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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扑灭、飞舞而上的火花-章节

下火月(九月)三日12:07

【店就在这扇门的里面。根据暗杀者的话说,那边的建筑物里似乎也有入口的样子。】

在妓院的入口、也就是希艾蕾被丢出的那扇门前,赛巴斯指着往前几栋的房子说。布莱恩和克莱姆虽然也在当时对暗杀者问话的现场,但妓院本身是从来没来过的,因此很快接受了赛巴斯的说明。

【的确是这样呢。兼作撤退口和入口的这扇门最少需要两个人防守,那么我们选择兵分两路也许才是良策。按照战力来分的话,赛巴斯大人由正面进攻,那边由我和克莱姆攻进去这样如何?】

【我并无异议,克莱姆觉得如何?】

【我也没有意见。只是,安格劳斯大人,进入之后该怎么做?两人一同进行搜索吗?】

【你也该改口叫我布莱恩啦,赛巴斯大人能这样称呼我我也觉得高兴。然后……本来应该根据安全的考虑,两人一起行动会比较好,但是也许有暗杀者也不知道的密道。在赛巴斯大人正面侵入引起敌人的注意期间,在房子里迅速进行搜索才是最优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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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会有只有老大才知道的密道啊”布莱恩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轻声地自言自语着。

【那么就决定进入内部后分开行动了是吗?】

【……理解了将到来的危险,进入的话,就应该为着达到最好结果而行动吧。】

赛巴斯与克莱姆点头同意布莱恩的这番话。

【那么可以拜托比我强得多的安……布莱恩先生进行内部的搜索吗?】

【这是明智的选择。克莱姆就压制好那边的出口吧。】

内部搜索遇敌的几率很高,已经预想到危险等待在前,由远比克莱姆更强的布莱恩去是当然的。

【那么最终确认就这样决定完了吧?】

姑且在前往妓院的路上已经进行了大概的商量,但是需要用双眼看到才能决定的事情也有不少。连这些事情也已经决定了的话,没有人会对赛巴斯的提问有异议。

赛巴斯踏出一步,来到了似乎分量很重的金属门前。如果是克莱姆的话是怎么样用力都打不开的那样的门,在赛巴斯的面前就犹如薄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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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面这样防御最坚固的地方进攻的虽然只有一人,但是是被称为就算由周边国家最强战士葛杰夫·史托罗诺夫和能与他互有胜负的布莱恩·安格劳斯联手进攻也赢不了的,只能算是超规格那样的人物来进攻的话,根本无需担心。

【那么行动吧。那边的出入口,如刚才他所说,连续敲4次门就表示是自己人,虽然不认为两位会忘了这个,谨慎起见。】

【多谢提醒。】

没忘吧? 克莱姆对赛巴斯的提醒道了谢(作者废话这么多……凑字数?)。

【还有,尽量进行俘虏,但是遇到抵抗的话不要犹豫直接杀掉,没问题吧?】

面对优雅地微笑着的赛巴斯,克莱姆和布莱恩不由得背上一冷。

这是当然的对应,并没有错,如果自己也在同样的状况之下也会这么做,两人这么想。但是不明所以的从脊背涌上的恐怖却是来自看到犹如二重人格一般的赛巴斯的面容。

特别温厚的老绅士与冷酷的战士。宽容与残酷都到达极端却又同时并存。

有着如果就这么看着赛巴斯进去,里面的所有人都会被杀戮殆尽的预感。

克莱姆畏畏缩缩地向赛巴斯搭话:【如果能尽量避免无意义的杀生的话……虽然(会死不少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我们这边毕竟人数少,我是这么想的。只是,如果当场有看起来像八指的干部一类的人物在,能务必将他抓获吗?我觉得抓起来讯问的话,今后能减少八指对王国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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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杀人鬼,请放心,我并不是冲着全部杀光而来的。”

看着赛巴斯温柔的微笑,克莱姆稍微安了心。

“失礼了,那么还请继续多多指教。”

“那么,为了让这里全部都被破坏掉,先做点争取时间的工作吧。”

如果将这个妓院给击溃的话,对赛巴斯的干涉也会暂停一段时间吧。机密资料之类的东西幸运的话被这边拿走,将会牵制对方的对应和人力,把希艾蕾的事情完全忘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差,只是争取能让希艾蕾逃走的时间,或者在这段时间内能想到更好的手段也说不定。

“在安·兰提尔有个对我亲切搭话的商人,如果借助他的力量如何呢?”

要让希艾蕾的精神上能恢复的话,大概还是能交给能够信任的谁来帮助会比较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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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巴斯转身重新面对那厚厚的铁门。回忆着那时希艾蕾在这里被丢弃的情景,将手搭上了门。门是由铁板夹着木板而打造,既重又厚,人类没有道具是不可能将其破坏这样的事情一目了然。

“没问题么,克莱姆那边。”

布莱恩·安格劳斯那样的汉子是不用担心的吧,就算与(サキュロント=六腕?)战斗,也有着非常高的胜算。但是,克莱姆并不是这样,胜算等于没有。

对妓院的突入——既然他自己说出了来助一臂之力这样的话,当然是做好了觉悟的。但是由自己的手所帮助、并且善良的这样一条生命如果在这里逝去,还是很可惜。

“那样的少年还是希望他能活得久一些啊……”

活得长的长者们共通的想法从口中说出。当然,赛巴斯是作为老人的形象而创作出的,按从出生到现在的时间来算,也许比克莱姆还要年轻。

“(サキュロント?)之类还是由我切实地打倒比较好,希望他们两位不要碰到就好了。”

赛巴斯向至高的四十一人如此祈祷道。

(サキュロント?)如果是这个设施的最大战力的话,对上自己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但作为某些人的保镖,保护着并逃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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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稍许的焦虑,赛巴斯握住把手,转动,但是在转的途中手就停下了。作为这种店,门当然是锁好的。

“开锁可不是我的得意技能……没办法,用我自己的‘钥匙’来开吧。”

赛巴斯困扰地嘀咕道,同时稍沉下腰,右手后撤,作成手刀的形状,左手则在前起了架势。整个身形非常牢固,就如千年大杉一般的泰然姿势。

“呼!”

接下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是简直不可能出现的光景。

铁门,而且是合页的部分被手刀直接插入到只留手腕在外,但是这还没结束,吱——吱——吱地,手还在继续深入。

合页处发出了悲鸣,宣告着与墙壁的分离。

已经无抵抗的门轻易地在赛巴斯的面前打开了。

“什!……么?”

在门后有着一个通道,里面半开的门前呆站着一个高大的满脸胡渣的男人,口和眼都大开着,一副惊呆了的面相。

“这门有点锈住了,所以我用了点力气打开。在此我向你提案,给门上点油比较好哦。”

赛巴斯一边向着男人说话,一边将门关上。不,正确的表现应该是,让门靠着墙站回来比较正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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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刚的声音是什么!”

男人的背后传来了别的几个男子的声音。

然而,呆视着赛巴斯的男人对他们的声音一点反应也没有,向着赛巴斯开口说了话。

“……啊啊……欢迎光临?”

完全陷入混乱的男人,只是戳在原地,目视着赛巴斯向他走来的方向。在这种地方工作的家伙早已对暴力习惯了吧,但是,眼前发生的光景无论如何已经超脱了他的人生里培养起来的常识。

无视了后面同伴的大声喊问,男人对着赛巴斯露出谄媚的笑容。生存本能告诉他自己这样做是最好的,不,或许是在拼命地欺骗、安慰自己那只是一个在这里游玩的客人的管家罢了。

一个胡渣大男人拼命地拉动脸上的肌肉做出讪笑的表情,真说不上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赛巴斯在微笑,那是温和而柔软的笑容。但是藏在眼中的感情连一丁点的好意也没有,闪现的是如同能将人魅惑的锐利刀剑一般的怪异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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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请您让开吗?”

咚,该是“嗙”吧。让人实感到被殴打呕吐那样的声音发了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强壮男人,体重超过85公斤,那样的东西在空中玩笑般回转着,并以几乎无法目视的速度从旁边被打飞了。男人的身体就那样撞上了另一边的墙壁,如水气球破裂般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犹如巨人向整个屋子打了一拳,整座建筑大大地摇晃了一下。

“搞砸了。预算是在里面开杀才比较有效果的……嘛,里面的人还有不少,待会注意就是了。”

进入了敞着大门的内屋,赛巴斯以一贯优雅的动作站定扫视一番。这番游刃有余,与其说是侵入敌人的地盘,还不如说是在旁若无人地从容散步。

对面有两个男人。

赛巴斯身后侧面墙壁上那伸展开的真红的大“花”,两个男人像被附了体一样直勾勾地盯着。

在充满着纳萨力克里绝对见不到的劣酒气味的房间里,血啊内脏发出的异臭瞬间混合在了一起,“调制”出了催人恶心呕吐的“奇香”。

赛巴斯将希艾蕾和从暗杀者那搞到的情报统合起来制作的房屋布置图试着回忆了一下。虽然她的记忆零零碎碎,记不清什么具体的东西,但是确定的是再往下就是真正的店了。而暗杀者从来没有进去过下面的店,到这里他的情报也就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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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看向了地板,往下的台阶也许是巧妙地隐藏起来了吧,赛巴斯并看不出哪里才是入口。

“失礼。有点想向您打听的事……”

“咦咿!”

被问话的其中一个男人不由得发出了如此嘶哑的悲鸣。已经绝对看不出还会想到“战斗”这一选择的样子了。赛巴斯也不由得放下心,感觉一想到希艾蕾的事,出手的力道就难以控制,变成中着即死的杀拳。

若是没有战意的话,总之先折了他两腿就放过吧。

喀啦喀啦地颤抖害怕着的男人们贴着墙壁,似乎这样就能离赛巴斯远一点似的。无感情地望着他们的那个样子,赛巴斯翘起了嘴角。

“!”

两人的胆怯更甚了,一股氨水的味道在室内扩散开来。

放出的恐怖有点太过了,这么想着的赛巴斯皱了下眉头。

其中一人翻着白眼顺着墙壁滑落,由于极度的恐怖和紧张已经保持不住意识了吧。另一人看这样的同伴不由得羡慕起来。

“唉……就像刚才我所问的一样,有一件事,其实我有点事想要去下面,能告诉我如何进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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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是”

赛巴斯从踌躇着是否要背叛的男人眼中读出了担忧的神色。如同那个暗杀者,这个男的似乎也在恐惧着组织的肃清。回想最初碰到的那个从赛巴斯那拿到逃命钱的男人的态度,肃清=死吧。

该说?还是不该说?赛巴斯的发言一刀斩断了男人的犹豫。

“在这里的嘴巴有2个,就算不是你也没问题哦?”

