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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剑烂武斗祭

- 剑烂武斗祭预赛当天,我才明白妹妹的骄傲和松懈其实是绰有余裕。

剑烂武斗祭是王立学院的重头戏,只要能在比赛中留下好成绩,就等同未来有着大好前程,因此几乎没有优胜机会的人也都会报名参赛。光是能打进淘汰赛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誉。

所以每次大会都有数百名学生参加。参加预赛的人将经过严格筛选,但妹妹却在那场预赛中发挥令人不敢置信的实力。

预赛是三十二个人一组的大乱斗,而妹妹一个人就打败了所有人。

「什么!?剑烂武斗祭二重奏可是两人一组的比赛耶!」

在我旁边的公主殿下一脸担心地喊道,妹妹却对此嗤之以鼻。

「这等碌碌之辈,不必劳烦里希特兄长大人出手。」

她如此宣言,而且说到做到。

妹妹只花了五分钟就打败了三十二名参赛者。

她用有如舞蹈般的流畅动作将三十二名参赛者一一驱逐,其姿态就连禁止参加的高等部学生都为之惊叹。

「怎、怎么回事?这个中等部的学生也太强了吧?去年有这个人吗?」

「没有,她似乎是上个月刚进来的新生。」

「幸亏我们参加比赛的那年她还没入学,否则一定会……」

一定会输。高等部的观众们没将这句话说到最后。

爱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踏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回来。

「您知道吗?其实我并没有疏于锻炼,只是在保留体力罢了。」

爱莲看着我的脸如此辩解道。

「话说回来,你赢得真漂亮。照这样看来,艾斯塔克应该没有人打得赢你吧?」

「不,还是和北方人打比较起劲,王都的男人连帮我暖身都称不上。」

尽管妹妹大声主张与狼生活在一起的北方人比较强,但参赛者和观众都没有提出异议。我妹妹的实力就是如此地出类拔萃。

「里希特大人的妹妹居然这么厉害啊。」

亚莉亚惊讶得睁大双眼,就连玛丽也显得惊愕不已。

「你的妹妹真是人不可貌相。」

「是啊,有些人称她为北方的白百合,也有人叫她北方的鬼姬。」

「是喔~还真的是不能以貌取人。」

玛丽说出平常的感想,爱莲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过来勾着我的手臂。

「兄长大人,明天才是正式比赛,我们先回去养精蓄锐吧。」

妹妹说完便想拉我回宿舍,我挣脱她勾住我的手臂。

「既然提前结束,我想视察其他的预赛会场。」

「视察?为什么?」

「我想看看可能在淘汰赛碰头的对手。」

「兄长大人是不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引用异世界兵法家孙子所说的话,妹妹回道:

「我就喜欢兄长大人这种战略家应有的谨慎态度,我又重新爱上兄长大人了。」

于是,爱莲便跟着我一起前去侦察。

只是她好像看公主殿下她们跟在后头很不顺眼……

其他的预赛会场还在继续战斗。我们这一组之所以那么早结束,第一个上场是原因之一,但爱莲展现漂亮的身手俐落地解决对手,也占了很大的因素。假使她站在战场上,会取得多大的战果呢?

我们到正在举行预赛的右侧会场观战。

我在那里看见一名熟悉的人物。

「那是希丝提娜小姐吧?」

讲出那个人名字的,是她父亲的政敌亚莉亚罗瑟。

「是啊,我还以为她对这类比赛不感兴趣。」

「大概是希望和你对战吧。」

玛丽代替希丝提娜道出她的心声。

「她每次和你决斗都输得狼狈不堪,可能是想趁这次机会报一箭之仇。」

「或许吧。她每战斗一次就变得更强,最好提防一下。」

「不过,虽然我早就料到她会参赛,但没想到她竟找得到人一起搭档。」

女仆的这句话不太得体,但其实我也抱持相同的看法。所以我将目光扫向希丝提娜的搭档。

她的搭档是一名身型瘦小的魔术师。他瘦得有如一棵枯树,看起来很懦弱。然而,魔术师不能以外表来判断,因为无论多么温和的男子,也有可能隐藏着可怕的力量。

我仔细地观察这位魔术师,却完全看不出强大实力的要素。

希丝提娜单枪匹马在大乱斗中一一击倒对手,就如爱莲一样所向披靡,但偶尔也有漏网之鱼。一名剑士穿过希丝提娜放出的剑压,径直朝魔术师挥砍过去。魔术师眼见大事不妙,顿时吓得瘫倒在地,全身颤抖起来。

「……看样子似乎是临时凑数的。」

亚莉亚冷静地说出评论。

「应该吧。她那好胜的个性,想必没有朋友吧。」

这个猜测正确无误。希丝提娜得知里希特要参加剑烂武斗祭的消息后,也想跟着参加,这时才发现自己没有搭档。有意愿参赛的十杰都找到了合作的搭档,她也没有熟识的特待生。于是,希丝提娜前往魔术科寻找搭档,找到一名适合的下等生并威胁他──不,是诚心诚意地拜托他。

她瞪着身材瘦弱的魔术师,以充满友爱的语气问他:

「您也会参加吧?」

然后获得了他的首肯。

当然,由于无法成为战力,因此只能拿来凑数,但希丝提娜有信心可以凭一己之力取得剑烂武斗祭的优胜。

她并非过度自信。事实上,希丝提娜只花了约七分钟就把对手通通击败。

她花的时间之所以比爱莲还久,纯粹是因为性质不同的缘故。爱莲是魔法剑士,希丝提娜是纯粹的剑士,在一对多的比赛中,妹妹略胜一筹。

深知这一点的希丝提娜并没有夸耀胜利,但爱莲依然向她投去竞争意识的目光。爱莲也知道希丝提娜会定期找我麻烦,所以两人便针锋相对。

火花四溅的两个人,如果在淘汰赛中遭遇,说不定会杀得血流成河。虽然我想避免和她对战,但考虑到实力,总觉得似乎会在哪里碰头。

(这得取决于巴尔蒙克侯爵的真正意图……)

侯爵的真正意图仍让人捉摸不定。他要击溃我和公主殿下的阵营应该易如反掌,却没这么做。当然,他也会做出类似妨碍的举动,但有时也能感受到他好像是顾虑我们的实力而慢慢地提高难度。

(我能肯定他在暗中作梗……但又像是把鱂鱼放生到大海里的感觉……)

我对双方的战力差距大叹一口气,但我听说鱼类只要活着就会成长。即使被放到大海中自生自灭,如果能继续生存下去,迟早有机会反击,只要在那个时候变成大鱼就好了。

就在我们进行考察时,隔壁的会场传来一阵欢呼声。

爱莲和希丝提娜都打出一场独力击败对手的华丽比赛,而隔壁组合则采取完全符合剑烂武斗祭二重奏宗旨的战斗方式。

「不愧是特待生十杰!」

「冰炎姊弟的外号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红发少年和蓝发少女井然有序地战斗着。

红发少年似乎是火焰使,他的全身包覆火焰,于前线横行无阻。另一方面,蓝发少女似乎是冰雪使,她在后方冷静沉着地提供支援。

红发少年施展火焰魔法将对手一扫而空。他的战斗方式相当简单粗暴,甚至不在乎对手朝后方发动奇袭,和他搭档的冰雪使少女则冷静地避开攻击。

(……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仔细一看,这两个人长得还真像。不,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猜他们应该是双胞胎。准确来说,我曾经在班上见过这张脸。

「……这么说来,他总是待在教室后面。」

我记得红发少年是特待生十杰之一,我想他应该看我很不顺眼。

我向公主殿下说明这件事,她告诉我:

「蓝发的女学生也是十杰之一,而那位红发男生对我很好……」

亚莉亚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听见这句话的我不由得苦笑起来,因为我知道红发少年对亚莉亚有意思,他的视线总是停留在亚莉亚身上。或者可以说,他把亚莉亚罗瑟视为偶像,崇拜着她。

每当看见我和亚莉亚状似亲昵地交谈,他都会向我发出类似诅咒的怨念。

从这样的例子就能看出,红发火焰使的个性十分直率,很容易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事实上,他一发现我在一旁观战,便故意失手朝我扔出《火球》。不过那团火焰只到我面前就炸裂四散了。

因为我使用魔剑格拉墨将火球一剑劈开。

那家伙对这个预料中的误射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明明是火焰使,却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我。

「嫉妒真是可怕的东西。」

他应该不是为了打倒我才参加这场比赛,但他如果对上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对我痛下杀手。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这股气魄。

「算了,麻烦找上门来就得设法解决。」

我不认为自己在剑烂武斗祭中能毫发无伤地取得优胜,但我一点也不想输。

之后,我们又去侦察其他的预赛会场,但几乎没看到其他劲敌。引人注目的只有特待生十杰,而一般生和下等生的实力则不值一提。

特待生十杰也在同一个预赛组里相互击败对方。

「看样子只要注意希丝提娜和冰炎使就行了吧。」

就在我发抒如此感想时,发现了某个人物。

那个人的身上绣有一般生的徽章,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所以我差点就看漏了,但有某个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少年的动作不带任何感情。他的动作虽然不算特别快,但由于动作中不带感情,因此看不出他的下一步。一般而言,人类行动时都会避免受伤,应该说是为了把伤害降到最低而采取行动,但那位少年却对敌人的攻击毫无惧色,他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伤。

