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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妹妹,花言巧语-章节

隔天,恭介虽然在放学后又照惯例跑去社团室,但他一进入室内就觉得这真是一大败笔。

恭介和平常一样,在摺叠式会议桌旁拉阔金属折叠椅坐下,然后就叹了口气。今天不论凛、志鹤还是深雪都因为有事而不会来社团室,这一点他之前就已经听她们说过了;结果他却忘了这回事而照样跑到这里来,这让他忍不住露出自嘲的笑容。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恭介因为太寂寞而故意把喃喃自语的音量提高,这样一来在没有其他人的社团室里激发了比平常大得多的回音,结果反而让房间里显得更加寂寥。

当恭介叹气并站起来要回家去时,从唯一的门扉那里传来很客气的敲门声。

「哪位?」

恭介回答,心想这间社团室会有访客来还真稀奇,然后就直接走到入口转动门把将门打开了。

有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站在那里。或许是因为校方规定的制服还没有做好,现在还穿着作为便服的那套黑色蕾丝洋装的流离正用和平常一样缺乏感情波动的眼神面对他。

「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我可以进去吗?」

虽然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令恭介有点困惑,但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让开了一条路招呼她进门。关门之后他就赶在流离前面,拉出一张折叠椅递给她。

她一言不发地接过椅子,然后坐下。接着她完全没转头,只靠眼神环顾整个社团室。

「这里就是你的社团室?」

「咦,你不是知道所以才来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因为看到你进来这里所以才过来看看的。」

「是这样啊?那我从头说起,这里就是昨天我跟你提到的『社团室社』的社团室。」

「这种说法很饶舌啊。」

「我也有同感。」

恭介大笑起来。虽然流离说她觉得很饶舌,但她似乎很中意这种语调,还用自己平坦的声音重覆念了好几次。

「你是这里的社员?还是社长?」

「我好像是社长吧。」

因为流离发出「好像?」的质疑,所以他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当然是用「因为生病而缺席」这个表面上的理由。

「所以啦,这三年间我好像一直都顶着社长头衔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啊。」

流离虽然点了点头,但她说话的音色还是毫无感情可言。

「我问你……你想加入本社吗?」

「不,我对这种玩意没兴趣。」

「被人把自己的社团说成『这种玩意』还真有点伤心,不过算了。但是你不入社的话干嘛跑来这里?」

「我刚才也说过了。」

流离用锐利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脸上挂起了写着「你有健忘症啊?」的表情。

「我只是因为你进了这里才跟过来的。」

「那是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说话。」

「嗯~,你这句话可是会让男人听了兴奋到几乎倒地哦。」

「兴奋到几乎倒地?」

「嗯,我看八成都会。」

和台词的内容刚好相反,眼下恭介心里是真的非常淡定。不论好坏,在他妹妹的影响下他已经很习惯应付女性了。

「不过你为什么还我啊?」

恭介绝对不会自视太高。虽说那种万人迷在世界上实在少之又少但的确存在,可他很清楚自己压根没有那种素养。他认为自己应该没有那种光以同班同学的身分和转学生交谈过几次就能让对方十分中意自己的要素才对。

既然如此,那么应该还有别的理由;于是恭介一边随口发问,一边盘算各式各样的可能性。

接着在不知道流离是不是看出他有意隐讳的情况下,她就先提到恭介的盘算中最重要的要素了。

「因为我想知道更多你的事。不光是你,还有你妹妹。」

「你是说凛?」

「没错,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吗?」

恭介对流离仰望的视线感到有点心动,但他对该说什么也很头大。虽然提到凛的确有很多话题可以讲,但是其中大约九成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其中也完全没有会被人家说是「不寻常的男女关系」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犹豫。

而当恭介还在犹豫不决时,流离就抢先把话题继续下去了。

「你妹妹可以说是相当天才哦。」

「咦?啊、啊啊,没错,她是很天才。」

恭介对流离这句话的下意识反应是「这不是男女关系」,然后他才明确地点头认可。虽然他不断被卷入她引发的各种麻烦、还体验过苦涩、苦痛和苦难的滋味,但若要说他这个妹妹就是所谓「天才」这类人那他绝对毫无异议;而且不仅如此,他觉得自己也隐隐对她这方面的天赋引以为傲。

