头,再次挥动球棒。这次隐约听到了风声。

【你喜欢棒球吗?】打点王问道,草壁开始仍然只是点头,但马上【是!】的大声说道。

【会经常练习吗?】

【看电视上的比赛,有时候会在家里】声音越来越小。【没有认真的练习过】

【这样啊】打点王氏这里,稍稍沉默了一下。扭转身体,看了一眼我和安斎,和久留米也进行了视线的交流。这之后,纠正了草壁肘部和肩部的位置。

草壁挥了出去。

连我都能看出这次好了很多。同时,打点王用戳破透明气球一样颇具威势的声音说道【不错!】把周围孩子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上中学了之后可以考虑进入棒球部】打点王氏这么说,然后说出我们所期待的话语,【你有潜力的】。

自己周围的景色突然明晰起来,安斎一定也是这样。白色辉明的光线从胸中射出。那是一种得到回报的情感,亦或是达成了某桩壮举的情感呢,血液顺流到手指尖,充足感满溢。

草壁瞪圆眼睛,数次眨眼。【真的吗?】

久留米是一副怎样的表情,我错过了。也许都看呆了,但究竟怎样到现在我已经记不得了。

【能够成为专业的选手吗?】草壁的脸上还带着红晕,然而那应该是不是害羞,而是心情高扬的反映。从久留米所站的方向,听到嗤笑的声音也是那个时候。也许都是在取笑草壁的话语。

【老师,草壁可是可能有棒球的潜力。当然,也可能没有。但是请不要武断下结论】

【安斎为什么这么在意啊】久留米冷静的,淡淡的说道。

【但是草壁君,真的考虑试着打棒球比较好】佐久间不知何时就站在我们身后。【毕竟,专业人员都给出肯定了】

草壁狠狠地点点头。

悄悄的看过去,只见打点王氏出乎意料的,一副明朗的表情。那是事情已然引起,就要贯穿到底的心境吗,还是从老师和安斎的言行里,做出了应该说谎到底的判断呢。又或者已经实际看到了草壁所隐藏的能力呢,再或者,豪放磊落的大打者根本就没有想太多。他面向草壁,【没错,肯努力的话,一定能够成为好的选手】加了这么一句。

久留米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了。【能够蒙您这么夸奖真是非常感激】,随后向着打点王氏低头致意。【草壁,你也别太当真了】。【这是人家在客气呢】

一副嘱咐的语调引得数人笑了起来。要说缓和了场上的气氛,那也是的,但又觉得这话其实不用说的。

【老师,但是我】草壁在这时说道。

【什么,草壁】

【老师,我】草壁一字一句的,【我,可不这么想】坚决的说道。

安斎的表情瞬间绽放,虽然看到是在笑,但马上看不到了。因为,我也近乎闭上眼睛程度绽放容颜,灿烂的笑着。

*

棒球教室结束后,也没有回到教室就在操场上解散了。我记忆中的场面是这样的。孩子们全员拍手送走打点王之后还有校长的致辞。那之后,大家都各自回家,但我和安斎他们暂时留在了操场。

看着草壁自主的练习挥棒,这时的我们才正是由【被专业棒球选手表扬】而受到影响吧。每每说着【说起来草壁的姿势真的是不错呢】【真是应该从更早之前就开始打棒球的】之类的话。

【但是,真是不可思议啊】草壁在那天就像是得到水分补给的植物一样,突然获得了活力,说话的方式也变的明了起来。笑着说道【虽然只是稍微被表扬一下,真的很让人高兴】

【草壁,你要是真的成了专业的选手的话】旁边站着的安斎说。

【怎么可能】

【这种事情谁都不知道的了】安斎很认真的说道。【总之,要是成为了专业的话,就面向电视机给我们发出信号】

【信号?纸上签名那种?】

【不是签名(日语sign包含签名及信号之意,译者注)】安斎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强心的姿势,身体不安分的开始动起来。

【这是什么】草壁也停止挥棒,说出疑问。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职业的棒球选手活跃的】

【这是比喻吧】我虽然笑了,安斎却是一副认真的面孔。【那个时候,大概我们像现在这样每天见面时不可能的,所以面向我们,发出信号】

【信号?】

【活跃之后,比如说】安斎双手洗脸的动作,随后两个手指向前伸出对准眼睛的样子。

【就像这样子,之类的】

【这个动作,什么意思呢?】我问道。

【【洗好脸,好好用自己的眼睛看看】的意思。我可没输给大人的先入观,给我们传达这样的信号】

【啊原来如此】草壁眯着眼睛说道。

【大概,那个时候,草壁成为职业选手很忙都不一定记得我们】安斎说道。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小学毕业后要转校了吧。

【怎么可能不记得】草壁虽然反驳。安斎也只是歪歪脑袋。那之后,【如果久留米老师在看电视的话,一定会很惊讶的吧】。【大概看不下去会把电视关了】

那时候我突然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猛地转过头去。久留米就站在后边。安斎也一副糟糕了的表情,但是并没有辩解。

我们刚才的话肯定是听到了,但久留米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说了一些非常官方的,就像是浇熄安斎热情一样的话,内容却是不记得了。

我又看着草壁。他并没有在意久留米说的话这点让人心安。被职业选手表扬,是不是就像安斎所说的【教师期待效果】一样,已经给他带来了影响。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开始想要快点变成大人。

五年前,和忙里偷闲,悄悄溜回这里的草壁在居酒屋见了一面。【那个小学六年级,如果没有安斎在的话】他带着酒意,数次这么说道。

小学毕业之后还满以为会进到同一所中学,安斎却突然转校了。没有打招呼,就一下子不见了。最开始的时候,还会送来贺年明信片,但在某一年说了自己改姓了之后就音信不通了。

很久之后,才知道安斎的父亲因为长时间服劳役而隔绝社会。那是在社会上都成为很大话题的犯人,和死人事件都有关系的样子,说是一时间都引起了舆论的哗然。安斎和他母亲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不断颠簸于各个地方的吧。

【说起来,成人式上土田说了】我说道。【说是在东京的繁华街上看到了和安斎长得很像的男人。不过土田因为不记得安斎的名字,说的是【六年级时候的转校生】】

【是什么样的】

【说是怎么看都是黑社会那种感觉】

【安斎是黑社会,不是认错人了吧】

【土田说,父母是罪犯的话,会走错人生也是当然的事情了】

【是这样吗】草壁还要说什么的样子,随后,【我可不这么想就是了】

我虽然意识到他是那么自然的说出这句话,但也没有指出。

【安斎,怎么样了呢】草壁在酒巡之间,数次这样说。只是一次也没说【真想和他见一面】这样的话。这点我也是一样的。好像说出这样的话,就永远无法见到了的感觉。也许是主观想要去认定,和安斎见面这件事,不是作为愿望放在嘴上这样的,不知道会不会实现的东西。

现在的我,全力于公司职员的生活,被每天的工作塞满,苦心于和恋人的吵闹,有时也会感到幸福。几乎没有时间去怀恋小学的时候。

只是有时候外出突然下了雨,就会想起背着书包,头发打湿,面向停下来的出租车,不断呼喊棒球选手的名字然后拼命挥手的自己,以及在一旁的安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