就连和他搭档的少女受伤,他的眉头也不皱一下,随即带着人偶般的表情打倒了参赛者。

(虽然动作不值一提,但果然令人在意。)

我的直觉是正确的。一直以来遭到义母数度暗杀的我,之所以能每次都成功逃过一劫,全都仰赖这种如动物般的嗅觉。

(这些家伙可能是最难应付的吧。)

我在心中做出这个结论后,回头对妹妹和公主殿下说该回宿舍了。

情报收集在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自己能做的只剩下继续锻炼,做好对决的准备。我将这三组强敌视为假想敌,努力地锻炼。

爱莲也跟随我的脚步加入锻炼的行列。尽管她在预赛中表现得游刃有余,但看到其他人的战斗后,她大概也产生了危机感吧。不管怎么说,这场战斗可是关系到她的未来-

我们做好万全的准备迎向淘汰赛。剑烂武斗祭二重奏的决赛共有十六组三十二名学生参与,以淘汰赛的形式进行。

只要连胜四场就能获得优胜,但学院的实力派好手都聚集在这里,想要顺利过关斩将绝非易事。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第一战遇到的对手实在不怎么样。

我碰到的并非前几天我所注意的那些对手。

而是由一般生和特待生组成的搭档,优越感和自卑感的集合体。像这种由不同阶级的人组成的搭档十分少见,他们更是有些与众不同。

一般生的女学生对特待生男学生颐指气使──与其说像妻管严,不如说是将他当成宠物。

她在男学生的脖子上挂着铁炼,就像是对待家畜。

她用力拉扯铁链,把脸凑近这位长相俊俏的特待生,露出妖艳的微笑。特待生男学生顿时被迷得骨头都酥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我和爱莲都不禁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是利用美色来掳获上位者啊。」

「是啊。虽然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特待生,却能够驯服特待生。」

「简直和狗没两样。」

我对这位喘着粗气、兴奋不已的特待生心生怜悯。

「下等生的男人当不成将军,但下等生的女人却有可能当上将军的妻子。我要利用我的美貌不断地往上爬。」

「在你爬上高位的时候,身边只有以貌取人的猪。」

爱莲用轻蔑的语气如此说道。

「管他是猪还是人,和猪睡在一起就能获得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女学生对于爱莲的冷嘲热讽丝毫没有反应。她大概生活在和我们不同的世界吧,已经没有必要对她动之以情了。

爱莲向女学生发动斩击,但特待生男生挡下了这一击。不愧是精于算计的女人所挑选的对象,这位男学生具备相当程度的实力。

「这就是爱!没有人能将我们之间的爱分开!!」

他散发出的热情彷佛连眼眸都化为爱心的图案。男人愿意为了心爱的女人赴汤蹈火,为了爱情发挥出超越自身实力的力量,这些话看来一点也不假。

爱莲开始陷入被动。男学生使尽全力进行反击,即使受到斩击也面不改色,爱莲似乎对这样的他感到束手无策。

「感觉就像老练的斗牛士遇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犊子一样。」

我心想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加入战局吧。我将手伸向腰间的剑,此时圣剑提儿提醒了我一句:

『里希特,在剑烂武斗祭中杀掉对手,会被取消资格喔。』

「我知道。」

剑烂武斗祭终究只是余兴节目,不希望发生流血事件。会场上设有用来防止造成致命伤的结界。

──只不过,深具实力的人若拿出真本事,即使待在结界上,也能造成致命伤。当然,我不会干出这种愚蠢的事。因为我的目的是在这次大会中取得优胜。

因此,虽然我的斩击已手下留情,但这样的一击也足以将普通的特待生打倒在地。

──结果本应如此,但我的盘算却轻易地被打乱了。

承受这一击的特待生居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虽不认为这个斩击能完全命中对方,但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毫发无伤。

那家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对我说:

「爱可以拯救世界!」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子,并将瓶中的液体一口喝下。

爱莲对于这幅景象大为讶异。

「兄长大人,爱真能让人变得如此强大吗?」

那么我要更爱兄长大人!

爱莲的话只说到一半,就马上被我否定了。

「心情的确能给肉体带来正面影响,从而发挥出超越实力的力量。然而,那家伙看起来并非那种故事的主角。」

被女学生的美色所迷惑而一脸傻笑的男人,看不出有这般强韧的精神力。

既然如此,那么又是什么提升了他的实力呢?那个东西就是药物。

那个女人正对受自己摆布的棋子下药。

「什、居然使用药物。」

「嗯,看样子是合法的药物,我记得那种药物会侵蚀使用者的肉体。」

刚才男学生的口中就不断飘出杏仁的臭味,我猜他应该是使用了一种名为迪亚赫尔姆的肌肉加强剂。

「迪亚赫尔姆不是用在赛马身上的药物吗?」

「对,这种药物用在人体身上也有效果,但会出现侵蚀心脏的副作用,甚至还有报告指出它会给男性机能带来严重的损害。」

「居然将这种药物用在爱上自己的人身上……」

爱莲哑然失声。女学生面不改色,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已经和这个男的说过这种药物的效果和副作用了,是他自己要喝的,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她说得没错!」

男学生说出这句话后,又拿出刚才的小瓶子,把剩余的液体喝得一滴不剩,就像喝能量饮料一样轻松。

顺带一提,瓶中的液体呈现绿和紫的萤光色,感觉味道不怎么好。

男学生看起来毫不在意。他握着擅长使用的斧头,发动锐利且沉重的斩击。内心被搅乱的爱莲无法避开这一击,她本想用剑将斧头架开,但即使是北方名匠锻造而成的宝剑,也难以对抗那股蛮劲。

「……糟糕。」

爱莲手上的宝剑被弹飞,斧头顺势朝爱莲的头部挥击过去。虽说场上设有魔法防御屏障,但如果被这招正面命中,说不定会危及性命。虽然她本人和周围的人都如此确信,然而大家的忧虑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就在斧头即将命中妹妹的头部时,两把剑突然出现挡在她的面前。