刷地一下,男子额头渗出密汗,脊背猛地颤抖。

“在、在、在!在那边!有个隐藏门!”

“在那儿啊。”

了解后再看,果然和旁边的地板上有些许缝隙的样子。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那么你的职责也就结束了。”

读出了赛巴斯的微笑及言语之后的意义,男人发青的面孔机械般僵硬而颤抖,就算这样也仍然抱着最后一点淡淡的希望,说道:

“求、求你了,别、别杀我!”

“不行。”

即答。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男人的眼睁大到极限,那是拒绝听到那不想相信的回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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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什么都可以做,只求你饶我一命啊!”

“虽然是这样没错……”赛巴斯呼出一口气,似乎夹杂着少许叹息,同时摇了摇头:“不行。”

“开……玩笑的吧?”

“是不是开玩笑随便你怎么想,反正结果只有一个哦?”

“……神啊……”

回忆起捡到希艾蕾那时她的样子,赛巴斯稍微眯起眼。

把那种暴行施加在女孩子身上的家伙怎么可能给他请求神明的权利。而对于赛巴斯来说的神只有至高的四十一人,这家伙的祈祷反而让他感到似乎受到了侮辱。

“自作自受。”

斩钉截铁的发言,让男人直接感受到死的来临。

逃,还是战。临到了这个选择的瞬间,男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跑。要是跟赛巴斯战斗,结果再明白不过了,如果逃跑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他打的算盘没有错。

由于他的行动,他的生命得以存续数秒,不,仅有数毫秒。

冲着出口奔跑的男人瞬间就被赛巴斯追上。他的身体像失去重心般回转,一道疾风扫过头边,接着身体就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摔落在地板上,“咚”地一个球体撞到墙上,留下了一道血迹后滚落。

直到这时,男人那失去头部的身体才开始哗哗地从颈部切断处开始流血。

简直是神技。光是有着回旋一踢就能把头切飞的速度和力量已经很可怕了,更恐怖的是赛巴斯脚下的皮鞋,一点污迹都没有沾上。

随着脚步声,赛巴斯来到那个翻着白眼昏过去的男人身边,毫不犹豫地踩了下去。

随着几声如同枯木折断的闷响,男人的身体痉挛起来。数次的痉挛过后,便一动不动了。

“……回想一下你们平时的品行,当死期将至时会是怎样,不言自明吧?不过请安心,至少你们的尸体还能用来做一点赎罪。”

赛巴斯开始进行回收尸体的工作。

将尸体破坏殆尽,排在阶梯处的话,想要从那里逃出的家伙会被其恐怖所震撼,行动变得踌躇起来。这是赛巴斯出于在无法破坏出入口的情况下,用来拖住敌人的周密考虑。

将捡起来的尸体在合适的地方放置好后,赛巴斯用脚往地板上的隐藏门敲了下去。

金属零件被破坏的声音,然后地板上便出现了一个口子。被破坏的门沿着楼梯滑下,看起来造得很坚固的楼梯响起了“哐朗哐朗”的声音,声音意外的大。

“原来如此……把这段楼梯破坏掉的话……从这边逃跑就是不可能的了。”

那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房间。

明亮的房间里的家具除了一个衣柜,就只有一张大床。

床上铺的并不是由碎草和床单组成的那种粗劣的东西,而是塞入棉胎的褥垫。与贵族常用的那种好东西一样,只是样式上只注重了功能性,没有任何的装饰。

褥垫上坐着一个裸男。

年龄大约早已过了中年的年纪了吧。有着让人想到暴食二字那样的臃肿体形。

不管那张脸是在平均值以上还是以下这种微妙的地方,因为有着那样垂下的赘肉,全体型值只会一气暴跌。无论是谁,见着他都会觉得这就是个如肥猪一般的男人。

其实猪本来是聪明、爱干净、可爱的动物,但是在这里说的猪,则是有着愚蠢而品性卑劣、肮脏的意味。

他的名字是スタッフアン-へ—ウィツシュ(斯坦福安·赫维泽修,下面全用这个名字。第三章跟妓院勾结向赛巴斯要人的官员)。

他高举拳头,使劲砸向身下的褥垫。

像是肉被击打的声音响了起来。

斯坦福安那赘着肉的脸上浮起了喜悦的表情,手上传来肉被砸扁的感触同时,一种麻麻的快感沿着他的脊背爬升,然后噗噜地震动了身体。

“哦哦……”

缓缓抬起的拳头上粘着还是黏糊的新鲜血迹。

一个裸体女子被斯坦福安按倒在身下。

她的脸上高高肿起,到处都是内出血的青紫色。鼻子已经被砸扁,流出的血结成血痂留在脸上,嘴唇和眼睑更是肿的厉害,原来整齐的五官现在已经找不到了。身上也有许多内出血的痕迹,但是没有脸上那么严重。周围的被单上洒落着已经变了色的血迹。

之前还为了保护脸而拼命格挡的手臂现在无力地垂在床边,头发如在水中一样在床上凌乱地散着。

“喂,怎么了。已经完蛋了?啊?”

怎么看女人都已经没有了意识。

斯坦福安把拳举高,砸下。

“梆”地一下,拳头与脸颊接触,并打到了之下的骨头,给他的手带来了痛感。

斯坦福安的表情扭曲了。

“啧,真尼玛痛!”

带着怒气再度挥拳打上。

与“咚”的一声同时,床凹陷得更深了。女子如同球一般膨胀的皮肤承受不住冲击而裂开,新鲜的血液不仅沾在拳头上,也在床单上飞得到处都是,化成了鲜红的印染。

“…………呜呜”

就算被殴打,这个女子也无法动弹,肉体的生命反应也几乎没有了。

这样反复的殴打已经接近性命不保。到现在她还有一线生气,并不是斯坦福安手下留情,而是由于床上的被单减缓了冲击力。如果是在硬床上打的,该是早就断气了吧。

斯坦福安下手的力道从来不轻并不是因为知道有这样的原因,是因为女子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有足够的金钱作为处理费的话,所有问题都能解决。

实际上,他过去已经在这店里把数个女子殴打至死。

说不定由于如果又打死人就得支付处理费用,对这金额有些忌惮,所以无意识地多少减缓了手上的力道。(别问我为何上面说力道不减这里又似乎减了,作者就这么写的OTZ)

望着一动不动的女子的脸,斯坦福安舔了舔嘴唇。

这个妓院对想要满足一些特殊性癖的人是最佳场所。普通的妓院是不可能做到这些事的,也许也有一些能做,只是他不知道。

还有奴隶的时候真好。

由于奴隶是财产的一种,社会对粗暴地使用他们的主人有着鄙视轻蔑的倾向,跟把钱财随便铺张浪费花掉就会被鄙视是一样的意思。

但是对于斯坦福安这样有着特殊性癖的人群来说,奴隶制是能尽快满足自己欲望的唯一手段。这一手段被剥夺后,他的欲望就只能在这种地方才能尽情发泄,如果不知道这个地方的话,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肯定会因忍耐不住而犯罪,被关进监狱了吧。

向这样的斯坦福安绍了这个妓院——作为回报让他使用手中的权力帮自己在地下社会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这样的主人,一位贵族,怎么低头感谢都不过分。

“非常感谢您,我的主人啊。”

斯坦福安的眼里浮现出了一些安静的神情。别看他的性癖、性格是这样,唯独对自己的主人是抱着深深的感恩之情的。

但是——

刷地从肚子底下冒起了火焰——愤怒。

这是冲着那个造成让斯坦福安失去奴隶这个欲望的倾泻口的女人的强烈感情。

“——那个黄毛丫头!”

由于愤怒,他面色涨红,眼中布满血丝。

望着压在身下的女子,却不由得将她的面孔与本应是自己侍奉的王家——王女的面容重合起来。斯坦福安从心里升起一股烦躁,这份闷气集结在拳头上,再度打下。

随着“咔嚓”一声,鲜红的血液再度飞溅。

“要是能把那脸,打得破破烂烂的话,要有,多爽啊!”

一次又一次的殴打着女子的脸。

拳头似乎是打断了牙齿吧,惊人的鲜血如要撕裂那膨大的嘴唇一般向外流出。

已经变成只有拳头打上女子,她才有动静的情况了。

“——呼呼”

挥打了数次,斯坦福安停下来大口喘息,额头和身体都布满了让人以为是油脂一般的大量汗水。

斯坦福安看着身下的女子,那已经不能形容成伤得严重了,要说是半死不活还不如说是已经往死之深渊踏入了数步。那就是个被切断了线的人偶。

“咕噜”地他咽了下口水。

没有比操被打成破烂的女人更兴奋的事情了。特别是女人原来的形貌越美,越能燃起欲望。

越美的东西被亲手破坏,嗜虐心就越能得到满足。

“要是那个女人也能变成这样该有多爽啊!”

斯坦福安的脑子里浮现出之前拜访的洋馆女主人那高傲的脸色。拥有着比本国的公主,被公认为最美的女性也不遑多让的美貌的那个女人。

当然,就算是他也明白,对那等身份的女子是不可能做什么的。能满足斯坦福安的性癖的,只有落在这个妓院里最底层,离废弃处分只有一步的那种存在。

如果是那种程度的美女,肯定会被哪里的贵族花大价钱买下,为了不暴露交易而放在自己的领地里过上幽禁生活吧。

“好想把那种美女打一次——打到死试试啊!”

如果能做的到的话,那会有多么快乐,多么满足啊。

斯坦福安瞥了一眼身下的女子,裸露的胸部只有微弱的上下动静,他确认了这点,嘴唇咧出了淫笑。

他的手如鹰爪般深深抓上了女子的胸部,乳房像海绵一样变成了扭曲的形状。

女子完全没有反应。已经是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状态了。床上的这个女子现在和人偶唯一的区别点只剩身体是柔软的这点了吧。

只是,斯坦福安对于这样的无抵抗感觉到稍微的不满。

救命。

求你放过我。

对不起。

求你停手。

女子的悲鸣在斯坦福安的脑中回响。

应该在还能说话的那时候把她给干了么?

带着有点可惜的后悔,他继续用力揉着女子的胸部。

被送入这个妓院里的大半的女性都有精神濒临崩坏,逃避内心之类的问题,看来今天派来陪他的女子是还算正常的一位了。

“那个女人也是这样的吗?”

