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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旋回『Forest Flower』

『人们总是无法应对不合理的命运,在被其捉弄之后,要么逞强的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么直接否认了那种东西的存在』

——雾间诚一〈虚空の帝国〉

1.

NP学校的学生在稍远处茫然的望着那栋建筑被破坏的情景。

「……是偶然吗?」

「怎么可能? 和统和机构绝对有关系吧──」

「在奇怪的课题被提出后不久,就出现了这种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

「把叛徒揪出来什么的、──这样一来那种事也不可信了呢……」

就在同学们窃窃私语时,两个少年走了过来。

是日高迅八郎和流刃昂夕。

「你们在偷偷摸摸的聊什么?」

迅八郎严厉的讯问道,同学们都被他的气势压倒了,陷入了沉默之中。

「应该知道,最好不要在外面闲聊吧。要是在外表现得太突出,说不定一下就会被其他无关者猜出是NP学校的事了」

「……不、不是,日高,你之前休息了,所以不知道吧,我们现在——」

「我都知道。听流刃说了」

迅八郎不高兴的回应道,身后的流刃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不、危险的事还是拜托迅八郎先生最好」

「总之现在应该先冷静下来吧。虽然不知道统和机构会如何处置我们,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想让我们之间产生猜疑心」

「不过,叛徒什么的…」

「那也不是确切的消息吧。你们忘了吗? 我们本来就是竞争对手,是互相排斥的竞争关系。就算有一两个叛徒,也不会改变这个前提……谁也不能随便指望对方,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只要每个人都打起精神就好」

「……唔」

就在大家都露出奇怪的表情时,流刃从旁边插嘴,

「对了——各位。还记得我的能力吗?」

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男生稍显困惑的问道,

「那个──是被称为〈MMT〉吗? 触摸物体,就能读取其过去经历的能力吧? 是你自己披露的吧」

流刃点点头,

「没错——所以我现在调查了一下这条路——不久前,除了你们,还有一个NP学校的学生经过了这里」

「你、你说什么? 难道是——」

「没错,是御堂璃央。那栋大楼倒塌的时候,她似乎也在里面」

流刃的语气很干脆,一时间大家都没弄明白他的意图。还来不及惊讶、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不久后,一个人提心吊胆的问了,

「那个——璃央,是完全不适合战斗和防御的那种能力——〈Whiter Shade〉,说到底就是专门针对一般人进行恫吓和品行调查,危险性很低,所以得到了上面的支持──如果身处那样的破坏之中,岂不是……」

她还没说完,迅八郎就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还不能确定她已经死了吧,不要妄下揣测」