圣剑提尔锋。

魔剑格拉墨。

黑色与白色神剑完美地挡住斧头的攻击。

铿锵一声,魔法武器独特的波涛向四方飞溅。

看见这幅光景的特待生们皆大为震惊。

「怎、怎么会有如此强力的剑?」

「神剑。」

我简短地回答。

「什、居然是神剑!?你这种低贱的下等生竟能将神剑运用自如?」

「法律没有规定下等生不能装备神剑。」

「什、慢着!我完全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同时驱使两把神剑。」

在后方督战的女学生难以置信地惊呼。她说的一点也没错,但我没必要向她详细说明,何况她也没有问我。

她虽然是三流的反派,但头脑似乎并不傻,大概察觉到神剑挡住斧头的这一刻正是绝佳的进攻时机,于是开始吟诵咒语。

是《冰枪》魔法。她说不定是打算把我和男学生一起刺成肉串。我用「这下你明白了吧」的眼神示意男学生,但他竟然只是「喔」了一声,加强斧头的力量,令我动弹不得。

真是一对无可救药的笨蛋情侣。

我忽然想起「笨蛋到死都会是笨蛋。」、「爱情是盲目的。」这些话。

同时也想起「无论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终会有变淡的一天。」这句话。

先不提这位男学生,女学生的目的是取得剑烂武斗祭的优胜,要是这个梦想破灭,想必男学生从此就会失去利用价值。

下一次的武斗祭,她一定又会另寻新的战力。到了那时,男学生应该也会发现自己被她利用了。

为了让这个可怜的男人从药物中解放出来,我用脚踢向他,同时高呼妹妹的名字。

「爱莲,要一起上啰。」

「我明白了。」

妹妹立刻做出反应。可爱的声音在我后方十公尺的地方响起。

这表示,在我尚未开口之前,妹妹已经主动移动过去了。

发现这件事的女学生睁大双眼,口中呢喃着:「什、是什么时候!?」

「这场武斗祭是双人比赛,唯有能够心意相通、为对方尽心付出的双人组才能获胜。」

「不错,我完全信赖聪明伶俐的妹妹。」

「我对兄长大人的『力量』深信不疑。」

为了回报爱莲的信任,我的下盘开始使劲。

肌肉因药物而隆起的男学生被我推了回去。

「怎、怎么可能!?我的力量居然会输给他?这个瘦巴巴的小子哪来的力气?」

「里希特兄长大人是精瘦的肌肉男。」

爱莲当场纠正,但也不忘稍作说明。

「武术不只有靠肌肉,即使力量不如对手,像这样利用杠杆原理也能应付得来。」

我接着对男学生如此说道。

「只有三流的人才会被外表的肌肉力量迷惑。魔法使会对自己的肌肉纤维注入魔力,这样就能充分利用平时不常使用的肌肉。」

人类为了避免自己的身体超过负荷,通常都会进行自我控制(限制),但如果将其解放的话,就能发挥出数倍的力量。

就像肌肉经由药物就会膨胀增加力量一样。

只是,即便明白这个道理,也无法理解我是怎么做到的。因为我的肌肉强化魔法是特待生都无法达到的『领域(等级)』。

「接下来我也懒得再解释了。」

就像教狗礼节只是白费功夫一样,与被药物及爱情蒙蔽双眼的男人谈论魔术的真理,根本是对牛弹琴。

爱莲大概听懂了我的意思,她开始做出给女学生必杀一击的动作。

不必说出「两个人同时发动攻击吧!」之类的话。对于自幼就经常一起练剑的兄妹来说,言语是多余的。

我让男学生的身体失去平衡,与此同时,妹妹施展必杀剑法。

「飞燕疾风剑!」

就如字面上的意思,爱莲以有如击落在空中飞舞的燕子一般的速度,连续使出拔刀术。

对于只擅长美色和谋略的一般生来说,恐怕连剑闪都看不见吧。

在感到疼痛之前,女学生早已昏厥倒地。

另一方面,我用提尔锋挥出横劈一击。

我之所以没有使用二刀流攻击,是因为我知道提儿最近对于我使用格拉墨的频率偏多而大感不满。

『哇,你明明就有本小姐了,却老是拿黑黑亮亮的阿格出来使用。不公平啦!偏心啦!』

为了平抑她心中的不满,或者说利用她的负面力量,我将提尔锋斩向被药物强化的男学生。

圣剑提儿轻而易举地斩裂那家伙的防御结界。

『本小姐连钢铁和巨石都能劈开,斩断这种肌肉笨蛋的肌肉就像切起司一样。』

「他确实跟起司一样臭。」

男学生还来不及反驳,就受到了斩击。在刀刃触碰到肌肉的瞬间,攻击属性从『斩』切换成『冲』。

虽然这个男人浑身都是汗臭味,但现在可不能让他受伤。这场武斗祭严禁杀人,趁实力上还能『手下留情』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一下比较好。

『不愧是里希特!不仅实力最强,心地也很仁慈。』

「我只是不想背负这种男人的生命。」

我说完这句话后,男学生便晕死了过去。

兄妹俩几乎同时将对手打倒,高超的技术令观众不禁欢呼。

「好、好厉害,这对兄妹也太强了吧。」

「哥哥真的是下等生吗?该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

「不,他确实是下等生,据说他在入学考试中是勉强及格的。」

「那不就是吊车尾进来的吗?」

「也许是吧,但他可是最强的吊车尾耶。因为过去似乎从没有人是以刚好及格的分数入学。大家的分数或多或少都会超过最低标准吧?不过,那个男人真的是以最低分数入学──甚至有谣言说他是刻意考这种分数的。」

「真的假的?这不是比拿满分还难吗?」

「嗯,这一点是肯定的,只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在心中解释,那是因为我不想引人注目,但如今我已经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所以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我不由得思考,早知道一开始就以特待生的身分入学就好了,但事情既已过去,事后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一旦成为特待生,就会有一大堆麻烦事等着我。

其中之一就是十杰制度。王立学院有个风气,特待生必须经常切磋琢磨,以登上顶点为目标。身为特待生,就必须成为十杰,带领所有的学院生。

如果被校方判断没有那种资格,即使成绩再怎么优秀,也会受到退学处分。事实上,几乎被内定为特待生十杰的妹妹,似乎整天都忙得团团转。

「下次有十杰推荐会议,我必须提交表明十杰信念的演说稿。」

「真麻烦,不当十杰不就好了。」

「这是艾斯塔克家族的使命。」

成为十杰之后,好像要花不少时间在参加定期会议、执行学院的密令等各种事情上。

考虑到护卫王女的工作,没成为特待生或许是件好事。

就在我转念思考的时候,突然察觉到特待生十杰之一的希丝提娜投来的视线。

她毫不避讳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虽然我和她的决斗是以胜利告终,在之后的较量中也从未输过,但每次战斗她的动作都变得愈来愈好。她会看穿我的弱点,活用自己的长处来战斗。

下次再交手的话,我很有可能会落败,但与她相比,我更在意她的父亲。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任何动静了。」

我指的是他警告亲亚莉亚罗瑟一派的罗纳克男爵家那件事。

这起事件发生在罗纳克家,刺客集团『老木』由于暗杀失败,导致干部遭到斩首,首级被陈列在罗纳克家的门前。

受到无言压力的罗纳克男爵由于精神上产生动摇,于是公开宣布要脱离王女所领导的改革派。尽管我是为了避免再度发生这种事而参加剑烂武斗祭,却没有直接或间接受到妨碍的感觉。

唯一能感到巴尔蒙克气息的地方,就是其女希丝提娜的参战,但从她那纯真的表情看来,感觉不出巴尔蒙克在幕后操纵的迹象。巴尔蒙克的女儿希丝提娜貌似相当尊敬父亲,但似乎不晓得父亲黑暗的一面。她大概认为父亲是为国家尽忠才扮成『黑脸』,暗杀或谋略这等肮脏事完全与父亲无关。

我想她会参加这场大会,也只是为了与我一战。

「仔细想想,无论是让我参加比赛,甚至是在我参赛后没有加以妨碍,都还真是吊诡。」

巴尔蒙克不妨碍我参加大会的原因,有可能是判断假如我在剑烂武斗祭中反遭击败的话,会让王女的声望下跌,但之后也不见他使出任何降低王女声望的妨碍行为。

衣柜里既没有设置图钉或剃刀,更没有人用假的时间来骗我,大会提供的水也没有任何下毒的迹象。

与巴尔蒙克有关系的强敌,也只有希丝提娜一人而已。

「就算被我取得优胜也无所谓吗?」

巴尔蒙克或许认为区区一名王女的护卫,随时都能收拾掉吧。

不,他应该就是这么认为。

就在我做出这个结论时,场内响起了一阵骚动。

我原以为是希丝提娜的比赛开始了,但似乎并非如此。在隔壁会场进行战斗的一般生二人组,打出一场超乎常人的比赛。

是之前看到有如人偶般的组合。

动作几乎感觉不出任何情感的男女组合,将我之前感觉到的不对劲感化为现实。

经过一番激斗,最终少年用腹部接下对手的长枪,防御屏障被贯穿,导致少年的腹部被刺穿一个大洞。

少女的右臂和右膝以下也遭到对手一刀两断。

「太、太疯狂了,简直毫不手软。」

「没有必要打成这样吧。」

「你在说什么呀?比赛就是要见血才有趣啦。」

观众们对于男女组合的残忍遭遇颤栗不已,但同时又看似对此感到兴奋。就像「面包和马戏团」一样,自古以来决斗似乎就具有让观众热血沸腾的效果。

「是因为站在场上的人不是自己的缘故吗?这群人还真没人性。」

防御屏障被打破、受到物理攻击的人偶们,身负濒死的重伤。

通常这个时候应该要做出胜负判定,然而剑烂武斗祭的主办单位并没有停止比赛。往那里一看,只见一名穿着执事服的秃头男人正在做出某种指示。

看样子似乎有大人物出手干预。

现场大概有被会场的激情所感染,想看一场「血祭」的大贵族吧。又或者是──

我妄自揣测,只是身为一介参赛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一旁静静地观看单方面的杀戮秀。

(……实在看不下去了,该出手阻止吗?)

就算被判失去资格也莫可奈何。妹妹她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对眼前的杀人行为袖手旁观。像是在呼应我的意志般,妹妹也把手伸向腰间的宝剑。

我再次对妹妹的正义感感到佩服,但她的正义感并没能受到考验。

被长枪刺出大洞的少年腹部开始蠕动起来。暴露在外的内脏像别的生物一样开始活动,逐渐扩大生长。尤其肠子更是爆发性地成长,就像多头龙一样蠕动、伸缩。

看见这副光景的长枪使脸色惨白,下个瞬间,他的四肢已被肠子缠住动弹不得。

「……那是什么鬼东西。」

「是、是怪物啊……」

全场的观众皆惊愕不已。

另一方面,少女身上也出现超乎常理的现象。她的血管从失去四肢的根部延伸出来,接上断掉的四肢。泡沫从血管的末端源源不绝地冒出,将断掉的四肢连结起来。

超乎人类极限的景象──不,事实上,他们可能不是人类。这个世界有被称为和机械人(自动人形)和人造人(人工生命体)的模拟生物,有些国家或都市甚至会赋予他们市民权。

这里是魔法王国,先进的王都,能在街上看见自动人形或人工生命体完全不足为奇。

只是,虽然被赋予了市民权,但是否被赋予人权则另当别论。他们也经常被当成性倒错者或变态狂的实验台。

眼前的少年少女大概就是这类生物,我猜应该是属于人工生命体那一类吧,看起来像是对身体实施即使受到这样的重伤也能当场恢复的『措施』。这么做应该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他们的强韧大概是用寿命换来的。

