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章-下-章节
“实在不好意思呢…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对吗?咱们的身份差太远,我也是有原则的,毕竟作为一位神明,不管地位多卑微,也犯不上向一个低劣的妖鬼介绍自己…话太多了,抱歉,丰臣夏安大人,请离远一些。”说完,她迈步向不速之客走去,随着她越来越逼近那个妖鬼,她手中那把名为鬼丸国纲的刀也发出了越来越盛的凶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千叶的眼神一改最初的温润,杀气满溢。月光斜斜地照进屋子里,把她端正的脸庞勾勒得更加秀美,只是,多了一丝肃杀。“唉…咳咳…”就在我的心因为千叶散发出的强烈的杀气而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突然听到角落里的小布的若有似无的咳嗽声,我赶紧跑了过去。“小布!没事吗?”“劳汝担心了…此乃吾一时大意…但…无需担心…”这哪里是不需要担心的状况啊!比起刚才,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浑身颤抖着,就连说一句话仿佛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一颗颗汗珠随着她的咳嗽落在地板上,而且最糟糕的是,她露出的白皙手臂上的血管,清楚地显现出了诡异的黑紫色。这明显是被毒蛇咬过后才会出现的症状嘛!现在我所处的这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里,正发生着说出去会被人当做妄想狂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方面,我怀里抱着一个呼吸紊乱的、弱不禁风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掉一样的一个女孩的身体;几步开外,两个浑身散发着惊人杀气的不明生物正在互相对峙着,而且看起来胜负还很难说。身为凡人的我,不管是救活我怀里奄奄一息的女孩,还是去阻止一触即发的恶战,貌似这两件事情,我都做不到。“做不到,就不去做了吗?”突然,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不,与其说是在耳边,倒不如说是近到仿佛是有人在我脑袋里说话一样,那是相当浑厚的男人的声音,不知为何,我并不讨厌这感觉,反而很安心。 “孩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被前人尝试过并且被确定为可能性为零的,但是你不得不去做。身为我的后裔,希望你…不…你一定要去找寻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我苦笑了一下。 自从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我有很多次听到过这样的话:好好读书、好好和别人交朋友、努力去做到什么什么。结果是,我在重复做着别人期望我去做到的事情的时候,忘了自己的长处和自己希望得到的东西。 “努力学习的话,妈妈爸爸带你去玩哦!”“真的真的吗!”“嗯,所以要做个听话的孩子哦!”“我知道了!” ……结果,当我真的靠努力得到了相当不错的成绩时,却被母亲告知她和父亲都忙于工作。我理解他们,也从来没有闹过哭过。看见别的父母开心地拉着孩子的手一起去游乐场的时候,我非常羡慕,那时候我坚信,只要下一次再拿到好成绩…拿到更好的成绩,一定可以的,像那些孩子一样和双亲开心地玩耍。 到最后,我也只是一次一次地,越来越失望而已。到最近这几年,已经完全不去期待了。不管是对于父母的期待,还是他人的期待,都不再有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了,我终于明白了。与其说不相信自己能做到,倒不如说已经对他人失去了信任。是吗…原来我已经讨厌这个世界到这种地步了啊。 真是可笑啊,我。一味地把一切都推到别人身上,这样逃避,真的好吗? 我看着怀中虚弱的小布,她金色的长发是那样的柔软,只是现在仿佛没有了刚才的光泽。十分钟之前,它还是那么有生气的呢。 试着…试着去相信别人… 当然,更要相信自己。 我轻轻地抱起小布,把她的身体小心地靠在墙上。看起来,小布中毒非常严重,貌似脸上都浮起了一层异色。不能再拖下去了。 “小布…”我把手缓缓地贴在她随呼吸剧烈起伏的胸口上,顿时心中一沉。已经冷得像冰一样了。可恶… 突然,小布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相信哟,”她看着我,抽动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当然相信你。因为我对你…” 这个时候,小布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瞳孔开始扩散来。 来不及了,不,还有办法,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救她的办法。没人教给我现在要怎么样做,就像一个人,最亲近的朋友和亲人都不能永远帮助他保护他一辈子一样。现在,就是他走上独立道路的时候了。 “布都佩魂,我,以御武之物灵神的名义,驾驭你,解放你,斩尽世间妖鬼…聚!” 我猛地把手插入小布的胸口,那感觉,就像是硬把人的血肉之躯撕碎一样。随着我的这个动作,本已失去意识的小布也因巨大的疼痛一下子醒了过来,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但…我已无路可退了。 随着我手的深入,从小布胸口的伤口处开始发出了红色的光,并且越来越亮,到后来简直无法睁眼直视,同时,我感觉有无数金属的微粒围绕着我的手指在上下翻动着。是时候了。有人这么告诉我,是的,是时候了。我把手从小布的胸口中抽出,而跟着我的手从她的身体中脱离出来的,是一把长约两米的超大型镰刀,我不禁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想像,这种体积的武器,她是怎么将它收纳进自己的身体的。镰刀通体红色,尾部是四张人脸…不,与其说是人脸,不如说是鬼脸,因为实在是太狰狞了,这几张脸拥有各自的表情,或哭,或笑,或怒目圆睁,或惊骇万分,各朝一个方向,拥挤着被雕刻在刀柄尾端的一块血红的玉上。而镰刀的巨大刀锋则是闪着不祥的黑色光芒,整把武器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 我看向小布,只见她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而且不知为什么,感觉比起刚才,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血色,尤其是紫黑色的血管也恢复了原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松了一口气。俗话说世事难料哦。我原本是想像其他人一样,平平淡淡地过完三年的高中生活,找份工作,找个看着顺眼的女孩,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就很好了,至于那些因为勉强挤进帅哥行列或是一眼看上去就是大帅哥而桃花运不断,过着完美现充生活的男人们,我只想说,去死吧!虽然我不是真的羡慕他们,但果然还是讨厌帅哥啊。 话说回来,我真的有时间在这里琢磨这些东西吗?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处境可都是非比寻常。至少放在昨天,我就不会想到,我会像现在这样拿着把奇怪的武器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又没得中二病,不用像某人一样,整天出去嚷嚷着自己是什么黑炎之主人(Dark flame Master)…但是,至少我能明白一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并不是做梦。自打出生以来,还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自己是活生生的存在,是的,如果说我的直觉没错的话,那么也就是说,我的身体,或是身体内的那个叫做物灵的东西,渴望着现在这样的事情。这样啊。原来这才是我真的想要的啊。那么… “千叶。你可以退下了。现在,由我来斩下这妖鬼的头颅。” … 我的额头开始冒汗了。等一下啊,什么叫“退下”啊,我这嘴也够可以的啊,竟然无意中说出这么自大的话,如果一会儿打不过岂不是要很丢脸? 我这边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之中,反观千叶倒是爽快,闻言立刻收刀入鞘,微笑答道:“是。我知道了,丰臣夏安大人,如您所愿。”然后就退到一旁,眯起蓝色的双眼看向我,仿佛在说:“请上请上。” 唉呀。完蛋了。我顿时觉得混身无力,现在的情形嘛…怎么说呢,好比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屁孩马上宣布要打破100米世界记录,或是捡到100日元的乞丐直冲豪华大酒店进门就嚎“四斤的澳州龙虾一只”… 真丢人。
现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八岐大蛇,听起来很明显是蛇类的妖鬼,这也就是说,今天在学校的事情绝非偶然,那些蛇形的怪物,恐怕是八岐大蛇的手下。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是,眼前这个怪物伤害了小布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所以… 现在是跨越过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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