斯坦福安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希艾蕾。放她逃走的那个在妓院工作的男子,之后的命运是什么他并没有兴趣打听。

只是,想到之前去到的洋馆里碰到的老人管家,他心里就忍不住嘲笑。

被无数的男人,看场合还有女人和非人的东西操过的女人,怎么会还有庇护的价值呢。那个管家有着就算付出数百枚金币也无所谓的气味,当时真是拼命要忍住笑了。

“说起来,逃跑的那个女人也能发出不错的声音呢。”

查找脑中的记忆,回忆起那发出的惨叫,那是个有着不应该进入这个底层妓院的,还算不错的女人。

斯坦福安咧嘴一笑,开始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而动手。把身下女人的赤裸的脚单手捉住,大大地打开。那浮现着骨头形状的脚细得只有能被他一手包住的程度。

他将自己的身体靠上女人被强硬打开的私处,把自己那由于欲望高涨而坚硬的东西握住——

与“咔嚓”的声音同时,房门缓缓打开。

“什!”

慌慌忙忙望向门口的斯坦福安的视界里,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老人的身姿。然后立刻想起了老人的身份。

那个洋馆里遇见的管家。

老人——赛巴斯的靴子“咔嗒、咔嗒”地响着,随意地进入了房间。斯坦福安对老人那太过自然的行动惊讶到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为何,那个洋馆的管家会在这里。为何,能进入这间房间。因为遭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而头脑中一片空白。

赛巴斯来到斯坦福安的身旁站定,看到他身下的女性后,冰冷的视线看向斯坦福安。

“喜欢殴打吗?”

“你!”

似乎感到了异样的空气,斯坦福安站起来试着去拿自己的衣服。

但是,比他的动作更快,赛巴斯开始行动。

“啪”的一声在斯坦福安的近旁响起,与此同时他的视界大幅地摇晃起来。

滞后的痛感在他的右脸颊麻麻地扩散开,热了起来。

被打了一下——不,应该算是扇了一巴掌吧,斯坦福安终于理解了状况。

“你这家伙!你以为做这样的——”

“啪”地一下再度在他的脸颊上响起,然后就这样停不下来。

左、右、左、右、左、右、左、右——

“听手啊!!!(接下来都是这货被打得说话困难所以使用近音字)”

只打过人却没挨过打的斯坦福安由于激痛而眼里泛出泪水。

两手为了挡住脸而高举,并一边退后。

两边的脸颊扩散开如同沸腾一般的热与痛。

“你!你这加货!你依为这么做能简单完事吗?”

双颊已经通红地膨胀起来,光是说话就很痛了。

“不行么?”

“档然啦!蠢货!你以为沃是随!”

“不过是头蠢猪。”

简单地缩短了与斯坦福安的距离,啪!再度打响了他的脸颊。

“布要打!求你布要打了!”

就像被父母暴揍的小孩一样,斯坦福安掩着脸。

虽然是喜欢暴力,但是殴打的对手从来都是无力抵抗的存在。就算是看上去就是个老人的赛巴斯,只要是不确定对手完全不能抵抗,他都是怕得不敢打。

似乎是看穿了斯坦福安的内心想法,对他失去兴趣的赛巴斯视线转向那个女子。

“真是过分的模样……”

从站在女子旁边的赛巴斯的空档处,斯坦福安冲了出去。

“蠢了吧!”

斯坦福安的脑袋热了起来,如此愚蠢的老人啊。

把这个馆子里的家伙们叫过来,让他尝尝厉害!对我这样的人物做过的事,决不轻易饶过,得让你尝够什么叫苦痛和恐怖!

脑袋里浮现出的是那管家的主人,美貌的女子。

从者的失态也是主人的责任。主仆一起都要负上这疼痛的责任!让他们知道到底是打了什么样的人物!

想着这些,满是赘肉的腹部上下震动着,斯坦福安往外面飞奔。

“随!有随在吗!”

大声地呼喊。

只要呼叫的话,应该马上服务员就会来的。

但是当他走出了过道,便知道现实背叛了他的想法。

回答的只有寂静。

如同没有一个人存在的感觉。

斯坦福安就那样一丝不挂,胆怯地到处扫视。

过道中的那股寂静——异样的空气让他感到恐怖。

左右都有着几扇门,从那里谁也没有出来是当然的事情。特殊的性癖——而且还拿着危险玩意的人经常出入的店,防音措施非常完美。

但是就算这样,服务员也不可能听不到。

斯坦福安刚被领进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几个服务员,个个都是强壮的男子,有着赛巴斯这样的老人根本没法比的漂亮体格。

“位啥,为啥不来人啊!”

“因为他们都死了——或者失去意识了。”

平静的声音回答着斯坦福安的喊叫。他慌忙回头,无表情的赛巴斯正站在身后。

“里面大概有几个人吧,基本上都睡着了。”

“遮、遮不可能!还有直勤的人呢!”

“像是服务员的上面有3个,下面有10个,然后像你这样的人有7个吧。”

带着“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的表情,斯坦福安看着赛巴斯。

“总之,能到这里来救你的人没有哦。服务员们就算恢复了意识,脚骨全碎、手腕折断,只能如蛆虫一般在地上爬动了。”

斯坦福安掩饰不住震惊。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妓院内异样的气氛似乎在证实赛巴斯的话。

“接下来,我找不到让你活着的必要性,就在这里死去吧。”

并没有拔出刀剑、亮出武器之类的行动,只是,默默地向斯坦福安走来。这极其普通的动作让斯坦福安惊恐不已,因为已经明白赛巴斯是认真地要杀死自己了。

“曼点!曼点!你……不是,您%*&¥*¥#%”

“听不太清楚呢,是说有对我有好处的话要说?原来如此……没兴趣。”

“遮@#¥!@%+&(”

我没有要遭到如此对待的理由啊。说到底为什么自己必须要被杀掉啊!斯坦福安的感情第一次传达给了赛巴斯。

“……你想想自己做过的事情还不明白吗?”

斯坦福安回想起来,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了。

赛巴斯叹了下气。

“……是这样啊”

与赛巴斯的发言保持着同样的速度,赛巴斯的前踢照着斯坦福安的腹部一脚踹飞。

“没有生存的价值就是指你这样的家伙吧。”

几处内脏破裂,夸张得不可能的剧痛向斯坦福安袭来,在这立刻痛死也不奇怪的激痛中,斯坦福安还朦胧地保持着意识。

好痛!

好痛!

好痛!

虽然大声叫唤了几声想舒缓疼痛,但是没有用。

“就这样去死吧。”

朝着斯坦福安掷出的冷酷声音。救命,想要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喉咙却不听使唤。

汗水进入了眼眶,模糊了视线,只见到赛巴斯远去的背影。

救命!

救命!

金钱全都给你所以救救我!

已经没有会回答他的求救声、哭泣声的人存在了。

最终斯坦福安在从腹部生出的激痛中,慢慢地死去了。

2

下火月【九月】三日 12:12

“克莱姆,上面这层的家伙必须得杀。我们没有捕缚的道具,他们叫喊来敌人的话也很麻烦。就算是让他们失去意识,如果醒了的话,在这个缺乏情报的场所里再次进行压制也有危险……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

克莱姆摇了摇头,挥去不安。虽然心脏还在如全力奔跑过后一样地猛烈跳动,尽量去无视掉。

“失礼了。我这边没问题了,随时可以动手。”

“是吗?……嗯,把注意力转回来了呢。虽然到了这里才开始转变,你也有个战士的样子了。我知道你有不安,这里有现在的你还赢不了的强敌。不过放心,有我在,赛巴斯大人也在,你只要想着如何在战斗中存活下来就行,就算是为了你心里的那个人。”

用力地拍了一下克莱姆的肩膀,已经拔出刀的布莱恩敲了4下门。

克莱姆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门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解锁的声音,而且有三次。

门打开的瞬间,按照之前布置的作战,克莱姆猛地将门拉开。

比发出困惑的声音还要快,布莱恩向内突入。立刻便听见了肉被切断的声音,接着“咚”地传出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

克莱姆也跟着冲了进去。

先头冲入的布莱恩已经砍倒了第二个人,室内还有一个持短剑着革铠的男子,

克莱姆冲着他一口气缩短了距离。

“怎……怎么回事你们!”

慌乱中反应过来的男子对着克莱姆刺出短剑,克莱姆将其简单地挡开了。

然后从上段猛地挥剑而下。

对手想要用短剑将其防住,但是这乘着克莱姆全体重的一击单凭短剑是靠不住的。对手的剑被打开,就这样直接砍入了男子的肩脖,并从喉部拔出。

倒下的男子痛苦的呻吟着,同时让人惊讶的大量血液涌向地板。

身体一下一下的抽动着,那是死前的痉挛。

是致命伤,克莱姆这样判断之后,保持着警戒的态势继续深入房屋的内部。并没有想象中的在屋内隐藏的敌人将剑从头上劈来这样的事情。后面传来布莱恩跑上通往2楼楼梯的声音。

房间里只放有一些常见的家具。克莱姆确认后便去往下一个房间。

一分钟后。

在各自负责的楼层巡回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敌人之后,克莱姆和布莱恩在入口汇合了。

“简单看了下一楼,没有任何人在的气息。”

“二楼也是这样。连床都没有,应该是不在这里休息的……果然是有密道,那里连着休息室吧。”

“关于那个暗道,有什么发现吗?我觉得二楼是应该没有的。”

“也不是,应该是我没有找到像是暗道的东西。不过,如果像克莱姆你说的那样的话应当是在一楼的。”

克莱姆和布莱恩面面相对,扫视着室内。

克莱姆并没有修行盗贼系的技能,像这样对室内扫一遍也发现不了什么东西。如果这里有类似小麦粉那样的细粉末,多给一些时间的话,把粉末抛洒吹到各个角落应该能发现。

这是利用粉末会进入暗道口的缝隙从而易于被发现与周围不同的一种方法。但是,现在手头上并没有小麦粉,四处撒粉末的时间也不够。于是克莱姆便从随身挎包中取出了魔法道具。

以前从《苍蔷薇》的格格兰那里得到的小小手铃。“在没有盗贼的状态下进行冒险非常危险,但是总有怎么也得去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有没有这个玩意可就区别大了。”这么评价过的道具手铃,克莱姆对手铃侧面的图绘进行比较,从三个当中选出了一个。

选出的这个魔法道具名为“探知隐藏门之铃(bell of detect secret doors)”

感觉到旁边的布莱恩饶有兴趣地端详着这玩意,克莱姆把它晃动了一次,只有持有人才能听到的清凉音色便扩散开来。

房间里对铃声起了反应,地板的一角亮起了青白色的光,光芒忽明忽暗,表示着这里有着隐藏门。

“嘿,挺便利的道具啊。我手上的道具全部都是为了强化自身,只能用来战斗用。”

“但是作为战士来说这不是当然的事情吗?”