我看见希丝提娜似乎也注意到这件事,她一时无言以对,并流露出怜悯或者该说是同情的眼神。

「……竟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我和希丝提娜为他们的境遇感到悲哀,但他们丝毫不在意,继续进行战斗。

或许是无法理解同情或怜悯的感情吧,因为他们只是听从命令战斗的生物。

他们向让自己身负重伤的对手进行反击。

拥有异常恢复力的战斗人偶让对手骇然失色,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最强攻击根本不管用。如果连续使出最强攻击,或许有可能凌驾战斗人偶们的恢复力;然而,对战斗感到恐惧的战士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对手变成防御的一方,很快便意识到抵抗只是白费力气,于是举起白旗投降。

当裁判宣布投降的那一瞬间,人工生命体的少年少女的攻击随即戛然而止。

他们不具备斗争心。

只是按照制作者的命令战斗的人偶。

希丝提娜看到这副景象,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真可怜……」

公主殿下、女仆和妹妹似乎都有同样的感想。

我的心情也一样,唯独不同的是我更在意决赛时的情况。

在刚才的战斗中,我领悟到这对人工生命体才是最强的组合。

从淘汰赛程表来看,他们将会与特待生展开对决,但应该没人赢得了那对人工生命体吧。

即使在决赛对上希丝提娜,结果也是一样。

神剑对我的猜测提出反驳。提儿发出苍白的光芒反驳道:

『你是不是太小看她了?本小姐和她交手过数次,所以很清楚她的实力,小提娜可是很有实力的人。』

「我知道,光看她的剑技,实力应该凌驾于爱莲之上吧。」

『那不就有一丝胜算了吗?』

「很难吧。剑烂武斗祭二重奏基本上是两人一组的大会,纵然有一方的实力超群绝伦,结果也有限。」

『喔,是这样啊。可惜小提娜的搭档是那个临时凑数的眼镜仔。』

「虽有实力,但缺乏信赖感。」

『无鱼,虾也好。』

「…………」

我对神剑使用大叔的语气说话感到傻眼,决定当成耳边风。

「而且就算希丝提娜的搭档是她的双胞胎妹妹,结果也会一样。」

『咦,是吗?我以为有两个小提娜在应该就天下无敌了,不过里希特和爱莲的组合也不相上下。』

「嗯,或许吧。双人武斗祭强调的是彼此的配合。然而对于那对人工生命体的少年少女来说,这些小事一点也不重要。」

『何出此言?』

提儿罕见地用古老的语气反问。

我简短地回答:

「那对人工生命体是人形怪物组合,不是人类所能应付的对手。」

听到这个回答的圣剑陷入沉思,与我一起沉浸在危机感中-

希丝提娜-巴尔蒙克是拉塞尔-冯-巴尔蒙克的女儿。

她之所以没有冠上冯的名字,是因为并非嫡系的缘故。

她是人称庶子的存在,是妻子以外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希丝提娜甚至连母亲的名字都不晓得。

母亲在希丝提娜出生的时候就已离世,之后她被木炭窑的夫妇所抚养。

尽管父亲知道希丝提娜的存在,却没有意愿收养她。

据说他只提供最小限度的生活费给木炭窑的夫妇而已。

父亲似乎并非对非嫡系的希丝提娜没有感情,因为巴尔蒙克连嫡子也不疼爱。

他对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嫡子们花钱如流水,使其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却连一丝丝的关爱也没有。身为剑术高手的巴尔蒙克从未让儿子们练剑,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有才能,就算是挑马粪的少年,这个男人也会给予指导。

早餐、午餐,甚至晚餐,他从不跟儿子们一起用餐。

看到儿子们小时候展现出来的才能后,巴尔蒙克只把他们当成让巴尔蒙克家的血统留在后世的棋子。

尽管父亲如此冷酷,但希丝提娜仍旧非常尊敬他。

为了拉特克路斯王国的繁荣,埋首于文件工作直到深夜的父亲。

精通剑术、锻炼从不间断的父亲。

对这个世界的现状抱持疑问,试图将其引导至好方向的父亲。

无论父亲呈现何种面貌,希丝提娜都只怀抱一颗尊敬的心。

希丝提娜非常敬爱这样的父亲,她积极地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因此,她不顾养父母的劝阻,不分昼夜地埋头练剑。

大人总是骂她女孩子不适合拿着这么危险的武器乱挥,但她仍不断苦练。

事实上,希丝提娜并没有才能。

尽管她是巴尔蒙克的女儿,体内却几乎不含任何魔素。

养父告诉她:

「你和巴尔蒙克家格格不入,所以才会遭到抛弃。但是,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希望你能过着普通的人生。」

养母也说过好几次类似的话。

可是,希丝提娜希望自己是巴尔蒙克家的一员。

她期盼过着巴尔蒙克家的生活方式。

她希望自己能为父亲尽一份力而死。

所以即便没有才能,她也要坚持锻炼下去。

她不断地修练,练到手掌都磨出了血泡。她调查父亲的马车必经路线,等马车一到,随即冲到马车前面。

父亲的身边有无数的护卫。

纵然只是个脸色大变、突然冲出来的小女孩,护卫也毫不留情地将她制伏,但巴尔蒙克从女儿的眼神中看出其坚定的意志,便下令放开她。

「你是我的庶子吧。」

「是的,我是父亲大人的么女。」

「是我从前怜惜的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啊。」

「是的,我代替母亲向您表示感谢。」

「你找我有什么事?」

「请让我成为父亲大人的家臣,这把剑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你是指哪把剑?」

巴尔蒙克的护卫提出了质疑,因为希丝提娜的身上并没有佩剑。

「养父母不喜欢剑,所以我都用这个练习。」

希丝提娜说完,用手指着身后的大木。

「什么呀,原来是那根圆木。凭你这么娇小的身体肯定挥不动吧。」

护卫对她冷嘲热讽,父亲却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沉默寡言的父亲只对她说了一句:

「你试试。」

父亲是个大忙人。披露武艺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要是失败的话,大概就再也无法成为巴尔蒙克了。想到这里,希丝提娜贯注全身的力气,将巨大的圆木高高地举了起来。

样子狼狈不堪。她的腿不仅站成O型,全身也沾满泥土,一身汗臭,丝毫没有贵族大小姐的样子。尽管不像是巴尔蒙克家的人,但周围的护卫都对此惊愕不已。他们大概是觉得希丝提娜一定举不起来吧。

虽然旁边的人都议论纷纷,但父亲并非如此肤浅之人。

「如果只是举起来的话,就连对力量有自信的街头艺人也能办到。」

「……遵命。」

认为这句话理所当然的希丝提娜,用力挥下高高举起的圆木。

下方的岩石应声粉碎。

破坏岩石这种事,对魔法剑士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不过不具魔力的小女孩竟能破坏岩石,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护卫们屏住了呼吸,大家都在希丝提娜的身上看见与巴尔蒙克相似之处。

父亲看着她的样子,没有表示认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让这个女孩穿上礼服。虽说是庶子,但她也是巴尔蒙克。」

因为这一句话,希丝提娜就此成为巴尔蒙克。

希丝提娜把自己出生以来最大的感谢献给神明。

希丝提娜在幸福的包围中醒来。

因为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有成为巴尔蒙克的一天。

「那是我梦寐以求最幸福的一刻。」

希丝提娜带着兴奋的心情让女仆为她更衣,却在中途听到一件不得了的报告。

「老爷命我给大小姐送来一把剑。」

希丝提娜自从正式被承认为庶子以来,物质方面可说丰裕富足。她心想,父亲大概是一时心血来潮才会赐给她新的大剑吧,但看来并非如此,因为父亲的礼物超乎她的想像。

「这、这个是!?」

数名女仆才搬得动的那把剑,居然是──

『神剑』。

「这就是艾坎札克斯……」

这把神圣之剑是神话中的巨人曾经持有的大剑,被誉为巨人杀手之巨人。

据说手持此剑之人,就能获得胜过巨人的力量。

「这是巴尔蒙克家代代相传的神剑之一……难道父亲要将这把神剑赐给身为庶子的我吗?」

「不,您误会了。」

女仆当场否定了这句话。

「老爷交代只是暂时借您使用。不久后,这把剑的真正拥有者就会现身,他吩咐要将这把剑交给那个人。」

「是这样啊……」

希丝提娜的脸上掩饰不住遗憾。

「您可能会觉得有些遗憾,但老爷说,这个使命不是谁都能完成的。」

「是这样吗?」

希丝提娜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

「是的,这把剑的真正拥有者是巴尔蒙克家的敌人。由于某些原因,必须向对方提供援助,但老爷说总有一天一定会将其消灭。」

「感觉事情还真复杂。」

「是啊,巴尔蒙克大人总是深谋远虑。」

「空有一身蛮力的我不懂这些事,但我会遵从父亲大人的指示。」

希丝提娜说完,顺手将艾坎札克斯拔了出来。

身材纤瘦的希丝提娜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连山都能撼动。

巨人杀手之巨人,果然拥有如传闻一般的神威。

另一方面,与希丝提娜年龄相仿的银发少女此刻感受到一股危机感。

亚莉亚罗瑟-冯-拉特克路斯虽然不具备武力,却有着非常出色的观察力。

「我虽然不会下蛋,但能分辨母鸡的好坏。」

这是拉特克路斯前几代某位国王所说过的话。这位以文化之王着称的国王,虽然是艺术的守护者,但他本身既不拿画笔,也不弹奏乐器。不过,他洞彻艺术家才能的能力,比任何人都来得好。