「不过,正在我们怀疑她的时候,就发生了这种情况,这不是偶然的吧?」

「我们是不是受到了某种诱导? 而璃央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提前被解决了——」

「所以说,不要仅凭臆测」

面对不安的学生们,迅八郎用更加强烈的语气说道。

「不过,接下来怎么办? 就如那个喀秋莎所说的,找出叛徒的期限只有一个星期吗?」

「要不要干脆就选那个家伙?」

「那家伙是谁啊?」

「就是不久前失踪的志邑咲樱」

「啊——确实,她好像和我们始终保持着距离——」

「没错吧? 绝对可疑!」

迅八郎一脸厌烦的看着大家,

「适可而止吧——」

他刚怒斥完,流刃昂夕便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唉」

大家都吃惊的看着他,流刃有点为难的说道,

「不、就在刚才──我在〈MMT〉上查了一下──几天前,有另外两个学校的学生来过这里」

「诶?」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用疑惑的视线注视着流刃的脸,随后他继续说道,

「——是室井梢和风洞枫」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说的是这里不在场的家伙啊——」

「要说她们可疑也确实很可疑——不过风洞现在在住院、室井则被关了禁闭,她们两人都在统和机构的眼底下被严密的监视着——不可能成为嫌疑犯吧」

「不过,枫她们究竟搞了什么呢? 与她们之前战斗的对象有关系吗?」

「她们两人都有点趾高气昂,在NP学校里很引人注目,是显而易见的类型,所以我不认为她们是叛徒……或者说,是的话也应该是被谁唆使了吧──」

「不过,究竟会是谁呢?」

在她们争论的过程中,流刃再次发出了声音,

「啊」

大家都看着他,他点点头,

「还有一个人。是才牙前辈」

这次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氛围。

「才牙吗──」

「又是才牙?」

「总觉得他在某种意义上,不是和璃央一样、被统和机构多次注意到了吗?」

「我不认为那家伙是叛徒,但总觉得很奇怪。难道你们没感觉到吗?」

其他人都在随意的争论,只有迅八郎一言不发,

「…………」

这次他并没有制止,而是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只是我的直觉——恐怕杀了志邑咲樱的人正是才牙。他妹妹的朋友——诗歌的姐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家伙已经踏进了相当危险的境地)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立刻表情严肃的问道,

「你们不知道才牙一个人去哪里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时的游离视线,之后回应道,

「不清楚——没有头绪」

「他说了要找统和机构发牢骚什么的,究竟想做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

「那么——伊敷!」

听到迅八郎的呼喊,一个女孩吓了一跳,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吓的差点跳起了起来。

「诶? 我、我吗?」

那个女孩——伊敷芹香指着自己,一脸惊讶。

「没错、是你——你能行吧?」

「什、什么啊? 那、那个——」

芹香战战兢兢,几乎到了形迹可疑的程度。

「日、日高——你是第一次和我说话吧? 所以、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所以、那个——」

迅八郎并未理会惊慌失措的她。

「如果是用你的〈Forest Flower〉──现在不就能追踪到才牙那家伙了吗? 总之,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才牙。没错吧?」

「对——没错。如果才牙知道些什么,也需要我们亲自问他」

「他要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就必须阻止」

「梢她们搞了什么,也就清楚了」

大家的视线都转向伊敷芹香,她的脸抽搐了一下

「不、不,那、那个——是指什么啊——诶? 唉唉? 是都在看我吗──?」

她惊慌失措,旁边又有一个女生说,

「没问题的、芹香! 其实你一直是个只要努力就能做到的好孩子!」

对方略显粗暴的拍了拍芹香的后背,芹香踉跄了一下,咳嗽了起来。

「不,所以──我、不太了解、大家──不是很清楚,因为自己太不起眼了──我有点不一样、和大家──不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所以……」

她拼命想要表达些什么,语言却完全不得要领。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垂下肩。

「唔ー……〈Forest Flower〉吗……好、好……我去干就是了嘛……不过,我还是觉得还是放弃会比较好……啊,算、算了,我会做的……唔……虽然比较讨厌……〈Forest Flower〉什么的,我觉得大家绝对都不太了解,真是的……不、不,还是去做吧,做就行了吧……唉、反正我有意见是没用的……」

她喃喃自语着,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在脑后。



(……为什么? 那个女孩、摆出一副奇怪的架势?)

从被破坏的建筑物残骸阴影处观察这一情形的,是早早就来到现场探查的Horunisse。

她是为了了解NP学校的学生们来这里的理由而藏起来的。

如果这次破坏的凶手是她们的话……作为Horunisse的职责,她必须处理掉那些学生。

所以她打算一看到对方有动静就立刻开始攻击。

不过那群人似乎在踌躇,既不靠近现场,也没有打算离开。

这种态势在日高迅八郎和流刃昂夕到来之后,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然后那个奇怪的女孩便开始了奇怪的动作──

(那个少女──伊敷芹香。应该是C级,非战斗类型的分类──我看过记录,但完全没有印象。是个杂鱼吗? 但是在竞争激烈的NP学校里,如果只是平庸水平的话应该是无法继续读下去的——是突出能力的话,究竟是什么呢?)

2.