“战士……”

离开了浮现出苦笑的布莱恩身旁,克莱姆将这个地方牢牢记住,并在一楼到处转了转。这个道具的魔法效果是持续一定时间的,在此期间需要尽量能调查多少就调查多少。

绕了一圈,除了最初的地方之外并没有类似的魔法反应了。

下面就该打开暗门继续潜入了,但是克莱姆有些疑惑地看着那暗门。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再度拿出了那3个手铃。

这回选择的是跟之前纹样不同的一只,然后同样摇响了铃。

与之前一样,不过音色有少许不同的铃声回响起来。

解除陷阱之铃。

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作为战士的克莱姆并没有发现陷阱并解除的本领,中了陷阱之后的应对法也没有。如果在此有魔法咏唱者的话中了麻痹毒之类的还能立刻治疗,但现在只有两个战士。虽然在战技中有能一定时间内将毒无效化的招数,但是克莱姆并没有修得此招,也没有带解毒药水,中招了就得出局了。

如果这样,就算是一日内有使用次数限制的道具,也得毫不犹豫地使用。

咔嗒一声,有质量的金属音在暗门处响起。

克莱姆将剑插入暗门的缝隙,将其撬开。

木地板的一角“吱呀”地打开,向另一侧倒下。暗门的内侧装置了一把十字弓。那弓上已经张好的无尾箭的箭头部分由于灯光照明,反射出与一般金属不同的奇妙光芒。

克莱姆换了个位置,端详着十字弓。

箭头部分附着着看上去黏糊糊的粘液样液体,十有八九,有毒。

如果随意地打开暗门的话,涂着毒的箭必定会射出的吧。

安心地小小吐了口气,克莱姆试着看能不能把十字弓拆下来。可惜它牢牢地固定在门板上,没有工具是拆不掉的。

放弃拆卸的克莱姆向密道中窥视。

有点陡的楼梯往下面延伸,由于角度的问题看不到尽头,台阶和旁边的墙壁都由石头搭建而成,非常牢固。

“那么,怎么办?在这里等着?”

“室内战斗稍微有点难呢,如果可以进去,里面有开阔容易施展的地方的话,就在那里埋伏吧。”

“考虑到一对一的话,在楼梯上以逸待劳胜算是比较高,但是在这里发生战斗的话我在里面有可能听不到……如果还有增援来到的话,还是不要这样做了,来一起行动吧。”

“好的,拜托了。”

“我打先头,你离远些跟着。”

“了解了,另外刚才的陷阱解除道具一日之内只能使用三次,而且不可连续使用,必须间隔三十分钟,所以接下来没法期待道具了。”

“知道了,必须十分小心,如果发现什么马上告诉我。”

说完布莱恩便先进入了楼梯,克莱姆跟着进入。

在前面走着的布莱恩为了以防万一,用刀不时刺探着地板,一步一步慢慢地前进。

楼梯的下段都是牢固的石梯,墙壁也用石头补强过。数米外的前方出现了一扇用铁补强过周边的木门。

虽然不认为紧急出口的通道有比十字弓还要厉害的陷阱,但是经常听说会设置能让重武装的战士无力化程度的深坑,只有那个一定得避开。

只有少许的距离,但是花了不少时间慎重地前进,布莱恩终于到了门前。

为了不被卷入什么突发状况,克莱姆在楼梯口待机。

布莱恩先用刀向门刺去,几次之后,似乎是做好觉悟了一样把手搭上门的把手——转动。然后停止了动作。

是担心会有什么启动吧。布莱恩转回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上锁了。”

当然,上锁是肯定的吧。

“有什么方法么?如果没有就把这玩意破坏掉算了”

“啊,有的,请稍等。”

三个手铃中,取出最后一个对着门摇响。

由于解锁之铃的力量,能听到有微弱的锁具解除的声响。

布莱恩转动门把,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内部窥视。

“谁都不在,我先进去。”

克莱姆迟一步跟着布莱恩进入了门后的房间。

这是一个开阔的厅房。

房间的角落里靠墙摆放着数个大到能塞人进去的笼子、木箱。是物资堆放场么,但觉得又稍大了一些。

对面有一扇没有上锁的门,克莱姆仔细聆听,似乎在远方有些嘈杂的声音。

布莱恩回头问向克莱姆。

“这里的话怎么样?宽敞来说是足够了……问题是也可能会陷入同时要对付多人的状况。”

“如果有多数的敌人来的话我会打开出口那边的门,在楼梯那边战斗。”

“知道了。刷地去探查,马上就回来,别死了哦,克莱姆。”

“拜托了,布莱恩大人也小心一些。”

“刚才的那些道具……能借我一下吗?”

“当然,不好意思没注意到。”

克莱姆将三个手铃递给布莱恩。布莱恩把道具收入腰上的皮包,浮现出与老练的战士相称的精悍神情,“那我去了”只说了这句,便从没上锁的门前往妓院的深处。

只剩自己一人的克莱姆来回扫视着静悄悄的厅房。

木箱附近有没有人,有没有暗道之类刚开始就检查过了,虽然只不过是战士的搜索,暗道应该是没有了。接着搜索的应该是那无数的木箱了。

可能的话,想从这里得到其他八指的设施之类的情报。如果有走私品、违法品的话就万万岁了。当然,比较彻底的搜索要等到完全占领后才能进行,在此之前还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进行调查好了。

按照从大箱子到小箱子的顺序,克莱姆接近了所有木箱里最大的那一个,长宽高都有2米左右。

这么大的箱子首先得检查下是不是有陷阱。当然,跟刚才一样,克莱姆并没有探索能力,是学不来盗贼那样的做法的。

只能耳朵凑上,仔细听辨内部的声音了。

虽然不认为里面会关着什么东西,但是如同地下社会一般的地方会有些什么也不奇怪。有走私非法的生物的可能性。

当然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克莱姆试着用手掀掉箱子的上盖。

——打不开。

一点都不动。

试着去找有没有撬棍或者火钎之类的东西,粗看了一下房间内没有类似的玩意。

“……没办法了。”

接着去打开一米见方的木箱。

这回简单地打开了。往里面一看,是一些各种各样的服装,从贯头衣到似乎是贵族小姐才穿的起的衣着,各式各样的都有。(伏笔……让人难以想象的伏笔)

“是什么呢?这些衣服的下面藏着什么……也不像……备用的衣服?有工作服之类的,这是女仆服?到底是什么意思?”

克莱姆对着这大量的衣服绞尽脑汁在想到底有什么用处。拎起一件仔细端详,也不过是普通的衣物罢了。就算这是与犯罪有关的赃物之类,也不足以成为完全打倒妓院的决定性证据。

不知道的东西就不知道吧。克莱姆刚要去检查另一个差不多大的箱子时,“啪当”一声响亮的声音在厅房内响起。

这不可能。室内所有地方都检查过了,确认谁都不在。在这瞬间,他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使用透明化魔法而变得不可视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存在于这房间里呢?

为自己的念头感到脊背一凉,克莱姆慌忙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刚才打不开的两米见方的大木箱,靠着墙放着的那一面的对面被打开了。

从里面出现的不是什么物资,而是两个男人。箱子里面有一条道路,本来应该存在的墙壁上开了个大洞,这条密道直连着这个木箱。

克莱姆这回真的慌乱起来了。这时,男人们从箱子中走了出来。

克莱姆背上流着冷汗。

其中一名男子的外表与赛巴斯所言的那个人物非常相似。名字是萨奎隆多,对于这回的入侵来说是最大的障碍,也是需要抓捕的首犯候补。

那是传说能匹敌精钢级冒险者的“六腕”的其中一人。对于克莱姆来说完全无胜算的敌人,单手持着出刃的刀剑,微眯着眼问道。

“因为《警报(魔法)》而发现了侵入者,还专门选择了不会碰到敌人的这条密道……果然还是该多做几条逃生线路啊。”

“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也没办法啊?”

后面的男人用尖锐的声音回答。

“啊啦?那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呢?(这货是个基佬,无误)”

“送给你玩的少年,如果我这么说的话在这种状况之下你怎么都会发火了吧。”

“讨厌啦,萨奎隆多。我才不会那样呢。他好像是我在这世上最讨厌的那个雌性的部下吧。”

“哦呀,那么说就是那个公主殿下的部下么。”

萨奎隆多似舔舐一般将克莱姆上下打量着。

他身后男人的视线带着令人恶心的欲望,而萨奎隆多则是用战士的眼光在估量克莱姆的战力,犹如正在判断能不能一口将猎物囫囵吞掉的大蛇一般。

后面的男人舌头舔舐着嘴唇,向萨奎隆多发问。

“我想把这孩子也一起带走,可以嘛?”

嗖地一阵冷颤窜过克莱姆的背上,肛门似乎也有点搔痒(作者你到底在写shenmegui!)

(“这家伙,是那边的人吗!”)

“这个可要另外收费哦。”

无视了克莱姆内心的怒喊,萨奎隆多转身与克莱姆相对。本来就不是那种有机可乘的对手,现在则给人宛如坚固的城塞一般的感觉。

萨奎隆多踏出一步。

那沉重的压力使克莱姆不禁后退了一步。

在有着明白的等级差距的战斗中,能被拖延时间并不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这种高难度却是现在克莱姆必须要做的事。

(“保持好防御体势,只注重防守的话,应该能撑到另外两人中的谁过来救援吧。”)

但是,在此之前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克莱姆深吸了一口气。

“救命啊——!”

大声的呼喊,似乎要将肺中的空气完全喊得一点不剩一样。

个人战斗里得到的胜利并不能称之为胜利,把这里的家伙全部堵住并抓捕才是胜利。

反过来说,对于像这种等级的实权人物——也就是手上握有最多内幕的人,让他逃跑的话,则是究极的失败。

那么,高声求救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实际上,萨奎隆多的脸色也变得险恶起来。

这回把对方逼上了必须要短时间决胜负的境地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会主要使用必杀的大招进行攻击。

克莱姆不敢松懈一分,凝神观察对方的举动。

“格格托尔,现在要把这家伙活捉的话可有点难了。必须得在援军到来之前解决掉。”

“什么啊!是六腕之一呀你,这么个小子让他昏迷都做不到!幻魔之名可会哭泣的啦!”