亚莉亚希望自己也能拥有那位国王的眼光。

不是艺术方面的眼光,而是分辨出值得信赖之人的能力。

尽管她仍在培养这方面的眼光,但最值得信赖的骑士目前却陷入了困境。

强敌正在逼近王女的骑士里希特。

参加剑烂武斗祭二重奏的人造人,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做亚当斯和伊布莉亚。

这两名学生本来在武斗祭之前没没无闻,但在武斗祭淘汰赛的第一轮比赛中却一跃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他们以人造人特有的战斗方式力压对手。这所学院虽然也有几名非人类就读,但像他们这种战斗特化的类型或许很少见。

亚莉亚做梦也没料到会有那样的强敌潜伏在学院内。

照这样下去,他们应该会和里希特在决赛中碰头吧。

里希特虽为被神剑选中之人,但毕竟是人子。面对拥有异于常人力量的人造人也许会陷入一番苦战。

不,肯定会陷入苦战吧。

不仅如此,搞不好连里希特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亚莉亚的脑海中浮现出政敌巴尔蒙克的脸。

他是拉特克路斯王国的财务大臣,也是这个国家的最大权力者。代替体弱多病的父王,掌管这个国家政务的男人。

他意图以王选定者的身分掌控这个国家的权力。甚至军队都在他的掌握之下,貌似想实现某种远大的计划。

目前尚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让拉特克路斯王国征服世界,还是想以他的思想教化世界,但如果他统治了这个国家,一定会有很多人死亡。亚莉亚唯独想避免这件事发生。

「要阻止巴尔蒙克侯爵的野心,里希特大人的力量不可或缺。可是,即使是里希特大人,面对人造人这种强敌,也免不了一番苦战吧。」

亚莉亚罗瑟并非迟钝的女孩。她直觉人造人是巴尔蒙克的爪牙,于是派玛丽进行调查。两名人造人学生的学费是由巴尔蒙克经营的慈善团体支付,巴尔蒙克担任所长的药学研究所的研究员经常拜访他们。

值得一提的是,『纪录上』载明他们从几年前就在这里就读,但向班上的人打听,却没人记得伊布莉亚和亚当斯的长相。

就算拿出相片,大家也异口同声地说没有看过这样的人。

根据调查结果,可以推测出伊布莉亚和亚当斯这两名学生确实存在,但和人造人并非同个人。有可能是巴尔蒙克为了让他们参加剑烂武斗祭,而特地花钱买下这两名学生的学籍。

不愧是巴尔蒙克侯爵,果然准备十分周全,可惜仍不小心留下了证据。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亚莉亚想起玛丽报告时说过的话。

「究极生物兵器……」

这是在调查人造人时出现的词汇。

看样子巴尔蒙克似乎是想把剑烂武斗祭当成究极生物兵器的实验台。

尽管可以如此推断,但人造人本身就是究极生物兵器吗?

他们的实力固然造成威胁,但目前仍感觉不出足以支配战场的『暴力性』。加上『那个』巴尔蒙克如此轻易地让人抓住把柄,这件事也让人怀疑。

总觉得似乎还有另一个『内幕』。

虽然仍不清楚有什么内幕,但亚莉亚目前只能想办法获得足以对抗巴尔蒙克的力量。

亚莉亚苦苦寻找能够与究极生物兵器抗衡的力量。她派玛丽前去搜寻古代文献。

前阵子,亚莉亚通过《善恶之彼岸》成功地让里希特获得强化。

一般人只能支配一把神剑,而获得强化的里希特可以同时使用两把神剑。这是以两位少女的生命力作为食粮,施展出来的究极无属性魔法。

里希特也因此获得最强不败的力量,但亚莉亚认为,若想与非人类的对手战斗,还需要更强的力量。

根据玛丽的中间报告,似乎有预言提到:穷究二天之调停者可得第三天。

如果按照字面的意思来解释的话,就是指三刀流吗……?

这不禁令人联想到嘴里叼着一把小刀的海贼,但现实世界中办得到这种事吗?感觉牙齿好像会因此摇晃松动……

就在亚莉亚思考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时,宣告上课开始的钟声响起-

剑烂武斗祭淘汰赛第二天。

武斗祭在放学后继续进行。

虽然这是学院主办的正式活动,但校方希望避免妨碍到学生上课。

由于比赛采取淘汰制,差不多再两天就会完成所有赛程;在后夜祭上跳舞的是哪一组搭档,如今成为校内所有人的讨论话题。

「应该是最强的下等生和下任十杰候补爱莲那组搭档吧。」

「他们在预赛中展现出超强的实力,淘汰赛的第一场比赛也技惊四座。」

「那对兄妹的得分也很高,默契相当优异。」

「也有萌点呢。」

「…………」

艾斯塔克搭档的评价急遽上升。我前阵子才因为下等生的身分受人轻蔑,所以无法坦率地开心起来,但我与妹妹似乎被视为最有希望夺冠的候选人。

「你们这一组的倍率已经掉到连两倍都不到了。」

好友克利德笑咪咪地对我说道。

「两倍是什么意思?」

「就是赔率啦,代表庄家把你们列为夺冠热门的意思。」

「真是一群不谨慎的家伙。」

「别这么说嘛。顺带一提,我的餐费全押在你们身上了,如果你们打输的话,我中午就得饿肚子一阵子了。」

「我不忍心让正值发育期的好友饿肚子,所以会努力取得优胜,但以后不准再赌博了。」

「遵命,老师。」

克利德语带淘气地回答。但我对他毫不犹豫地赌我会赢这件事感到开心。这件事也关系到爱莲和亚莉亚的人生,所以我会毫不犹豫地夺下胜利。

放学后,我和克利德同赴比赛会场,这时克利德对我身上的一样东西提出疑问。

「黄色手帕还真没品味。」

他毫不客气地把我的东西批评得一文不值。

我露在胸前口袋外面的黄色手帕虽然被克利德断言很没品味,但我也赞同他的意见。只是最近有个迷上风水的女仆很坚持要带在身上才能讨个好彩头,所以我只能将克利德的话当耳边风。

女仆是个有点啰唆的前辈,我还是完全照她的意思去做比较好,何况最近她的风水功力也不容小觑。

听说风水在她调查巴尔蒙克侯爵的事情上也带来助力。

她根据风水决定入侵搜查的日期和路线,取得不小的成果,并充分发挥忍者女仆的本领。

在一旁看着她因风水带来的好处,连我都有种宁可信其有的感觉。

当然,我无法告诉克利德详细的情况,只能稍微向他说明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到了会场后,我走向设置在会场的练习场。

妹妹已经先到一步,她正在挥剑暖身。

「一千零二、一千零三、一千零四……」

看来妹妹很早就到了,她正在专心准备比赛。

我过去摸摸她的头鼓励她。

妹妹立刻变得像爱撒娇的黄金猎犬一般。不过,由于接下来是半准决赛,所以妹妹马上恢复认真的表情。

「半准决赛的对手是十杰的冰炎姊弟。」

「对上同学了啊。」

「没错,我记得其中一人对亚莉亚罗瑟殿下抱持恋慕之情吧。」

「是啊,火焰使的男生对她很热情。」

「因为是火焰使,所以热情如火呢。」

「…………」

「附带一提,火焰使的名字叫做艾尔拉赫,冰雪使的名字叫做艾尔莎德,两人似乎是双胞胎。」

「除了发色以外,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

艾尔拉赫干劲十足地进入会场,艾尔莎德则像他的影子一样紧随在后;火焰强势,冰雪低调,性格简单易懂。

「听说他们是刚进入十杰的新人。虽然排在十杰的后段班,但毕竟是双胞胎,默契可不容小觑。」

「是啊,搞不好还胜过我们艾斯塔克兄妹。」

「那就用爱来弥补吧。」

爱莲走过来勾住我的手,打算就这么直接站上舞台。

无可奈何的我,只能被妹妹牵着鼻子走。艾尔拉赫看到这幅景象,不由得怒火中烧。

「我就说了,下等生和发情的狗没有两样。」

我没有反问他指的是什么事,因为这会拉低我的格调。

艾尔拉赫眼见我没有受到挑衅,藏不住内心的焦躁,厉声说道:

「亚莉亚罗瑟殿下有像你这样的狗做她的护卫实为不幸。只要我打赢这场比赛,王女骑士的称号就由我收下了。」

「原来如此,看来你确实对她忠心耿耿。像你这样的男人,想当王女的骑士也未尝不可,但大概还不够格。」

「什么?你这个三流家伙倒是给我说清楚。」

「因为你赢不了我,红发矮子。」

矮个子少年气得红发倒竖。

「你这个下等生,竟敢说出我最在意的地方。」

「不仅个子不高,心胸也很狭窄。」

这句话成为宣布开战的信号。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的同时,艾尔拉赫让火焰寄宿在自己的剑上,朝我发动斩击。

「和公主殿下打情骂俏就够让人生气了,居然还敢嘲弄我的身高,真是让人不爽。」

「我才没有和公主殿下打情骂俏。不过,拿他人的身体特征开玩笑确实非常恶劣,我对这点表示歉意。」

──我向他道歉,不过这一切都在我计算之中。我是故意用这样的态度让那家伙从一开始就发动斩击。如果是火焰使,应该会发动火焰攻击。我预见了这一点,在神剑上赋予水之魔法。

以水克火,在最初的一击将剑折断,以此决定胜负。

我除了用水魔法强化之外,也施展出在北方学会的剑破坏技。

我在北方生活时曾遇到旅行的武者,这招破刃剑就是我从他那里学来的必杀技。

那个装扮华丽的男人,正于世界各地流浪。光从剑技来看,他甚至足以与父亲匹敌。

那个男人深信活人剑才是究极之剑,他正是为了穷究不杀人的剑技而在各地旅行。

他受到父亲赏识,于是在艾斯塔克城待了一小段时间,并教导我们这些小孩剑术。

虽然他的大帽子令人怀念,但比起他的为人,在比赛中更应该想起的是他的剑技才对。我完美地重现破刃剑这招从他那里学来的活人剑之一。

「砍断一把剑,角度的掌握非常重要。无论多么坚硬的剑,都具备像在说『来砍断我吧』的缺口。」

我找到剑的缺口,垂直地朝剑用力一劈。在碰撞的瞬间,还要加上扭转的动作,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到百发百中,必须经过几万次的练习,而我早已练习过无数次。

因此艾尔拉赫的火焰剑应该很容易被我砍断,此时却有个人从旁干涉。预见到剑会被我砍断的少女出面挡下了这一击。

我的眼前出现一大片冰,而非火焰。

原本打算击碎火焰的我,往后跳了一步。受到干扰的艾尔拉赫也做出同样的举动。他向搭档抱怨道:

「艾尔莎德,你做什么,我不是说过这家伙是我的猎物吗?」

少女对他的反应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

「笨蛋,你连对方的实力都看不出来吗?」

「你说什么?」

「要是受到那一击,你手上的剑就会被击个粉碎。那招是活人剑之一──破刃剑。」

「什、区区下等生竟能施展如此高超的剑技?」

「艾尔拉赫,你也该醒醒了吧。你要是再为爱疯狂,用有色眼镜看待对手,就会因为轻敌而落败。你想打倒这个男人吧?那么就请你正确地理解对方的实力,采取相应的战斗方式。」

「…………」

对双胞胎姊姊的一席话感到佩服的艾尔拉赫,恢复冷静的表情。

「……是啊,你说得没错。如火焰般炽热,如冰雪般冷静,这才是我们姊弟的信条。」

「就是这样。」

对艾尔拉赫的回答感到满意的姊姊莞尔一笑。

从那之后,他们的行动像是换了个人似地。双胞胎以独特的默契朝我们不断逼近。

「啧,真难应付。」

我和爱莲一边避开他们的剑击和冰炎魔法,一边商量着:

「讨伐野猪的策略失败了。尽管目前还不至于落败,但也没有决定胜负的招数。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

「我们要不要试试用热吻提升力量?」

「你有什么根据?」

「淫乱的魔女都是透过交换体液提高魔力的。」

「先不说你,我可是会四肢无力。」

「不然再对艾尔拉赫使出水刀一击。」

「结果还是一样吧。虽然水可以灭火,但会遭到冰的妨碍。」

我看了一眼因为刚才的一击而结霜的神剑,只见提儿冷得打了一声喷嚏。

「采取同样的行动固然会得到相同的结果,但接下来我也会同时发动攻击。」

妹妹爱莲在艾斯塔克的宝剑上寄宿火焰。

「原来如此,是发挥双人组的优势吗?这招可行。」

「问题在于那位姊姊已经察觉到了,她早已有所警戒。」

「只要能比对手的警戒更胜一筹就行了。放心吧,我有秘策。」

「不愧是里希特兄长大人,那么就在下次交错时行动吧。」

说完这句话后,妹妹开始迂回移动。她似乎是想转移对方的目标,微妙地拉开姊弟之间的距离。不愧是我的妹妹,这方面思考得相当周密。

冰雪使姊姊立即察觉到她的意图,但由于爱莲的动作太过巧妙,火焰使弟弟的行动也过于直率,最终成功将姊弟两人拉开到最佳距离。

看到那个距离的瞬间,我很确信自己的策略成功了。

「艾尔拉赫,你这个孩子为什么就这么笨──」

姊姊藏不住心里的讶异,但似乎没忘记对弟弟发脾气。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无限的慈爱。

反观弟弟仍是一副不听劝的态度。

「姊姊在说什么啊,我们可是赢定了。我现在要使出最强的一击。」

焰术式红莲太刀。这似乎是艾尔拉赫最强的技能。我感受到一股有如站在火山喷火口般的压迫感。这招的确威力无穷,要是正面挨了这一招,我大概会被烧得连灰烬都不剩吧──但那也要这招能正面命中才行。

我施展水之太刀的破刃剑,破坏那家伙的剑。

那家伙似乎打算连水之魔法都一起蒸发,可惜无法如愿,因为我的魔法剑威力在那家伙之上。

有如瀑布般的一击逼近那家伙的剑,但他姊姊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她甩开爱莲的攻击,径直冲了过来。

「我绝不让艾尔拉赫受到伤害──因为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并非以自己最重要的『弟弟』描述,这点让我有点在意,但现在没有时间探究这种小事了。照这样下去,等待着我的将是和刚才一样的结局,也就是水之太刀遭到冰冻的结局。重复同样的招式,不仅平凡无奇,甚至有可能导致失败。

我毫不留情地执行策略。

虽说是策略,但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提尔锋的水之太刀被艾尔莎德冻结的瞬间,拔出左手的格拉墨而已。

预先赋予火焰魔法的格拉墨释放如烈火般的拔刀术。

火焰的棱线撕裂天空,猛烈地袭向艾尔莎德的剑,实力坚强的她完美地挡下那一击。

──然而,冰受到火的克制。

艾尔莎德的冰剑像糖花工艺品一样逐渐融化。

结合火焰魔法和破刃剑的必杀技,连特待生十杰的剑都能破坏。

艾尔莎德以惊愕的表情凝视着这一击,她看来似乎很清楚胜利无望了。我毫不留情地折断她的剑,魔剑格拉墨就这么停留在她脖子前几公分的地方。

「……你是在对我施舍仁慈吗?」

「是啊,虽说有防御屏障,但如果就这么给你一击的话,事情可会闹大。」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么做就能顺利在这场武斗祭中过关斩将吗?」

「天真也好,痛苦也罢,我别无选择,只能不断取得胜利。不过,我认为你不会再顽强抵抗,应该会选择投降。」

「我至少还知道耻这个字怎么写。实力既然差距那么大,我愿意认输,可是弟弟他……」

「你对弟弟太宽容了,要是能劝他投降,就能避免受伤。」

「没用的,因为我弟弟血气方刚……」

艾尔莎德一脸抱歉地说道。我觉得这比他们再度携手战斗、继续顽强抵抗好得多,于是转身寻找艾尔拉赫的身影,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爱莲正展开激烈的拼搏。