「你知道这件事?」

恭介暗暗质疑—昨天交谈时你的模样看起来可不像是这样的说。

「……她很有名。御厨凛在那个领域里可是超级大名人。」

「她真这么有名?不不,应该要这样才对。」

恭介虽然经常不幸沦为她的发明或试验的牺牲品,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流离的说法。

「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跟我谈谈你妹妹的事呢?」

「说得也是……」

考虑了一阵子后,恭介终于打开话匣子;他提到自己和凛之间的关系时,也只挑那些不会出问题的事来讲。流离虽然静静地听了好一阵子,后来终于挤出一句轻声细语。

「那你们两个已经上床了吗?」

「噗————」

恭介忍不住喷了一大口气,而且他还在怀疑「她刚刚说什么?」。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只是问你们有没有上床而已。」

「当然没有啊!我们现在是在聊我妹妹吧,你怎么会问这种事?」

他还以为刚刚聊天的内容里有哪个地方不小心露了口风,于是他暗暗回想那些交谈内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根本没有这种迹象。

「你妹妹爱着你这件事也很有名。」

「外面居然还有这种流言?」

「不是流言。」

流离平静地否定。

「因为这是她本人亲自宣称的,所以严格说起来和流言是两回事。」

恭介一听之下顿时愣住了,整个人僵直了大约一息之久。

「那个笨蛋——」

他气得大叫。

「她干嘛跟人家讲这种真假难办的言论啊!」

「真假难办?」

「呜,没有啦,这只是单纯的形容词而已。」

他发现流离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于是连忙否定。虽然他用的是常见的成语,但用在这里却有强化听者想像力的效果。

他大致上可以想像凛四处宣扬的言论内容,而那应该称不上是「真」吧。

「那、那些事都只是她的幻想、或者该说是希望而已。其中没有半点事实吧!」

「那么你根本就没和她生小孩是吧?」

「没有。」

「那也没有接吻?」

「没有没有!」

「晚上一起上床呢?」

「呜……哎呀,这个嘛……只是陪她一起睡而已……」

「一起洗澡呢?」

「这个……偶尔。」

「因为无可救药地喜欢白色过膝袜所以要妹妹穿上?」

「那只是她自己擅自穿上而已!」

虽然刚开始恭介还可以很干脆地否定流离的质问,但是说到后来他的气势就不断萎缩,反驳也越来越没力。不管怎么说,还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不但一起睡,甚至还一起洗澡,这很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由于这都是事实,因此他也无法否认,但要是直接承认了只会更糟。

所以他还是设法要否认一下,不过或许是因为太焦急,导致他连话都说不好。

「是吗?」

在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之后,流离的脸上才露出了解的神情,轻轻点头。

「看样子你妹妹说的大概只有一半是真的。」

「唔……哎,这种归纳方式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不要紧,我不在乎这种事。因为就算你真的是个喜欢白色过膝袜的禽兽变态哥哥,对我来说也不痛不广;所以我用不着摆出善意第三者的样子。」

「哎、哎、哎、哎……」

虽说恭介最后总算听到公道的一句话,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太能揍受她的归纳方式;于是他在考虑非得想个办法来解开她的误会不可。

然而他却把话说得相当低声下气。

「那个,抱歉……这件事能不能请你不要跟别人说?」

「放心,我没有能说的对象。因为我没交到这种朋友。」

照她目前在教室里的情形来看,的确是如此,于是恭介稍微放心了点。当然,流离绝对是个很抢眼的美少女,因此还能对她保持善意的同学大多是男生;但她那种带刺的冷漠态度却让这些人大多被迫只敢远观她,因此双方几乎没有任何接触。另一方面说到女生那边的话,她们已经把流离当成眼中钉了,所以就更别提了。

恭介松了一口气后就稍微换了个话题,重新寻问流离。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知道凛的事?你明明才刚转学过来啊。莫非你也是学者或研究人员之类的人物吗?」

「不是。」

流离很罕见地用力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我头脑不好,智商大概在平均水准以下,还是不及格的常客。」