“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点困扰啊,嘛,尽量而为吧,但是别忘了让你逃跑成功就算我们这边的胜利这点。”

克莱姆一边毫不松懈地盯着萨奎隆多,思考着他所以会被叫做幻魔的原因。既然有如此名号,自然他的能力肯定会跟名号有关,如果能知道他为何被这么叫的原因,就能知道他的能力的一角。可惜的是,除了外表和装备品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虽然知道自己处于不利状况,克莱姆似乎为了鼓舞自己的士气而咆哮道:

“这个门口由我来死守,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你们从这里逃出去!”

“马上就能知道,当你只能凄惨地趴在地上的时候,我们逃不逃得掉了。”

萨奎隆多慢慢举起手中的剑。

(嗯?)

克莱姆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剑在飘动。并不是错觉,如此异常的现象绝对不会看错。

是什么武技——

幻魔的由来到底是什么?如此现象是由于对手发动了什么能力所致么?

萨奎隆多冲上前挥剑一砍。

绝对不会让人觉得那是能匹敌精钢级冒险者的人物的动作,而是比克莱姆还要差一些的感觉。迎着剑砍下的轨迹,克莱姆用剑做好了防御——突然感觉一阵激灵,克莱姆连忙跳开。

突然,侧腹感觉一阵激痛,整个人被打退了。

“咯、这!”

就这样踉跄退到身后的墙壁,直接撞了上去。并没有给他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间,萨奎隆多已经追到了跟前。

如刚才一样的剑锋走势。克莱姆摆出护头为重点的防御姿势,左手则从上往下飞速一撇。

右上腕部传来了强烈的痛感。

克莱姆随着冲击力而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后立刻起身,同时想也不想地向身后挥了一剑。

这一剑只切断了空气。

感觉到敌人没有追击,克莱姆扶着右腕转过身来。只见萨奎隆多一边警戒着这边,一边跑向通向阶梯的门。

克莱姆无视了试着打开房门的萨奎隆多,对着格格托尔投向视线。他赌了一把,如果

萨奎隆多是格格托尔的保镖的话,光是这个动作就能对萨奎隆多造成牵制。

萨奎隆多停下手,砸了下嘴,回到克莱姆与格格托尔之间的直线上。他交互看着门、克莱姆、格格托尔,脸上的表情大大地变了形。

“你给我下了套!不好意思,这个小子,我要在这里杀掉他。”

“你说什么?让他活着的话对付那个丫头可是一手好牌哟?”

“他让我们都想错了。因为这小子处于守住门口的位置……而且还说了要死守门口,这小子……居然操纵了我的思考!”

(……好!上钩了。果然他们没有得到外部的情报,这回逃不掉了。)

在只有一个护卫的情况下,还要处于克莱姆还有战斗力的情况下逃出去,这是愚蠢的想法。因为如果楼梯处有克莱姆的友方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夹击。基于同样的理由,在与克莱姆决出胜负之前,格格托尔是不可能自己逃得掉的。

克莱姆离开了自己宣言要死守的门,转而作势要对付格格托尔,这一系列的动作蒙骗了萨奎隆多,现在他脑子里已经被门后会有谁在埋伏着,可能会前后夹击将格格托尔抓捕这样的想法束缚着了。

萨奎隆多现在应该会认为如果想要安全地逃出,就非在这里将克莱姆打倒不可。当然,这是有他们并不知道外面的状况之下这样的前提才能成立的作战。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就会打开门直接逃跑了吧。

对着膨胀的杀意,赢了赌局的克莱姆持剑摆好架势。

“!”

克莱姆忍着侧腹和右手上腕袭来的疼痛。虽然不知道骨头是不是断了几根,还能动就算是幸运了。不,如果不是那个变态对克莱姆有着变态的欲望的话,早就被斩杀了也说不定。就算是内里穿了锁链衣,也不能完美地防住任何斩击。

(不过,那个攻击实际到底是什么?以超高速打出又一击?有挥动剑么?感觉应该不是这样……)

克莱姆脑里回忆起来的,是葛杰夫的容颜。

葛杰夫·史托罗诺夫的原创武技,六光极斩是同时打出六次连击。那么这会是六光极斩的劣化版,应该叫做二光极斩的武技吗?

但是如此说来,萨奎隆多的招数就变成是第一击是看得见的速度,只有第二击是高速斩击这样奇特的招数了。

(那也太半吊子了。要是能搞清那招的真面目的话还能对付一下……总之再防守更不利了,攻出去吧)

吞了下唾沫,克莱姆冲了出去,视线从萨奎隆多移向格格托尔。

萨奎隆多脸上的表情如嚼黄莲般扭曲了。

(既然他作为护卫,冲着保护对象去的话,就算只是威吓也会作出反应的,如果是我的话就会。)

克莱姆做着如果轮到自己的话也会很棘手的事情,向格格托尔冲去。

(幻魔……是否有可能……是不是他自身有问题……有冒险确认的价值。)

克莱姆冲到了跟前,挥剑砍下。但是正如他所预期的,剑被架开了。他努力抑制住剑上传来的冲击,再度挥砍。这一下为了能迅速收招而没有用太大的力量,但也足够了。

再次被萨奎隆多的剑格挡开来,满足了的克莱姆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是幻术!不是武技!”

剑被挡开的瞬间,克莱姆感到了违和感。手上有着在剑挡到之前便被弹开了的感触。

“整个右手都是幻术!本来的手臂和剑都透明化了!”

以为防得住的剑其实是幻术,被透明化的剑则斩向敌人的肉体。

萨奎隆多无表情地说道:

“……没错,这是由让身体部位透明化的魔法和幻觉的魔法组合而成,我修习过幻术师和轻战士两种职业。知道窍门了的话觉得是个无聊的戏法吧?随你怎么嘲笑都行。”

怎么可能笑得出来,的确如他所说,这非常简单,简单到让人有怎么可能想不出来这种想法。但是在一击就有可能丧命的战斗中,没有比看不见的剑更可怕的东西了,而且还加上了幻影来迷惑对方。

“既然我将能力分散了,作为战士的话我也许武力在你之下……”

萨奎隆多用手腕把剑甩了一圈,但是,那真的是他的手腕吗?可能不过是个幻影,真正的手正估量着投掷短剑的机会呢。

实际感受到了幻术的可怕之处,克莱姆不禁流下冷汗。

“在魔力系魔法咏唱者中,幻术师只能使用幻系的魔法。虽然有听过高阶魔法中有在攻击中加入幻觉使对方脑中产生已经被杀了的错觉这样的攻击性魔法……我还没到那种程度。”

“满口胡言,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没错。”萨奎隆多笑道。“嘛,我也没必要让你非信不可。接着该说什么来着……对了,根据刚才说的,我不能给自己施强化的魔法,也不能给你施放弱化魔类的魔法。只不过……幻觉与现实,你看得破吗?”

话音刚落,萨奎隆多的身体便分裂了,出现了如数个萨奎隆多重合在一起那样感觉的身姿。

“”

虽然感觉中间的应该是本体,但是谁都不敢保证。

(你在干什么,居然给魔法咏唱者那么多时间!)

虽然拖延时间是克莱姆的目的之一,但是给魔法咏唱者施放辅助魔法的时间却是非常危险的。

克莱姆发出了战吼,使出了能力提升和知觉强化的战技,一口气缩短了与萨奎隆多的距离。

“”

“嗯?!”

克莱姆的视界中缺了一块,但是这效果又马上消失了,看来是抵抗魔法成功了。

接近了的克莱姆以横扫一切的气势挥剑向敌。但是,在攻击范围内只有一个身影。如果要将所有身影纳入攻击范围的话就变成超接近战了,剑也会发不出力。

被剑扫到的萨奎隆多身姿之一被一分为二,但并没有出血,剑锋也毫无抵抗地滑过了。

“——没中吗”

一股激冷从五脏六腑中升起,喉咙附近感觉到热热的什么东西。克莱姆抬起左手掩住了发热的地方。

瞬间左手传来了刺痛,身上传来鲜血在衣服里扩散,糟糕的感觉。如果没有感觉到杀气的话,犹豫是否牺牲左手的话,咽喉就早已被切开了吧。带着活下来的稍许安心,克莱姆忍痛持剑横扫。

再度,剑上没有传来实感,只切断了空气。

这样下去要糟糕。

认识到这点的克莱姆在挥剑同时切换了武技,使用了技能,往后避退。

映入眼中的是还剩2人的萨奎隆多同时举起了剑的模样。明白那些剑都是幻影的克莱姆将意识全部集中在耳朵。

自己穿着的锁链衣的声响,体内心脏的鼓动都很吵。不,应该听取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传来的声音。

“——不对,——不对,——这个!”

绝不是听到了砍下的剑的风声,而是眼前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听到的那微小的扰动空气的声音,向着克莱姆的脸,而且是正中央刺来。

克莱姆慌忙把头侧开——与脸颊上发热同时,肉被切开的疼痛传来,热热的液体从脸颊流下,流入脖颈。

“一分两断!”

把流入口中的血吐出的同时克莱姆打出了全力的一击。

刚才作为防护的左手从手腕开始感觉到的只有疼痛,甚至连能不能动动手指的自信都没有,有可能连神经也被切断了。但就算这样克莱姆还是双手试着握起了剑柄。

简直如爆发似的疼痛,让人咬牙切齿。但是,左手还是动了,也能握住剑柄了。也许是因为激痛,感觉手大大的膨胀起来。

两手牢牢握住,使出最后的全力,从上段砍下。

血——飞溅了出来。与感到切到坚硬东西的同时,血如喷泉般溅出。这回应该是命中了本体了。

似乎击中了要害,咚地萨奎隆多倒下了。

战胜了传说能与精钢级冒险者匹敌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在旁边倒下的身体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把涌上的欢喜压住,克莱姆视线转向一直看着这边的格格托尔。

他似乎没有逃走的意思。

稍微放松了一下,克莱姆的脸,还有左手传来的疼痛甚至痛到能让人呕吐。

“也不能说是完全胜利呢……”

如果能把萨奎隆多也捕获的话是最好了,但是这于克莱姆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能把六腕保护的这个男人抓捕的话,也能拿到足够的情报了。

正要上前抓捕之时,克莱姆觉得格格托尔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违和感,感觉太有余裕了。

这余裕的根据在哪?