「接下来──」

才牙虚宇介一个人从NP学校离开后,马上就去了那个地方。

那里曾经是名为MCE公司的所在地。

那个曾经拥有好几栋大楼的企业,现在已经办了破产手续,不复存在了。

其中一栋比较小的楼里,有一间律师事务所,至今仍在处理剩余事务。

已故寺月恭一郎的财产代理人——键之桥雅彦——对虚宇介来说,他也是父亲留给他和妹妹资产的管理人。

虚宇介理所当然的、什么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去了那间事务所。

前台小姐虽然一脸厌烦的低声吐槽"这家伙又来了",但她马上便联系了键之桥。

「请等三分钟。他在完成手头的工作」

「那我直接进去也可以吧,貌似也没有其他先来的客人」

虚宇介说完,就在熟悉的建筑物里迅速的走了过去。

女接待员也已经习惯了,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

(不愧是寺月恭一郎的私生子——那种强势也遗传了父母呢)

对于虚宇介是否在意她的想法,她完全没有顾虑。

简直就像她是对方的债主,所以完全无所谓一样。

所长办公室的门连敲都没敲就被打开了,只见键之桥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

面对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很正经的普通人一样的男子,虚宇介开口说道,

「Chieftain──有急事了」

突然被对方用代号称呼,键之桥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称呼那个名字的时候,请至少先把门关上──少爷的无理取闹也是有限度的」

「现在被胡搅蛮缠的是我这边,Chieftain」

「所以请不要叫我代号。我在这里只是作为律师的键之桥雅彦」

「那么切回刚才的话题,我想请统和机构帮忙」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NP学校来了一个叫喀秋莎的女人,单方面的下达了不合情理的命令」

虚宇介向键之桥说明了情况。

说完,律师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喀秋莎的话可不行,少爷」

「有什么不行的?」

「那家伙是勘定人。基本上是从其他所有命令系统中排除的特例存在。因为她的工作就是把统和机构中的叛徒诱导出来并消灭掉。不会被赋予重要的任务、也不会出人头地,但同时也不用听别人的命令。就是那种立场」

「那不关我事。因为她、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很沉闷」

「少爷对NP学校没那么热爱吧?」

「这是两码事。我尽量不想待在气氛不好的地方」

「但是,你要我怎么做呢? 说实话,学校的关系不属于我的管理范围。因为它存在的主要目的是协调社会」

「喀秋莎现在在哪?」

「你打算去见她吗?」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虚宇介说得很干脆,键之桥叹了口气,

「你这一点很像寺月——虽说只是户籍上的父亲」

「虽说没有印象。不过我在小时候,到底有没有见过那个人呢?」

「谁知道呢。因为我只和你们单独接触过。本来由少爷负责的状态,也是在寺月死之后」

「即便如此,你也有义务跟进我吧?」

虚宇介的态度再度让键之桥苦笑,

「在公共场合,我并不是少爷您的监护人。反而是寺月留下的巨额负债的债权人代表——少爷则是负债者」

「那就请你帮我做好准备,让我还清债务」

「我不仅可以向少爷您,也可以向大小姐索要——」

「空她不是你所能控制的」

听到这句果断的回答,键之桥的表情更加苦涩了,

「我可以直呼她的名字吗?」

「空的话,我一直就是这么直接称呼她的」

「彼此都互相轻视了吗——」

「如果不知道喀秋莎在哪的话,怎么才能叫她出来呢?」

即便话题偏离了,虚宇介也会若无其事的把话题捯回来,似乎完全不在意流程。

键之桥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这一点又和您母亲很像——这是毋庸置疑的」

虚宇介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盯着对方,

「…………」

「说实话,我不太想接近你们兄妹俩——如果没产生关系就好了,简直再好不过了」

「才牙真幌很可怕吗?」

虚宇介的语气很冷淡,根本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母亲。

键之桥一脸严肃的静静说道,

「没有一个统和机构的工作人员不畏惧真幌——因为知道她的人有限,所以可以断定,和她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那抛弃她就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如果是空小姐,可能只是难以对付。但如果是真幌的话──」