「那……?」

「我比较擅长的……是这个。」

当她把话说完的几乎同时,恭介的眼前似乎就有个黑影掠过。他之所以会意识到那就是流离,还是因为他后来看到已经离席、让裙摆随风飘扬的她摆出金鸡独立的架势才想到的。

「这个架势……是某种腿功吗?」

「并不只是腿功。」

流离解开架势,双脚在地上站得四平八稳。

「我练过一些武术。」

「武术。」

恭介用平坦的声音重覆了一迩。因为这是个在日常生活中较少听到的字眼,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比较好。

「没错,我从小就在一个小有名气的门派里开始练功。别看我这个样子,若是对付一般的大人,我一次大约可以摆平十个。」

「哇……你还真厉害啊。」

恭介率直地说出自己的感想。虽说从她娇小又穿着别致洋装的外表根本看不出她居然是个高手,但要是亲眼见识她刚刚施展的踢腿有多锐利,想必就能接受了。

「这么说来,你是想找凛打一场?」

「刚好相反,我是她的保镖。」

流离站在原地略带结巴地开始交代。

「我是某家『公司』的职员。这家『公司』是世界级的大企业。她去年在那里进行研究开发。当时我就是她的保镖。完毕。」

「什么完毕……啊,你说的是凛去工作的公司吧?」

「对。所以我很清楚她的事。」

「虽然我还是搞不太懂……」

但是恭介仍然点了点头。

如果单纯从一介高中生……当时应该还是中学生的立场来看,这种事实在稍嫌夸张了点,不过若放在凛身上,他就可以接受。

「那……这么说来你……」

虽说这时恭介心里千头万绪,然而当他脑海里浮现「你为什么转学到这里来?」这句话时,立刻就产生化学反应;接下来出现的就是连锁反应,他又陆续厘清了形形色色的疑虑。

「……你为什么转学到这里来?」

不知道恭介是不想承认自己的推测,还是他在祈祷自己的推测最好不准;总之他就把导致自己会有这种心态的那句话直接用来质问流离了。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在害怕自己随便问问居然就能蒙到答案。

「我是来游说的。」

「游说?」

流离明确地点头表示「没错」。

「我是来游说你妹妹的,说服她回『公司』去。」

「『公司』。」

「你妹妹在完全没交代原因的情况下离开了『公司』。明明她还有非完成不可的工作,甚至还有非完成它不可的义务,但她还是在上星期突然走人了。」

「……上星期?」

恭介的脸上写着他第一次听说这回事。前几天提到这件事时,听她的口气,那应该是在好一段时间前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原本以为这件事肯定已经结束了才对。

「对,上星期。」

流离用力点点头。从她的反应以及「上星期」这个字眼来看,恭介又有了另一个猜测。

他在想自己三天前从冷冻冬眠中醒来这件事和凛上星期擅自从公司离职,这两者之间绝不可能毫无关联。

这下肯定不会错了,凛是为了替自己解冻而离职的。恭介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

「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危险?」

流离颇具威胁性的一句话打断了恭介的思考。

「『公司』为了把你妹妹带回去而开始行动了。」

「但那只不过是一家公司而已吧。凛也说过这家公司还蛮正派的。」

「没错,『公司』的确循规蹈矩。它是一家名闻全球、在市场上陆续推出正统派商品的超巨型企业。」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危险的——」

「非常危险。」

虽然她的声音非常平静,但却带着绝对不容置疑的调调。

「你妹妹是个很优秀的科学家,她的智慧甚至高到能替『公司』增加几千亿美金的获利。」

恭介心想「有到这种程度吗」,但并没说出口。他老早就知道凛的确是个这样的人。

「和这种金额相比,人命比灰尘还不如。」

「不过,那是家循规蹈矩的『公司』吧。」

恭介特别强调这一点,而他也只能强调;因为他压根不想承认流离屡次提及的「危险」这个字眼。

「『公司』生产的商品虽然很普通,却有负责战斗行动的部门;这对普通的学生来说应该很难想像吧。」

「……」

恭介已经说不出话。流离的眼神非常认真,既然有这种眼神那么她说的就是真话;不然就是她已经完全疯了,精神处于分不清现实与虚构的状态。至少从她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她并没有说谎。