这时,腹部一股热流贯穿了。

克莱姆如被断了线般,整个身体都无力了。一瞬间视界变得黑暗,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倒在地板上,腹部如被烧红的铁棒搅乱一样的疼痛,使得呼吸狂乱。克莱姆无力地只能望着地板的视界里踏入了一只脚。

“可惜啊,这里可不能给你胜利了。”

克莱姆拼命往上看到的是基本无伤的萨奎隆多。

“,受伤后发动的幻术。这还真是痛啊,你以为是致命一击了吧?”

萨奎隆多手指向胸口,划了一条直线,那应该是克莱姆的剑驰过的痕迹。

紊乱而短促地大口呼吸着的克莱姆感觉到腹部的血流不停,将锁链衣和衣服大片地濡湿了。

——会死。

克莱姆将激痛,拼命拉扯住那就要掉落深渊的意识。

——如果失去意识,绝对会死。

但是就算能保住一会儿意识,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是致命一击的概率非常之高。

与能匹敌精钢级冒险者的家伙战斗,撑到现在也算是善战了吧,到现在这地步也只能放弃了,战力差摆在那,清清楚楚。

但是——不能放弃。

不可能做得到放弃。

克莱姆如要将牙咬碎一样紧紧咬着牙关。

允许去死,没有拉娜的吩咐而自己随便死掉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认了。

“咕、咳!吱、叽”

嘴里发出似乎是牙齿在互相摩擦的尖利声音,本就快被激痛所打败的那颗心又重新振作起来。

还不能死。决不能死。

克莱姆拼命地回忆起拉娜的种种,今天也要回到她的身边——

“也没多少时间了,该给你个了结了,拜拜。”

萨奎隆多持剑对着因痛发出呻吟的少年。

已经是致命伤,死去也是时间的问题了。但是,萨奎隆多因有这在这里把他了结掉比较好的预感而行动了。

“……呐,不捡回去吗?”

“格格托尔哟,你还是放过我吧。这个逃生门外有这个小子同伙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哦?再说就算能拿回去,还没到安全的地方这家伙就肯定死了,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那,至少把首级给带走吧,给那个小雌牲扎束花送过去。”

“是是,这样的话还……哦?!”

萨奎隆多向后大大地跳了一步。

少年在挥舞着剑。

对于濒死的少年来说,这剑击锋锐而包含着信念。

萨奎隆多本来对还在濒死抵抗的猎物投向侮蔑的目光,却突然眼睛放大了。

少年以剑为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

至今为止已经杀过超过百人的萨奎隆多,打出的那一击是绝对的致命伤,不可能还有人能站得起来。

但是,眼前的情景简单地倾覆了萨奎隆多的经验和常识。

“为、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感觉真差,简直就是UNDEAD。

嘴流着长长的口水,死白色的脸色的少年,看起来就是已经放弃做人了。

“还……死,…娜大人…受……恩……有还”

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辉望向这边,让萨奎隆多不禁吸口冷气。这是做到不可能的少年给予他的恐怖。

少年摇晃了一下,使得萨奎隆多回过神来,一股羞耻的感情袭来。

对一个低级的对手,作为六腕之一的自己居然害怕了?绝对不能承认。

“半死不活的家伙!赶紧给我去死!”

萨奎隆多冲上前,带着一剑就刺死对手的自信。

但是,他低估过头了。

确实从各方面来说,克莱姆与萨奎隆多有着压倒性的差距,可是,修习了幻术师和轻战士的萨奎隆多与只专精战士的克莱姆,在战士这一点上比较的话,不只是没有差距,反而是克莱姆更高超。正因有了魔法,克莱姆才比萨奎隆多要差,而没有了魔法加成,萨奎隆多更弱些。

“咣”地,随着剑的挥下,响起了明亮的金属碰撞声。

由于少年在濒死状态,动作迟缓了一些,才能防住少年从上段挥出的一击。

冷汗从萨奎隆多的脸流过。

对手已经濒死。对于这个而轻心大意的萨奎隆多那被迷惑的眼睛现在大大的睁开了。

作为轻战士,熟于回避敌人的攻击的萨奎隆多用剑进行防御,这是因为少年的这一击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击。

——绝不是濒死的人类能发出来的。

感到焦躁的萨奎隆多的脑海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甚至不止于此,这比无伤的时候的剑速还要快的多。

“怎么回事!这家伙!”

在战斗中能升到更高一层的领域。虽然说不是不可能,但是萨奎隆多实际上没有见过这种人。

而且仿佛能感到什么东西被卸下了。

“发生了什么事!魔法道具?是武技吗?”

这声音感觉就像被逼得走投无路,毫无余裕一样,似乎连哪边处于优势都搞不清楚了。

克莱姆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很简单。

因为赛巴斯给他的训练,使得脑中对肉体的保护机能产生了混乱。

由于对于生的执念,与赛巴斯的训练中的“死”相重合,就像那时一样脑中的限制器被解除,产生了最后关头的奇迹之力(原文 火事场之力)。

虽然只是看过一招这样的训练,但是没有那次的话克莱姆现在已经无所作为地死去了。

被一招刚强的重击打中的萨奎隆多被远远地打飞了。

背上传来了撞倒在地板上的冲击,腹部似乎在摇动。山铜制的锁链衣虽然减缓了冲击力,也有一瞬间感到肺中的空气完全被挤出,无法呼吸。

发生了什么,受到冲击的本人,萨奎隆多还理解不了,看到身旁的格格托尔便一目了然了。

被踹飞了。

上段剑砍被防住后少年立刻踹击了萨奎隆多。就算有些理解不了,萨奎隆多也慌忙站了起来,作为一个以灵活为要义的轻战士,呆在地上就等同于呆在死地。

“可恶!这家伙不算个士兵!居然用脚!乖乖的按照规定的战斗方法就好了啊!”

倒在地上后急忙起身的萨奎隆多啧嘴的同时恶骂起来。

与从士兵的训练当中成长起来的战技不同,简直就是跟冒险者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的战斗方法。因此才不可轻视。

萨奎隆多心中逐渐焦躁起来。

最初觉得对付他简单极了,这种小屁孩,杀掉很容易。但是,萨奎隆多感到现在已经逐渐没有余裕了。

站起的萨奎隆多,眼看着察觉到危险的少年姿势崩落倒下,不禁嘘了口气。

就像是因为刚才一连串的攻防动作,生命之火一下子燃烧殆尽那样的脸色。不,实际上也就是这样,发动了如蜡烛最后的瞬间却发出如电灯一般的光明那样的力量。

已经,随便一击就确实会死了。

萨奎隆多看着克莱姆的样子少许安了心,然后则是迷惑、愤怒的感情涌上。

作为《八指》里号称最强的六腕的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士兵一人就追入如此绝境,这样在心里对糟透了的自己说。但是无论如何,这样就胜负已分,接着只是杀掉他然后逃跑了。

“就到这里了如何?”

似乎就差一点点,赶上了。

倒在地上的克莱姆脸上滴下豆大的汗珠,已经脸色由青变惨白了。还活着,但是腹部被贯通的是致命伤,如果不立刻治疗数分后就会死吧。

并没有放下心来的布莱恩进入了房间。

室内有两个男人,一个看不出有战斗能力。

“那种可疑家伙,别管那么多做掉他不就行啦?”

“如果那样的话刚踏入一步就会被一刀斩掉了。那个男人跟刚才的小子不一样,我得全力、精神集中的战斗不然可是赢不了呢,只要有一点精神放松,动作懈备就全完了。”

那么说回答的那个男的就是萨奎隆多了,布莱恩这么认为。的确从外貌来看跟听到的内容非常相似,而且存在着一个持着带血刀剑的分身的话,本来就觉得是他,现在更是确认了。

布莱恩什么也不说,小快步走过去,随意地拔刀挥了一斩。在击中之前萨奎隆多早已跳开后退,刀只是切过了空气。但是这不过是布莱恩为了把他从克莱姆身边驱逐开的一刀,布莱恩跨过克莱姆身边,在能保护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克莱姆,你怎么样?有带什么治愈的道具吗?”

并没有余裕地快速问道。如果没有,得立刻寻找别的手段了。

“哈、哈、哈、哈,有……有……那”

视线一瞥,布莱恩看到了布莱恩放开了剑的手的动作。

“是吗。”

与深深的安心同时,布莱恩向萨奎隆多投向强烈的视线。

“现在开始轮到我当你的对手了,让我来报这家伙的仇吧。”

“……有这种自信也是当然吧,持有武士刀这种极少流通到南方的高价武器的话……在王国这边还没听说过呢。……能问个名字不?”

并不想答话。

自己是与克莱姆有着同一目的的——同伴。在同伴被杀到半死的情况下还能没事地回答……突然布莱恩起了疑问。

(我以前是这样的人么?)

以前不是个除了为了剑术更强以外什么都舍去了的人么?布莱恩轻轻挠着头,小声笑了起来。

(……啊啊,原来如此)

心啊,梦啊,目标啊,自己的人生啊,生存的意义这样的东西,在遇见夏提雅·布拉德佛尔伦这个怪物之后就被破坏了,产生的空虚里就塞进了克莱姆这个人物了吧。在那时,赛巴斯这个迷之存在发出的凶恶杀气面前,不同于自己被威压,用弱小的身体拼命忍耐承受的那个身姿使布莱恩感到敬服不已。那身姿如此光芒四射,他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吧。

站在克莱姆之前,与萨奎隆多对峙。这个背影能成为如当时布莱恩从克莱姆身上看到的东西一样么?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的话一定会大笑起来,说着真是变弱了啊的话。

背负着什么对于战士来说根本就是弱体化。锐利才是战士必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明白了。

“也有这种活法啊……原来如此啊葛杰夫……我还没跟你传达过这点啊”

“你没听到啊?那我在问一次咯?名字是?”

“不好意思,虽然跟你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布莱恩·安格劳斯。”

萨奎隆多大吃一惊(原文是大大地张开了眼睛,可以想象下[url=]海贼王[/url]那种吃惊表情,至于我为什么不直接翻,因为尼玛的作者用同样的字句用了6次以上……)。

“什么!你就是那个!?”

“骗人!真是本人!?不是来骗我们的吧?”