说到这里,键之桥感到脊背发凉,打了个寒颤。

他自己似乎也很惊讶,但马上又无力的摇了摇头。

「我现在已经不关心母上了。问题是喀秋莎破坏了NP学校的平静」

「那所学校原本就没有平静,因为大家都在互相竞争。就算是少爷,也不止一两次把别人逼到退学——」

说着说着,键之桥察觉到正盯着自己的虚宇介的眼神里夹杂着异样的气息,便闭上了嘴。

「如果你没办法知道喀秋莎在哪──那就只能让对方自己过来了」

虚宇介说完,键之桥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如果她是以统和机构的稳定为目的,那么一旦有人想要捣乱,她就不得不来处理,没错吧?」

虚宇介一边这么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键之桥,

那种锐利的目光里夹杂着杀气。

「少爷──」

「总之,先把你当成人质,关在这里吧——这样的话,就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让喀秋莎赶过来」

「那就麻烦了。这么做的话,我的立场就没有了」

「所以我现在、很为难」

虚宇介的表情始终没有改变。

既没有恫吓、也没有威胁,只是十足的专注而已。

键之桥虽有些失望,但还是直视着他的视线。

「少爷——说起来,我可是很强的」

「也许是」

「我可以把少爷压制住,再交给喀秋莎」

「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和她平等的谈判了,所以还是由我来拘束你比较好吧」

「真是有点困扰啊」

「的确很伤脑经」

双方之间的紧张情绪高涨,气氛逐渐热烈了起来。

既黏稠又浓密的紧绷着,仿佛一按就碎成碎片结晶一样不断的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然后,变得毫无意义。

「啊」

虚宇介突然移开脸、看了看窗户,随后冲了出去。

紧接着——透明的窗户瞬间变成了白色,然后变成残渣四处飞散。

“嘭”的一声巨响,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声音却姗姗来迟。

窗外传来的“什么”和才牙虚宇介放出的“某种东西”碰撞在一起,剧烈震动着周围的空气。

袭来的是被聚集但本质上无差别攻击的冲击波──是喀秋莎的能力〈风琴〉。

两种力量碰撞所产生的震动不断扩散,建筑物的玻璃窗一个接一个的裂开了——虚宇介从窗户探入身子,对着键之桥说,

「看来不用再叫她出来了——所以我就告辞了」

说完,便从那里跳了下来。

虽然是四楼,但刚触到地面,那个地方就仿佛要崩塌似的塌陷了下去,完全吸收了剧烈撞击的冲击。

使物体快速“劣化”——这是才牙虚宇介〈Violenza Domestica〉的作用。

他迅速的从洞里爬了出来,然后全力奔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啊——」

键之桥一想到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以及波及整栋建筑的巨大损失,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3.

「呣──」

歼灭用合成人喀秋莎看着才牙虚宇介径直朝自己这边走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喂喂──我的卖点就在于攻击很粗糙,根本看不出是从哪里袭击的。为什么那个小鬼就能马上察觉到我的位置呢——)

喀秋莎虽然很生气,但不为所动,依然站在原地。

地点是离旧MCE大楼稍远的高级公寓的屋顶平台。那是一栋相当高的建筑物,而且出入口戒备森严。

但才牙虚宇介对此完全不在意,一直朝着这边走来。

很明显,他的态度是,无论对其他普通人产生多大的影响,都不在乎。

「嘁──」

喀秋莎咂了咂嘴,也在露台开始行动起来,朝栅栏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后,她轻盈的身子像跳起来一样向上浮动,悠然的越过了高高的栅栏。

浮到空中、再落下——就在落地的前一刻,产生了巨大的风压,把周围的尘埃都吹飞了。

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喀秋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轻飘飘的落地了。有的只是从三十厘米上方跳下来的姿势变化。