在这一瞬间,恭介的视野开始扭曲;社团室社原本是个纯真无邪的乐园,如今这股气息也急速消退。

恭介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一步捿一步地往后退;这并不是经过大脑思考的行为,而是因为他在流离身上感受到某种不妙的气息,于是身体擅自和她拉开距离。

「我就是那里的人。说得正确点,虽然我隶属的部门只能算是外围组织,但也是替『公司』执行非法任务的人员。不论战斗行动或此类任务都是我的工作。」

「……你又来了。」

「是真的。」

她的眼神完全没有动摇。

这时恭介的脑海里宛如有道白色雷光闪现,于是他战战兢兢地把一项已经浮上台面的事实说了出来。

「你……根本就是在躲着凛吧。」

「嗯,我刻意避免和她碰面。」

流离很干脆地承认,

现在想想,她和凛之间经常出现擦身而过的情形。转学第一天的班会结束后就是这样,午休时恭介瞒着大家私下吃便当时也是这样。碰到教学参观这种凛一直都在的日子,她就干脆一整天都请假不来了。

虽然他邂逅流离后还没过很久,而且两人之间素昧平生;但若知道她和凛彼此认识,那么之前这些事就不可能全部当成偶然了。

再说流离自己都承认了。她挺直身子,往恭介这边踏出一步。

「因为我如果和她碰面,事情就麻烦了。再说她若有了戒心,我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戒心?」

「我要绑架你。」

流离若无其事地说出惊人之语,而且她在说这句话的过程中完全面不改色。

「为什么要绑架我啊,『公司』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凛回去吧?那你直接去找凛不就——」

「她的弱点就是你。」

说到这里,流离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似乎是在质疑「你在说什么啊」。

「公司命令我无论如何要把她带回去,甚至可以不择手段。我基于以前从她那里听来的事,还有暗中窃听你们说话所得来的情报做出了判断。她虽然可以舍弃全世界,却绝不可能对你见死不救;这就是我的判断。」

恭介沉默。这表示就某种意义来看,他也同意她的结论是正确的。

「正因如此,我要绑架你。」

「……搞窃听的也是你吗?」

「没错。」

流离同样很干脆地承认了。

「既然如此,那你这个结论未免下得太早了吧?大致上你装的那些窃听器都在发挥效果之前就被拆掉啦。」

恭介在设法延长这段谈话。他的想法是无论如何要拖延时间,在有人进来之前拖得越久越好。

「一开始你突然发现窃听器时我的确蛮意外的,不过摸清楚你的习惯后我就有办法对付了。」

「对付?」

「后来安装的窃听器其实都是诱饵,事实上我是在听得见你们讲话的地方靠自己的耳朵来窃听。」

「……这就是所谓的『要藏树叶就藏在森林里』吗?」

「就是这么回事。」

流离又踏出一步。恭介宛如被压迫般退了一步,而他的背已经碰到窗户。

「为了确认一下,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说『听得见』那到底是听到多少?还有,你到底是在哪里偷听的?」

「我是在离你们家大约二十公尺的地方进行窃听。你们谈话的内容我全都听得见。」

「全部?」

「全部。」

流离稍微对他点了点头。

「你这种本领简直就和那些在故事里登场的高手没两样啊。」

「这点我愧不敢当,但还是谢谢你。」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出半点羞愧的样子;因为她的肌肤还是老样子白得异常。

「那么——」

「啊啊,等等、等等、等等!」

看到流离又逼近了一步,恭介连忙挥手试图阻止她。还有没有,还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他拼命动脑筋想办法。

可是流离彷佛完全看穿他的打算,毫不顾忌地撂下了这句话。

「没用的,再拖时间也是白费工夫。」

恭介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绷得紧紧的。

「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调查过了,今天不会有人来社团室。」

流离伸出白得像是石膏像的手,屈指数出社团室社成员的名字:凛、志鹤和深雪,看来她已经完全掌握有可能来到这个房间的三个人的日常行程了。

「你居然这么清楚。」

恭介的脸彷佛忍痛忍到都扭曲了。

「因为你和社员们的谈话我也通通听得见。」

「喂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节制』啊?啊,顺便提一下,之前我好像还花了一晚上尽可能向凛解释这个字眼耶。」