“不,应该是没错的,格格托尔。高价的武器能展现出战士的能力,那个战士的话武士刀确实能让人信服。”

布莱恩浮起苦笑。

“今天碰到的家伙大半都知道我啊……如果是以前的我也许会感到高兴吧,但是现在感觉有点微妙呢。”

萨奎隆多露出的是善意的笑容,这让布莱恩觉得有些迷惑,但是这个疑问马上就被打消了。

“呐,安格劳斯!停战如何?你这样的男人才适合加入我们。怎么样,成为我们的同伴吗?如果是你的话绝对能成为六腕中的一人,你的强大一看就明白了。你跟我们一样,渴望着力量不是么?你的眼神就是那样的。”

“……这倒是没错。”

“八指里不错哦,对有力量者来说是最好的组织了!强力的魔法道具也能随意入手。看哪,这山铜制的锁链衣!这秘银制的剑!指环!衣服!靴子!全都是魔法道具!撒,布莱恩·安格劳斯,加入我们,和我一起成为六腕之一吧!”

“……无聊透顶,不过是这种程度的集合么。”

让人不敢相信的冷淡,还有那明白地侮辱式的态度让萨奎隆多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什么?”

“没听到吗?我说只有这种程度力量的家伙们的集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哼、嗯。这么说的话你的力量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没错,我这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见识过真正强大的怪物后。”

如井底之蛙一样觉得自己很强,这让布莱恩觉得可怜,而以真正的亲切态度来警告他。

“你的强大也就是这样了。我们的强大也许是同一等级的,因此我才警告你,我们的强根本不算什么。”

布莱恩转过头,视线越过肩膀确认着喝完药水的克莱姆的情况。

“我明白的还有一件事,为了谁而变强是凌驾于一人的强大的。”

布莱恩笑了。带着好意的,爽朗的笑脸。

“虽然只有一点,但也明白了啊,我。”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真可惜,安格劳斯。能与那个史托罗诺夫相较量的天才剑士居然要在这里死掉啊。”

“被你?被只为了自己而挥剑的你在这里干掉?”

“啊啊,杀掉,简单地杀掉。先杀了你,然后再杀掉地上的那小子。不玩也不留底牌了,接下来是全力。”

布莱恩将开始咏唱魔法的萨奎隆多看在眼里,感觉到身后有些动静,便警告说。

“先别动,克莱姆,你还没有完全治好哦?”

动作停止了。

布莱恩微笑着,感觉这样的自己跟刚才一样让自己吃惊,说。

“接下来交给我。”

“——拜托了。”

布莱恩以笑容代答,将刀入鞘,沉下腰身,同时将刀和鞘上下翻转。

“请小心,萨奎隆多会使用幻术。眼中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

“原来如此……的确是麻烦的对手……不过没问题。”

布莱恩一动不动地默默看着萨奎隆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五个残像,而且还附有几种魔法的光芒在闪动。看上去就像影子披上了披风一样。

到底使用了哪些魔法,完全不知道。

“给我准备时间还真是多谢了啊。给了魔法咏唱者时间的话绝对比战士强得多。你会有个确实的败北了,安格劳斯!”

“啊啊,别在意,这边因为跟他说了会话……感觉绝对不会输。”

“……还在嘴硬。站着不动是为了保护那个小子?真是温柔啊。”

“咯啦”地,听到还趴在地上的克莱姆的动作声音。

也许是觉得因为自己而给了敌人魔法强化的时间而在后悔吧。因此布莱恩以克莱姆能清楚听见的声音宣言。

“—— 一击。”

“什么!?”

“我说一击就把你结果,萨奎隆多。”

“那么就试试看!”

萨奎隆多的残像如云雾般变幻着冲过来。

如出刀的一瞬,布莱恩突然转身,无防备的背部对着冲过来的萨奎隆多,然后——布莱恩放出神速的一击,瞄准的是谁都不存在的空间。

“呲咚”地声音响起,墙壁震动了。

地上的克莱姆和格格托尔的视线同时朝向了声音的发生源。

在那里的是萨奎隆多。他跌倒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身旁掉落的是手上的剑。

布莱恩拔刀放出的一击把萨奎隆多击飞,以让人不敢想象的速度砸向了墙壁。

如果是刀锋的话萨奎隆多绝对会被劈成两半了吧。就算他穿着山铜制的锁链衣也一样,如此强力的一击。

“……我的是能够发现不可视的存在的。用幻觉和幻声在前方吸引注意力,从背后突袭……不错的计策可惜对手相性太糟了。然后以克莱姆为目标也是愚策呢,你想的是杀了他后我就没有保护的对象了吧?但是为了攻击倒下的克莱姆而对我的注意力不足过头了,你忘记正在跟谁做对手了吗?”

布莱恩将刀入鞘,笑着说。

“是吧?一击。”

“精彩!”

听见的这一声却重着另一声“精彩”。二人吃了一惊,听到的声音是赛巴斯,这本身并不值得惊讶,但是,听到声音的那个方向才是惊讶的理由。

两人的视线移向格格托尔的方向。

那里存在的正是赛巴斯,旁边则是倒下的格格托尔。

“什么时候?”

对于布莱恩的问话,赛巴斯淡然地回答。

“就在刚才。各位的意识都集中在萨奎隆多上,所以没有察觉到我吧。”

“是、是这样啊。”

布莱恩回答,但是心里想的却是不可能。

(我可是发动了哦?虽然范围小了些,但是正面过来的话绝对会探知到,但是居然察觉不到?……这样的动作至今为止只有那个怪物,夏提雅·布拉德佛尔伦能做到啊?被杀气压制的时候就在想了,果然这个人也是那种怪物级吗,到底是什么人?)

“总之,这里被囚禁的人全部都救出来了。还有虽然对克莱姆君有些对不住,有几个人抵抗比较激烈所以不得不杀死了,还请原谅……说话之前还是先将伤势治疗为好吧。”

赛巴斯来到克莱姆跟前,手放在了他的腹部。然后就是一瞬间,以为只是简单的治疗但是却马上离手了。但是效果却是巨大的,饮用了药水之后还是脸色青白的克莱姆现在立刻恢复成健康的状态了。

“伤治好了……您是神官吗?”

“不,我并没有行使神灵之力,只是用气的力量流进他的体内来进行治疗。”

“修行僧(原文monk)吗!原来如此,理解了。”

对着理解了为何赛巴斯并不着甲和武器的布莱恩,赛巴斯浮起了带着肯定意味的微笑。

“那么二位之后打算怎么办?”

“对了,我想先跑去兵站,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明然后借一些士兵过来。在这期间,还想将这里就这样保持住。但是,有可能八指的援军会过来。”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陪你到最后吧。”

“我也没有问题。但是,能将我的事情隐去不说吗?因为是来这个国家做买卖的,其实我不想在这以上与别国的暗部有所关联了。”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啦,史托罗诺夫暂且是我的保证人这样子。”

“原来如此,非常了解了。两位,那么不好意思,借用你们一些时间了。

下火月【九月】三日 19:05

当暗夜开始支配王都的天空之时,克莱姆终于回到了王城。

虽然伤势已经全愈,但是身体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也有战斗后疲惫的关系,而且在那之后还有各种各样的指挥调整花了不少时间。结果到最后,不能顺利进行的原因不是因为克莱姆只不过是拉娜公主的侍卫,而是士兵们对八指的势力感到害怕的那种态度。其中最大的问题是责任问题。

责任者被八指造出来杀掉——绝对不只是单纯的顾虑,而是有着很高的实际发生的可能性。因此,将简单的事情经过写在纸上,让士兵传递到拉娜公主那儿,得到许可之后,这件事的责任者便写上了克莱姆和他的主人拉娜公主的名字。

当然有坏处,但最少也有两个好处。

一个是当然,拉娜公主的风评更好了。

污染着王国的组织,而且还关联着奴隶买卖这种肮脏行为的这些人被揭发,而且是王族近侍的士兵打头阵,这样的话,一定会抬高从来不出宫殿的拉娜公主的评价。

接着,赛巴斯、还有他保护的那个被妓院虐待的女性都能保护下来。

成为事件责任者的话,就能把不想引人注目的他们隐蔽起来,这样他们就基本不会成为八指的主要目标了。

(突入的时候没帮上什么忙,至少这个的话……)

关于布莱恩,他说自己会去跟葛杰夫讲清楚的所以别在意这些。

克莱姆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敲响了拉娜房间的门。

本来的话也可以不用敲门便直接进去的,但是毕竟是时间已晚,唯恐会失礼,也许会碰见只着有薄绢衣物的拉娜。

就算是这样主人也事先谅解了。

克莱姆在室内有回答声之前,嗅了嗅自己的气味。

姑且擦过了了身体,但是可能鼻子已经习惯了,到底血臭味消除掉了没,没有自信。这个样子实在不合适进入王女的房间,但是有必要马上将今天的事情亲口向拉娜禀报。

特别是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女人。她们全部暂时安置在兵站,但有必要尽快将她们移动到安全的场所。而且还有些负伤的人,应当尽快派遣神官之类懂得治疗魔法的人过去。

(心怀慈悲的拉娜大人的话肯定会对受苦的人民伸出援手的。)

这些种种,都要麻烦自己的主人,他非常于心不安,更生出了想要更大的力量这种不符身份的愿望。自己能够奉侍如此优秀的主人、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全是靠她才有的。

(……哎?似乎……没有回应?)

门前既没有通宵守卫,时间上拉娜也应该还没睡。还是没有通知通宵守卫就已经睡着了呢?

克莱姆再次叩响门扉。

这回房里传来了微小的许可入内的声音,安心了的克莱姆进入了房间,首先要做的事情已经决定好了。

“非常对不起,我来迟了。”

“刷”地垂下头。

“担心死我了!”

拉娜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这可让人吃惊,克莱姆的主人极少会发怒,就算被言辞侮辱,也从来没在克莱姆面前显现过怒意。正因为如此,拉娜是当真在担心他的这番心意正正传递给了他。

拼命忍住眼角正要泛起的温热之物,就这样垂着头,心里不断的涌上谢罪之词。

“真的担心死我了啊!要是八指抢先一步,对克莱姆做了什么的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简单的说明已经收到了,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拉娜把正要站着开始说话的克莱姆请到了平时的座位上。

在座位上坐下的克莱姆面前有一只茶杯,从保温瓶里注入的红茶微微地散发着雾气。表达了感谢,克莱姆含了一口温度恰好的红茶。

“那么你看到了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由始至终听了一遍事情经过的拉娜最初的提问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既然提问了那就有必要回答。

“非常可怜,我想如果有更多的力量的话就能更早的救助他们,让他们不必受到如此的痛苦了。”

“是吗……克莱姆觉得那些人很可怜啊。”

“是的。”

“是吗,克莱姆真是温柔呢。”

“拉娜大人,如果她们需要警护之类的话,什么时候我都可以前往。”

“……到那时就拜托你了。另外先说明,明天,迟的话后天,就要对菈秋丝(苍蔷薇队长)拿来的那张羊皮纸上记好的八指的据点进行攻击了。由于这回对妓院的袭击,估计如果时间拖得越久,对方的警戒就越森严。”

“非常对不起!因为我擅自的主张!”