与虚宇介相比,落地的情况要优雅得多。

「哼──」

她快步走了起来。比起逃跑,不如说是缺乏焦虑的移动。

喀秋莎来到了附近的小学。学生和老师都已经回去了,这里是一片闭锁的无人区。虽然有监控摄像头,但最近人手不足,没有人值夜班。灯光也被调暗了,几乎一片漆黑。只有月光照耀着周围。

和刚才一样,她一下便跃过了高高的栅栏,来到了校园的正中央。

当然摄像头会拍下来,但就算捕捉到喀秋莎的身影,也没有警卫员会过来。

她在每次行动之前,通常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还有一人越过栅栏来到了这里。

才牙虚宇介,他似乎没有喀秋莎那样的跳跃力,只是爬了进去。

虽然没费什么劲,但他绝不是超人,只是和普通少年差不多的体能。

然而,他却毫无防备的接近了危险无比、无异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喀秋莎。

喀秋莎夸张的叹了口气说道,

「那个啊,真为难呢——我刚才明明是很想看看Chieftain的反应的,那家伙会不会庇护你。如果是你自己防御的话,我最重要的工作岂不就无法完成了吗」

虚宇介没有回答,而是单刀直入的询问了,

「之前那件事——能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他说完,喀秋莎撅起了嘴,

「一点也不可爱呢——父母没教过你,被人搭话,一定要好好回答吗?」

「我没有那种像样的父母」

「那种事我知道。我就是故意这么说的。那么容易愤怒,这里也很不可爱呢」

「可爱的话你就能接受要求吗?」

「不会」

「那就无所谓了。怎么做才能让你停止对NP学校的干涉呢?」

「什么,你竟然狂妄的想提出交换条件? 明明是被监视的对象」

「正因为有价值,所以才监视的吧?」

「不管怎么说,你们兄妹俩已经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了,如果牵扯太深,会被怀疑有不好的想法,我的处境会更糟」

「尽管如此,我们还能这样对话,难道不是很有缘分吗?」

「啊,真是个讨厌的小鬼。能少说几句吗? 不过——你结论出的太早了吧」

喀秋莎笑了起来,

「首先声明一下,有人告密说你们中有叛徒,这事是真的。而不是我信口开河」

「我只能认为那是谎言」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问题是,如果是真的,那情况就非常危险了」

「一两个叛徒不用太在意吧」

虚宇介下了很随便的论断,喀秋莎并没有反驳他的说法。

「唉,要是平时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在善恶的评判标准与常人不同这一点上,两人似乎有共通之处。

「糟糕的是,这次出现的名字是“Pearl”,这才是最危险的」

「那个“Pearl”、是什么大人物吗?」

虚宇介不满的问道,喀秋莎哧哧的笑了起来。

「已经是可以用“超”和“鬼”来形容的大人物了。叛徒界的头号明星。所以当她的名字——不,究竟是不是女的我也不知道——除了这个名字,可以说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身份资料都是假的」

「所以说──」

「不过,剩下的1%正是问题。相反,这是Pearl故意泄露的信息。当她把统和机构当作诱饵,想让其做些什么的时候,那将是极其危险的情况」

「这难道不是被害妄想症吗?」

「对我来说,妄想和事实都不会有太大改变。因为我的工作就是提前预防未来的危机。所以老实说,我根本就不指望那些NP学校的学生能靠自己的力量发现叛徒──如果真的是Pearl的话,我只希望她因为我的来访而悄悄从NP学校消失。我觉得那个被推出来的嫌疑者完全是清白的。不过,让她先担上罪名的话──感觉也没什么关系」

「那样做很麻烦」

「所以我就是被如此厌恶的存在呢」

喀秋莎很不厚道、毫不留情的下定了断言。

这种丝毫不胆怯的感觉可以说是喀秋莎最大的魅力。

然而——就在这时,虚宇介却说出了更加荒唐的话。

「谁都不喜欢你吗?」

「是啊。怎样都好吧?」

「那么,我来做你朋友吧」

对于虚宇介一本正经的表情,喀秋莎哑口无言,

「──哈?」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因为没聊天的人而自暴自弃的话,我就来当那个角色好了」

「…………」

喀秋莎半张着嘴,想对这个在某种意义上都极其失礼的少年说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家伙──是白痴吗?)