流离闭上嘴巴一言不发。这就等于是在说她不想再继续聊这种愚蠢的话题。

到此为止了吗?恭介终于有了觉悟。他立刻一脚踢飞金属折叠椅,企图趁她闪避的时候冲到门边;然而轻巧地躲过椅子的流离却抢先绕到门前。这次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窗户,可是居然又被她抢先绕过去截住。

「没用的。」

「太快了吧!你还是人吗?」

「这只要经过锻链就能办得到。提示是圆。还有,我这招离人类的极限还差一点。」

「不,我看你要超越极限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恭介这时才看出双方的身体能力实在差太多了。不过话虽如此,他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于是他仍然拼命想办法。

下一瞬间,恭介的脑海里灵机一动;他逐步往后退,直到背靠柜子为止。

「你差不多该死心了。放心吧,我不会弄痛你的。」

「这种话你应该说得更嗲一点啊,学学凛的语气吧。」

「那太难了。」

「你肯的话——」

——就没问题,恭介边说边「啪」的一声弹指。这个声音一响,地板立刻「喀喇」一下打开,流离的身体就宛如被重力牵引般往下掉。

然后他直接再度弹指,让打开的地板阖上。接着底下立刻传来「咚!」一记宛如地呜般的打击声,

恭介马上动如脱兔地冲出大门,到了走廊后,这次他往楼梯的方向全速狂奔过去。

途中他差点撞倒一个手上有堆积如山的讲义的男生,还差点撞上从楼下走上来的另一个女生;连路过的老师对他大吼「不准在走廊上乱跑」,他也依然照冲不误。

等迅速冲到一楼之后,就从在那里看得到的后门离开到校外,然后继续一路跑到人多的地方去的话——

恭介虽然一路全力往前跑,但在不知不觉问,他开始听得到背后传来鞋子踢在砂石路面上的声音。

「看样子她已经逃出来了。」

恭介完全没有回头,只顾着往前跑。从听到的声音来判断,他和流离还保持一段距离,并没有被对方拉近;他觉得若是双方跑直线的话,那就应该不会有像现在这种压倒性的差距了。

甩掉对方了——当恭介这样想时,有个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人影出现了;那就是顶着一头画出波浪曲线的栗发、应该早就回家的志鹤。

(为什么——)

恭介连忙把脑海里浮现的念头给扼杀掉。现在与其关心这种事,还不如先想想该怎样才能让志鹤平安通过这里。要是连志鹤也被卷进来的话,事情显然会变得更麻烦。

(不要紧,志鹤应该看不见的。)

没错,恭介一开始就做好打算了。如果是视力差到不接近到快要吻上去的距离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照样为了追求时髦而喜欢戴装饰用眼镜的她,那就算知道身边发生骚动也应该看不出恭介也牵涉其中的。

他虽是这么想,但情况却完全没照他的设想发展。

「啊,是小恭学长!」

志鹤的脸上瞬间笑逐颜开。看来她发现恭介要比发现骚动早得多了。

(唔,她怎么知遭是我?)

恭介脑海里刚浮现这个疑问,但也因为她的行动很快就被驱散;因为志鹤好死不死居然边叫着恭介的名字边小跑起来往流离的方向移动了。

面对这种平常总在社团室里上演的情形,恭介咋了咋舌,然后停下脚步对她大喊。

「志鹤!不是那边,是这边!」

「咦啊?」

她连忙停住了脚步,然后竟又转到了另一个不同的方向;但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听到这两位社团室社成员的对答后,流离只是稍微转个方向,就直接停在志鹤面前了。

「哎呀,小恭学长……不对,请问您是谁啊?」

「别在那里悠哉地问名字,快逃!」

恭介的警告并没有发挥作用,志鹤就在根本反应不过来的贴身近距离内挨了流离一拳。这记来自超近距离的重拳直击让不过只有平均少女体格的她的身体立刻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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