他正准备对爱莲施放焰术式红莲太刀。

「这下不妙,你的妹妹要是被那一击命中就惨了。」

「应该吧。那招的攻击力,即便是特待生,大概也承受不住。」

「对不起,这样一来就变成一对一了。虽然我认为弟弟也赢不了你,但他就是那种不分出胜负绝不死心的个性。」

「你的担忧让在下愧不敢当,想必照顾不听话的弟弟很辛苦吧,但我只能说你过虑了。」

「这是什么意思?」

「别看那家伙那样,她可是我的妹妹。不好意思,你们这些排名在十杰末段班的人是赢不了她的。」

妹妹流畅的动作像是在证明我所言不虚。

在确认焰术式红莲太刀施放出来之后,她没有选择正面承受,也没有避开。

而是反过来『利用』它。

爱莲把宝剑搭在火焰之剑上,开始吸收火焰。

「什、那是怎么回事!?」

「这是从那位华丽男师傅身上学来的活人剑之一──相克同心剑。」

「相克同心剑?」

「不错,就是把对方的必杀技原封不动地还给对方。」

「居然有这种技能?」

「这是妹妹的得意技,缺点是必须看过一次对方的技能。虽然得亲眼看过一遍对方的必杀技,却也能在一瞬间复制出和对方威力相同的必杀技。」

「好厉害。」

「请再多夸奖她一些,她可是我引以为傲的妹妹。」

「但是,就算威力可以复制,但经验应该无法弥补。我弟弟施放过无数次焰术式红莲太刀,我不认为他会输给第一次施放这招的女孩。」

「原来如此,说得有理。不过,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

「你有什么根据?」

「当然有,因为我的妹妹是『天才』。」

剑术基本上是将后发先制发挥到极致,但真正有实力的人即使动作后发后制,也能将对手撂倒。就像我的父亲泰修斯-冯-艾斯塔克一样,他的女儿爱莲也是位『天才』。

虽然动作比对手慢,而且是第一次施放的技能,但爱莲却丝毫不输对方。不,非但如此,她还施放出比对手更快、更犀利的一击。

「「焰术式红莲太刀。」」

红发少年和黑发少女同时说出必杀技的名字,但黑发少女的剑快了一步。虽然只差了零点几秒,但在高手过招的战斗中,这是决定性的差距。

焰术式红莲太刀的威力惊人,完全被这招命中的艾尔拉赫,表情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啪啪啪啪,场上响起三根肋骨和一根锁骨折断的声音。

那矮小的身躯被喷飞到数十公尺外。

艾尔拉赫差点直接撞上会场的墙壁,幸好最后逃过一劫。因为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所以先一步绕到他的身后,接住他的身体。

我虽然透过魔法降低冲击,防止他身上受到打击伤害,却无法避免火焰造成的热伤害。艾尔拉赫就这么直接晕厥过去。

不过,他昏倒或许是一件好事。这个斗志旺盛的小鬼只要仍有意识,想必会战斗到底吧。

他的姊姊似乎明白这一点,再度向我说出那句话:

「谢谢你救了我弟弟一命,而且让我再次明白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

「我们也学到世上还有料想不到的强敌,还有其他人的默契比我们更好。」

我和姊姊握手,相互称赞对方的奋战精神。

她那充满运动家精神的行为博得满堂彩,妹妹却不太高兴,脸颊鼓了起来。

「里希特兄长大人,请您别随便碰触女生。」

「连握个手也不行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可不能让赢得半准决赛的大功臣晾在一旁。我们适时地结束握手,接着各自走下舞台。

我稍微回头看了一眼艾尔拉赫和艾尔莎德,两人就像比翼鸟一般亲密和睦。从中可以感受到姊弟之间深厚的羁绊和爱。

(……也许是为弟弟着想的心情,带给姊姊数倍的力量吧。)

我在心中做出这样的结论。我们兄妹就在观众的欢呼声及喝彩声中返回宿舍休息。

秃头执事在一旁看着这对兄妹。

「不愧是艾斯塔克伯爵的孩子,个个都不容小觑。」

他很清楚哥哥是最强不败的神剑使,但没想到妹妹也是相当厉害的角色。

「那两个人将来或许会成为巴尔蒙克家的一大威胁。」

尽管如此,执事仍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巴尔蒙克家在这个国家拥有最大的势力,其当主也是这个国家屈指可数的魔法剑士,找不到任何会落败的因素。

况且执事并非无所作为。

他早已采取了应对措施。

「你们有办法克服巴尔蒙克家准备好的两段策略吗?」

执事的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一段策略是主人巴尔蒙克所准备的。那是一场教唆究极生物兵器的正面对决。

然而,另一个策略瞄准的是对方的弱点,而这个策略违背了主人巴尔蒙克的旨意,但执事依然毫不在意地付诸执行。

「凡是与巴尔蒙克家为敌之人,我汉斯必定会将其排除,就算因此惹拉塞尔大人不高兴也无所谓。」

这是执事对巴尔蒙克家的矜持-

希丝提娜拜领艾坎札克斯。

自从得到剑的那一刻起,她就显得异常兴奋,当晚甚至睡不着觉。

「没想到身为庶子的我竟有获得神剑的一天。」

她把艾坎札克斯装饰在神龛上,连睡觉也抱着它不放。

无意义地对着它扑磨刀粉,把刀身当成镜子。

长年侍奉希丝提娜的女仆甚至对她说:

「老实说这样实在有点恶心。」

由此可见她有多么高兴了。

「虽说只是暂时借放,但拜领神剑就等同自己被正式承认是巴尔蒙克家的人。」

实现夙愿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女仆面带笑容继续说道:

「恭喜您,我一直坚信大小姐正式成为巴尔蒙克的一天将会到来。」

「谢谢你。」

「但是,这样好吗?大小姐应该很执着魔剑格拉墨吧。」

「……算是吧,可是我希望以此来立功,从而获得父亲大人的认可。」

希丝提娜像是在告诉自己,如此说道。她花了好几天来适应这把剑,仍觉得用起来有些别扭。

(……还是长年使用的大剑用起来比较顺手啊。)

用了这么多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从艾坎札克斯上却找不到那样的手感。

(……要是有朝一日能消除不顺手的感觉就好了。)

希丝提娜如此祈祷着,并为了明天做准备而上床睡觉。

顺带一提,希丝提娜是超级健康的乖宝宝,每天都睡满八个小时。

她每天晚上九点都会准时上床睡觉,天一亮就醒来。

接着开始早上的修行,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

「明天是比赛的日子,不如早点起床吧。」

希丝提娜低声如此嘀咕,女仆开始做就寝的准备。

帮她梳头、戴睡帽、穿上睡衣、准备一杯热牛奶。只要在睡前进行这些仪式,她就能在一分钟内睡着。

不管怎么说,希丝提娜是个健康的乖宝宝。

她是个头脑简单、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所以像这样梦到过去的情景是相当『罕见』的一件事。

「哦,这家伙就是传说中那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孩吗?」

这句话明显带着侮蔑的成分,但希丝提娜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愉快。

因为她很清楚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巴尔蒙克家的继承人并不喜欢自己。

希丝提娜很清楚自己初来乍到,只是因为父亲的施舍才能住在这个家。她心想不能给父亲添麻烦,所以便无视兄长的侮辱。

──只是她的右手拳头紧握,指甲几乎都要陷入肉里了。

「听说你是用挥舞圆木的方式来巴结父亲,我还在想来家里住的是哪种大猩猩,没想到这头母猩猩竟然还穿着裙子,还真是只狂妄的大猩猩啊。」

长兄模仿大猩猩猛拍自己的胸口,他的精神面实在很幼稚。既然他已经成年,可见巴尔蒙克的未来一片黑暗。

「…………」

希丝提娜默默地忍受着屈辱,长兄似乎觉得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很无趣,便兀自离开了。

希丝提娜叹了一口气,随即走向巴尔蒙克家的宝物库。

每当遇到讨厌或悲伤的事,她就会到这里。

因为能通过凝视某样东西来抚慰受伤的心灵。

那样东西就是『魔剑格拉墨』。

是安置在巴尔蒙克家宝物库内的神剑之一。

这把黑剑在神剑之中是出了名的宝物。

这把剑收藏于特制的玻璃柜中,只有巴尔蒙克家的当主才能触摸。

光是欣赏黑剑收进剑鞘的样子,就有如在梦境一般。

它也堪称是一流的工艺品,光是想像其锋利程度就令人陶醉不已。

「……我总有一天要得到这把剑。」

希丝提娜时时这么告诉自己,才得以忍受同父异母兄弟们的骚扰。

为了发泄心中这股郁愤,她每天不停地挥剑-

打赢半准决赛之后,接下来就要面对准决赛了。

准决赛的对手是希丝提娜-巴尔蒙克和身材瘦弱的眼镜魔术师。

听说那个身材瘦弱的眼镜男名叫盖兹。从他甘于当下等生这件事就能看出,他不具备魔术的才能。并非智力低下,只是不擅长攻击魔法,而且似乎相当冒失。根据玛丽的报告,据说他在上魔术课时,释放的火球不是打中靶子,而是射向同学身上。

换言之,他完全称不上战力,实际上这对搭档大概是单凭希丝提娜的武力才得以晋级吧。

这对搭档与兄妹皆为最强的我们形成强烈对比。到了准决赛当天,希丝提娜向我们提出建议:

「我忍辱负重乞求你们,接下来的比赛,我希望能和里希特一对一单挑,请令妹不要介入。」

妹妹听到这个提议后回答:

「哎呀,这个人还真是厚颜无耻。」

妹妹的反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用惊讶来形容更为贴切。

只不过,妹妹似乎知道我会接受这项提议,所以并没有拒绝。

「里希特兄长大人除了温柔,还很固执,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吧。」

妹妹叹了一口气。不愧是与我相处多年的妹妹。我本来就打算接受希丝提娜的提议。

我和她之间有着奇妙的缘分,在数度决斗的过程中逐渐与她产生了羁绊。她虽为巴尔蒙克的女儿,却和我相当合得来。

该说是充满骑士道精神,或者说讨厌拐弯抹角,总之就是这些地方让人很有好感。

而且我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全新力量。

她系在背上的大剑已换成另外一把。

(……那是神剑吧。)