只能这么想,但对方白痴在哪一点,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虚宇介继续问道,

「对了,喀秋莎小姐,你知道吗?」

「? 什么啊?」

「“Emperoider”这个名字」

「? ? 什么意思? ……佩罗? 什么的。是狗的名字吗?」

「不,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好奇」

「…………」

这个少年对统和机构中出现的那种复杂、怪异且多重概念的庞然大物,并不在意──究竟是好事、还是恰恰相反,没有证据可以证实──至此,喀秋莎终于想到了一件事。

(难道——Pearl来这里,并不是对NP学校本身感兴趣……她的目标只是这个少年吗?)

因为是就连喀秋莎自己也无法靠近的机密领域,所以她并不知道才牙兄妹是怎样的存在。

用刚才Chieftain的话来说,她并不属于“知道她的人”这种范畴。

但现在,她本能的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就在这时,很少有人主动联系的喀秋莎的手机传来了呼叫。

虽然吓了一跳,但因为联络通常都是紧急的,所以喀秋莎马上就接了——虚宇介也没有特意打搅。

「──什么事?」

〝喀秋莎。是我、Horunisse-

那是以前熟悉的战斗用合成人的声音。但对方应该很讨厌自己——喀秋莎有些不知所措,Horunisse又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不过大概是在无关的地方发生了异变-

「──什么?」

〝菲·莉丝绮博士御堂璃央在一起,不知道被什么人攻击了。目前生死不明。随后NP学校的学生出现在现场,现在又不知道去哪了──你是不是对他们下了什么命令。才会发生这种事态──-

Horunisse说话的时候,异变再次开始了。

她脚下的校园地面——在只有月光映射的黑暗中,出现了无数闪闪发光的点。那种感觉就像星空一样。

(怎、怎么回──?)

喀秋莎想到──选择这个地方的正是自己。不过,自己并不是随便选的。

这里是事先准备好的可以做到不引人注目的进行第二次攻击的地方。

早有预谋──也就是说如果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一点,设下陷阱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会是谁呢?

〝喂、喀秋莎?-

在Horunisse问话的同时、

「──危险!」

才牙虚宇介大喊着冲了过来。

那种动作并不夹杂着任何杀气。

当喀秋莎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冲进自己怀里了──随后,把自己撞飞了。

被对方用双手“咚”的一声从那里推了出去。

紧接着,刚才喀秋莎站立的位置,地面的所有“星光”朝那一点聚集。

那些小小的光点、一边旋转一边卷了过来——呈现了螺旋结构。

「什──」

就在喀秋莎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本来应该袭击她的那种谜一样的旋涡,却朝着才牙虚宇介的方向飞了过去。

像龙卷风一样、包围着他的身体——然后,消失了。

才牙虚宇介本人也一并消失,接着那处地面的情况变得奇怪了起来。

看似“星光”的光点消失后,地面哗啦哗啦的崩塌了,刚才虚宇介消失的位置形成了一个空洞。

喀秋莎反射性的向后跳了一下。

她着地在一处稍远的地方,眼前迅速形成了一个像巨大蚁窝一样的撞击坑。

那种痕迹——或者说破坏情况,和刚才才牙虚宇介自己从高处跳下后的冲击很像。

似乎是其能力〈Violenza·Domestica〉的作用──

「…………」

4.

「啊? ──是喀秋莎?」

听到声音,她回头一看——不知道怎么回事,日高迅八郎和其他NP学校的学生都站在那里。

「为什么你会在这地方? 才牙刚才好像也在这里──」

听了这句话,喀秋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从茫然中清醒过来,恢复了勘定人敏锐的目光。

「你们——是跟着才牙虚宇介来到这里了吗?」

「啊?嗯——怎么了」

「…………」

喀秋莎瞪着学生们,各种各样的想法在她心中肆虐。

搞不清之前的情况——莫非,自己是被才牙虚宇介救了?