“请不必如此在意,也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而且对于克莱姆的行动大家都有非常高的评价,将六腕之一的萨奎隆多和奴隶买卖部门主管的格格托尔抓捕,这是能动摇对方根基的战果了。所以我才想要在这时追加一击,让对手肉痛才是。”

拉娜挥了一下即没速度又没力量的可爱粉拳。

“在对手把情报泄露出王都之前,追击!”

“属下遵命!应当趁早休息,以养好应付明天的体力才是!”

“拜托了呢,明天也许会是全城动荡的一天,请记在心里。”

随着克莱姆走出房间,感觉血的气味稍微缓和了一些。

“真辛苦呢,克莱姆。接着……”

喝干杯中只剩余温的红茶,拉娜站起身来,走向放置手铃的地方。这是在这边遥响的话,旁边房间的另一个也会联动着响起的魔法道具。想起在旁屋里待命的女仆的面孔,她今天当班还真是幸运呢,拉娜这么冷冷一笑。

“接下来,应该是用什么样的脸才好呢?”

拉娜在镜子面前站着,两手揉着自己的脸,上下“姆扭姆扭”地动作。作为人类的她做这种事也不可能改变容貌,只是一种自我暗示的行为罢了。

放开手,拉娜浮上了笑脸。

“不对呢,这是作为王女与人面会时的笑脸啊。”

拉娜再度嗤笑。试了各种笑容,最后浮上的是纯粹无垢的笑容。

“这个最好了吧。”

觉得准备好了的拉娜摇响了铃。很快就有一个女仆敲了门,进入房间。

“有件事要拜托你,能去准备热水吗?”

“遵命,拉娜大人。”

施了一礼的女仆把拉娜的笑容看在眼里。

“怎么了吗?您似乎心情甚好的样子,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拉娜确信鱼儿上钩了,更加心情愉快地笑着。

“好厉害呢!克莱姆可立了大功了!”

如同幼女一般的说话方式,真配得上把重要情报随便暴露这种愚蠢的公主角色。

“那可真是恭喜您。”

对克莱姆觉得反感的女仆,自觉巧妙地隐藏了本心但还是露出了一点。

——杀。

——这个家伙也得杀。

——把我的克莱姆当傻瓜的人全部都杀掉。

拉娜并没有显露出察觉了的样子。因为现在的拉娜是个天真的公主,对别人的恶意迟钝,女仆的无礼也会原谅,这样的一个天真烂漫的——傻瓜公主。

“是啊是啊!好厉害呢!克莱姆把很强的恶人们都打倒了哦。然后把被抓的人们都解放了,现在安置在……好像是一个兵站里了吧。这样就能跟坏人勾结的贵族们给予惩罚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厉害呢,不愧是拉娜大人的克莱姆。那么到底是哪里特别厉害的地方,可以详细说说嘛?”

对着以为她是笨蛋所以不会怀疑的蠢货,拉娜把毒液倒了进去。

为了让这个女仆掌握在自己手心里,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

下火月(九月)三日 22:10

那是融入暗夜中的可疑一群。

各个人都装备着各种不同的武装,怎么看都不像是士兵。如果说像的话,冒险者的味道跟他们更为接近吧。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肌肉骨架都非常强壮的男人,跟着是个文雅男子和覆着薄绢的女人,然后是个穿着斗篷的人,最后尾的人则全身穿着铠甲。

这一群人看着的地方,开着未关的门内完全被黑暗支配了,没有人的气息。四周张望也感觉不到有任何人在。

这还真是奇怪。的确在妓院里的所有物品都搬运出来,送往一个兵站了。但是,就算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警卫的人都不在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在那没有人的通道入口处有着一个发着光芒的篝台,显示这里是有夜间警备的。

就算如此也没有人影,这是因为他们使用了手中的权力,让警备的士兵远离了此处。

站在前面的如岩石般的男人——扎罗,对着被攻陷的妓院投向凶恶的视线,用愤恨的低声说道。

“简直是开玩笑。格格托尔必须来谢罪了。把六腕之一的萨奎隆多借给他还这么简单就被攻陷,而且就是在借出的当日……真是笑话。”

后面传来吃吃地笑声,扎罗回头用锐利的眼光扫了过去。

着薄绢的女人熟知扎罗的性格,慌忙说话。

“啊,啊啊那个,那么BOSS,怎么办?把被抓了的萨奎隆多杀掉吗?如果在兵站的话,正面突破的战术不能用,就得借用别家的暗杀者了……怎么做?”

“不需那样。那家伙还算是个能帮得上忙的男人,去拜托伯爵,马上放掉就行。……得出大血了啊。你们把伯爵的嗜好整个清单出来。”

“格格托尔怎么处理呢?”

轻薄的文雅男子问道。

“那家伙有自己的关系管道可以用。如果需要的话作为向他道歉,也可以用我们这边的。说起来顾客名单怎么样了?有说落入士兵之手的消息么?”

“情报还没收到呢,应该说关于这东西的情报还没有什么消息。”

斗篷之下的声音有些昏暗,似乎是从墓穴中搭话那样,让人脊背发冷的空虚声音。

“那个还真是让人想要入手的好东西呢,可以用来胁迫一些大人物。”

“别说傻话,那个落在我们手里的话反而会被人怀疑。这回的事情完全跟我们的计划没有关系啊。名单找到的话就去藏到个安全的地方,过两天跟格格托尔道歉的同时交给他就行。再说了,那是用普通方式解不出的暗号来写的,我们拿了也用不了吧。”

听了扎罗的话,文雅男耸了耸肩,说道:

“总之,等下就进入确认看看这边到底成什么样了吧。如果有那东西的话应该会在隐藏金库里。……说起来这玩意厉害啊,怎么才能造成这个洞的?武器的话……还是魔法?”

“是拳头。”

全员的视线集中在扎罗身上。扎罗来回比划着那个由于拳术而造成的痕迹,如此断言道。

“拳头的话……这可厉害了——”

“——别说傻话,这种程度其实没什么。”

打断了女人的感叹,调整好气息的扎罗以手刀向门正面打去,犹如扎破纸一般,整个拳都打入了,扎罗慢慢地将手拉出,门上剩下的就如同赛巴斯所做的一模一样的洞。

文雅男半放弃地开口说。

“以BOSS的基准来评判也没办法吧……嘛,能把用铁补强的门这样打破,六腕最弱的萨奎隆多也被打倒,有如此的实力,应该视作强敌吧?”

“说什么呢。就算那家伙输了,也不能说对方就是强啊?”深藏在斗篷下的人发出的话语带着些许嘲笑。“如果幻术被看破了的话那家伙的战斗力比在这里的成员都要低一等,这其实你们都明白的吧?”

微小的笑声响起。那是既是对他的意见的肯定,也是对于力不及己的人的嘲笑。

“那么我在重新问一次吧?怎么做?就这么算了?说实在的,不觉得看不到能补得上我们这边损失的利好存在吗?”

“别说蠢话了。”

扎罗的话中满溢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如果不把袭击这个妓院的家伙杀鸡儆猴的话,我们的评价可就下跌了。已经不是考虑损益的时候了啊。六腕全员出动,把袭击犯杀掉——‘不死之王’迪巴努克。”

披着斗篷的人伸出了手,那完全不是活人的手上握着的宝珠回应着主人的感情,泛出异样的灵气。

“‘空间斩’贝修里安。”

从刚才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穿着全身铠的男人,将拳叩向胸口,发出了明亮的金属音。

“‘舞动的镰刀’(原文三日月刀)艾托丝蕾。”

哗啦,随着手腕上的金属环碰撞的声音,着薄绢的女人优雅地低下头。

“‘千杀’马尔姆维斯特。”

文雅男的鞋跟“啪”地一声,是立正的姿势。

“还有我,‘斗鬼’的扎罗!”

同意,还有表示了解,扎罗周围的人都点头示意。

“首先把萨奎隆多和被抓的其他人保释出来,从他们那里听取情报。完了后……去准备些拷问的东西,让袭击犯看看这个世上的地狱是什么样子吧。让他们好好的去后悔自己的愚蠢行为!”

下火月【九月】三日 17:42

全部解决了的赛巴斯回到洋馆里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被囚禁的人们由克莱姆君来保护,萨奎隆多和那个店的主人、其他犯罪者也全员捕获。虽然有点匆匆忙忙,这样就能稍许争取一些时间了。)

那么要拿希艾蕾怎么办?也许最好是把她带去安全的地方,但是在赛巴斯的知识里,那样的地方只有一个。

如此这般地烦恼着的赛巴斯走到了洋馆门前。

正要开门,他却停下手来。门的背后近处有谁在,从气息来说应该是索琉香,但是为何会在靠近门的地方?

难道是非常事态吗。

赛巴斯心中抱着不祥的预感打开了门,而出人意料的光景让他整个人僵住了。

“欢迎回来,赛巴斯大人。”

那里是穿着女仆服的索琉香。

一阵冷颤窜过赛巴斯的背上。

演绎着商人的大小姐,而且还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希艾蕾在洋馆中,但是索琉香穿上了女仆服。这就意味着要么不再需要什么演技了,或者是有着必须穿上女仆服的理由。

前者的话可能是与希艾蕾发生了什么,后者的话——

“——赛巴斯大人,安兹大人在内间等候您。”

听到了索琉香不带任何抑扬顿挫的声音,赛巴斯的心脏大大的跳了一下。

就算在强敌面前,在守护者等级的存在面前也脸色丝毫不变的赛巴斯,却因自己主人的来访而紧张了。

“为、为何……”

就像是被拽着舌头一样说着话。索琉香只是默默地看着这样的赛巴斯。

“赛巴斯大人,安兹大人在等您。”

不再说任何其他的话。跟随着表现出这种态度的索琉香,赛巴斯走了进去。

那是如向断头台走去的死囚一般沉重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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