那个少年是在保护她免受正体不明的攻击吗——想到这里,喀秋莎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开什么玩笑!)

突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那是拜谁所赐啊──什么啊,那个小鬼头……!)

那种愤怒太过强烈,连喀秋莎自己都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

那种本能的憎恶感炙烤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是怎么追上才牙虚宇介的?」

「呃、那个——」

其中一个学生偷偷瞄了一眼在后面扭扭捏捏的伊敷芹香。

随后,喀秋莎锐利的视线立刻朝向芹香。

「噫呀」

芹香缩着身子,向后退了两三步。

「是你吗? 是你追踪才牙虚宇介的吗? 你的能力可以感知人的心思吗?」

「不、不、也不是那样的──也不能说不是──但是怎么说呢,那个──」

芹香不得要领的辩解着,但喀秋莎并未理会,继续追问道,

「还有那种迹象吗? 才牙虚宇介的触感还在吗? 还是消失了?」

「那、那个……啊真是的,所以才不对……才牙、那个……离开了。嗯、好像是被什么冲走了……倒不是什么动静,嘛、反正一看就知道他已经不在这儿了……嗯」

「被冲走?」

迅八郎皱起眉头。他注视着喀秋莎,

「你和才牙在这里做了什么?」

喀秋莎没有直接回答,继续说到,

「这样就好……你们就继续追踪才牙虚宇介,直到把他找出来。一定要把他带到我这儿来。没错——叛徒就是那家伙」

在学生们都惊讶不已的时候,她又重申了一遍。

「他的可疑度太高了。只要把他交出来,你们所有人就无罪。行了吧?」

很明显,这是一个基于虚假依据提出的错误命令,但喀秋莎怒火中烧,完全没有理会这件事的影响。

「呃──真的假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不、不过如果这样就能谈妥的话──」

学生们都在窃窃私语,迅八郎却一直盯着喀秋莎。

(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

虚宇介所怀疑的和这个喀秋莎的态度,总感觉不一致。或者说有什么错位……但是,

(但是,一定要找到才牙那家伙,这一点是不变的)

迅八郎转过头去、和其他学生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一处,大家一齐注视着伊敷芹香。

「哇、哇啊……有种不祥的预感……又是、那种事吗?」

「拜托了伊敷——请继续追踪才牙」

「不、所以说——大家都误会了——我并不是可以追踪或探测,所以说、那个——哎呀、真是的」

芹香嘟嘟囔囔的说着,又摆出双手抱在脑后的独特姿势。

然后扭动着身体,就像在洞里扭动前进的蛇一样的动作。或者像心电图的波动轨迹一样──身体缓缓的左右倾斜着。

(大家都不太明白──实际上自己已经被埋葬了)

芹香在心中独白着只有她自己才能理解的感觉。

(类似于一动不动,只是让根平躺在地面上的种子——无法生长,只能静静等待……但是,我可以刺激那颗种子,使其略微发芽……那就是〈Forest Flower〉……我的能力并不是能感知对方的方位和状况。只是能察觉到有发芽、生长的气味传过来……才牙的芽,现在正在茁壮生长着……嗯)

身体的倾斜越来越明显,芹香突然倒了下去。

之后、又立刻爬了起来,

「找到了……在那边」

她指了指与倒下方向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在别人看来像千里眼一样的能力──然而,这只不过是她内心的一部分。

〈Forest Flower〉这个名字,在某种意义上是作为"只见其树,不见其林"这句谚语的极端例子而起的。

树也未见、林也未见,只见其花──是这种意思。

(但是,大家都不明白——花开之后,就只剩下枯萎了……一旦被我刺激的话,就意味着没有未来了……对不起啊,才牙)

芹香不顾为了下一个目标而兴奋的大家、一人独自消沉了起来。

(他大概已经完了……花开只是一瞬,之后就会衰败,变成漆黑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