充满存在感的气场,神圣的氛围,释放出酷似我腰上的圣剑和魔剑的魔力。

魔剑格拉墨也立刻注意到这件事。

『那是艾坎札克斯吧。』

「艾坎札克斯?」

『号称巨人杀手之巨人的神剑,被归类为圣剑。」

「哦,是吗?这下麻烦了。」

『你的台词和表情完全相反啊。』

看样子我好像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真是的,剑士这种人还真是无可救药。看见对手的实力提升,反而显得更高兴。』

「或许吧。」

『她是你主人的政敌之女吧?』

「是啊,但我觉得她为人很正直。」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男人──格拉墨做出这种结论后,便再也没有插嘴。魔剑格拉墨也具备武人的素养,从剑上的花纹可以看出,它见到艾坎札克斯后情绪相当高涨。总之,我们都一样吧。

比赛以我和希丝提娜单挑的形式进行。

根据剑烂武斗祭的规定,掉到舞台下面就失去比赛资格,所以爱莲先从舞台上一跃而下,戴着大眼镜的盖兹随后跟着跳下。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希丝提娜和我两个人在舞台上,我们对那两人表示谢意后,接着开始交谈。

「你换了一把剑啊。」

「被你发现了吗?」

「很难不注意到。那是神剑对吧。」

「这把大剑是我们巴尔蒙克家的传家宝之一。」

「你家到底有几把神剑啦。」

「我哪知道,毕竟是历史悠久的家族。」

「别说得像是别人家的事一样。」

「我是庶子,所以无法继承神剑,我希望至少也要得到一把。」

「你的梦想不是实现了吗?」

「这不算是梦想成真,因为这把剑只是寄放在我这儿。」

「是暂时拥有的意思吗?」

「对,但是只要我能打败你并夺回魔剑格拉墨的话,或许就能拜领这把巨人杀手的神剑。顺利的话,我从小一直憧憬的魔剑格拉墨就会为我所用……」

希丝提娜露出有所觉悟的表情,挥剑指着我说:

「里希特-艾斯希尔克,我在此向阁下提出决斗!」

「你的意思是以这把魔剑格拉墨为赌注,进行最后的决斗吧。」

「不错。」

「你知道自古以来的规定吗?在以神剑为赌注的决斗中落败的话,输的一方必须交出神剑。」

「这是当然。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败,我会老实地交出这把艾坎札克斯。」

「那好吧,若输的人是我,我就将魔剑格拉墨交还予你。」

我握住格拉墨的剑鞘,伸到希丝提娜面前。她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看着格拉墨。她明明使用大剑,却似乎对格拉墨情有独钟。希丝提娜和格拉墨什么都没说,所以我不清楚详细情况。

「……也罢,反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落败。」

要是我在这场剑烂武斗祭上落败,公主殿下的政治地位就会每况愈下。别说对抗巴尔蒙克派,就连所有支持公主殿下的人都有可能鸟兽散。

现在绝不能再让巴尔蒙克派得势了。

况且这也关系到妹妹的人生,所以我不能输。

我望着在会场注视着我的妹妹,还有同学克利德。

「还关系到那家伙的午餐钱呢。」

我扬起嘴角,慎重地把手伸向魔剑格拉墨,摆出拔刀术的架势。

格拉墨本身也是一把适合拔刀术的剑,我认为用这把剑打败对它情有独钟的希丝提娜再适合不过了。如果败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剑之下,她想必就会死心。

加上面对艾坎札克斯这样的大剑时,我觉得比起刚剑提尔锋,柔剑格拉墨应该更合适。

就算从提高获胜机率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也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剑。

我全神贯注,等待拔刀的瞬间。

在希丝提娜劈砍过来的瞬间施展拔刀术。

第一次交手时,我是利用剑上迸发出来的火花分出胜负,但对于希丝提娜这样的豪杰,同一招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何况这两把剑本来就不能擦出火花。

「……不愧是神剑,果然难以应付。」

「这就是我家代代相传的神剑力量──!」

希丝提娜的新武器──艾坎札克斯连续发出沉重的攻击,它以不像大剑的速度和角度朝我劈砍过来。

我本想以拔刀术先下手为强,却差点被回击的剑所斩击。如果此刻受到斩击,我可是会被当成笑柄。我根据刹那间的判断扭动上半身,好不容易才避开斩击。

「好惊人的神剑,如此庞大的质量,竟能做出那样的动作。」

「这把神剑能给持有者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

「原本的蛮力再加上神剑的加持吗?」

「不错。一○○的力量加上一○○的力量,就有二○○的力量,再以比平时大两倍的力量挥砍,力量就是四○○,若再加上比平时大三倍的跳跃──」

希丝提娜的双脚离开地面。

她的影子变得愈来愈小,就在遮住太阳的那个瞬间,她以纵向旋转的动作朝我冲撞而来。

有如风车般袭来的大剑。

「这个一二○○的力量就足以超越你!」

希丝提娜说完这句话后,只见有股巨大的压力朝我逼近。她的话非常正确,假如我瞬间能发挥的最大力量是一○○○,那么这股力量的确在我之上。

像是结合风车和刺猬的物体,在狭窄的舞台上横冲直撞。

这招虽然把舞台破坏得体无完肤,但大会并没有破坏舞台就失去资格的规定,我只能被一步步地逼入绝境。

「这一招实在很难应付,难道她都不会头晕吗?」

『你注意的地方还真奇怪。』

魔剑格拉墨发出苦笑。

『这证明他还游刃有余,可以说是胸有成竹。算了,和里希特认识不久的阿格大概不会明白吧。』

提儿插话道。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那个战法确实有点难以应付。」

『攻守皆无懈可击。如果是一般战场,只要拉开距离等待对方耗尽体力就好,但在这个狭窄的舞台上,我们就犹如瓮中之鳖。』

「你说的没错,只能由我们主动出击。」

『该轮到本小姐出马了!』

提尔锋自带「登登登!」的音效华丽登场。

「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称不上什么好点子,只是最近里希特太依赖阿格了。』

「因为各方面都很方便。」

『好不容易才透过《善恶之彼岸》变成二刀流,应该要发挥这个优势。』

「确实如此。凡事都靠格拉墨就能解决,天底下的事哪有那么顺利。」

我继续问道:

「虽说变成二刀流,但能够对抗希丝提娜攻防一体的斩击吗?」

语毕,我再度避开伴随着轰鸣声朝我冲来的希丝提娜。

我差一点就被正面击中,那一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彷佛灵机一动的自带音效。

『里希特、里希特,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吵得我的耳朵快聋了!」

『咦,你可以对本小姐这样说话吗?难得人家已经想出了必胜策略。』

「哦,在下洗耳恭听。」

『本小姐才不要平白无故告诉你。除非你说提儿我爱你,我最喜欢你了。』

「提儿我爱你,我最喜欢你了。」

『好耶!』

我之所以完全听从提儿的要求,只是因为这句话并不抱持任何感情,而且我认为这是让这把吵闹的圣剑闭嘴的最佳策略。

然而,提儿想到的计策却意外地切中要害。

『本小姐觉得那个刺猬战法的弱点在于攻击力只聚集在纵向,横向没有刀刃。』

「确实如此。」

『也就是说,只要同时从左右两侧发动攻击,就能加以破解。所以只要里希特吃下伸长身体的果实,伸长手臂去攻击就能轻松获胜了。』

「…………」

后半段的话看似被某些东西影响得太深了,前半段的话则是一针见血。希丝提娜的弱点在于左右两侧,只要同时对那里发动攻击,想必就能破解那攻防一体的技能吧。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类的手脚根本无法左右同时攻击。正当我为此烦恼的时候,格拉墨提出建议。

『里希特啊,您知道神剑具有归巢本能这件事吗?』

「归巢本能?」

『神剑具备想要回到主人身边的意志。当然距离也有极限,但只要距离能控制在视野范围内,就会自动回到剑鞘中。如果能传达意思,甚至可在某种程度上控制动作。』

「你的意思是可以远距离操作吗?」

『不错,这方面就得视主人的意志力有多强了。』

『里希特和本小姐之间的羁绊力不容置疑呢。』

「我曾经被义母扔在狼群聚集的冬天山上,身上只带着一把小刀。我用小刀保护自己不受狼的伤害,并用狩猎的动物毛皮取暖。当时我的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活下去吗?』

「没错。虽然由我自己说这种话有点奇怪,但我认为自己的意志力等级已经突破上限了。」

『那么吾就相信您的意志力吧。』

就在格拉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将格拉墨和提尔锋同时朝左右两边投掷出去。我径直朝希丝提娜的方向狂奔,但这招在希丝提娜的回旋斩和艾坎札克斯的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铿锵一声巨响。

提尔锋和格拉墨分别被弹向左右。

希丝提娜大喊:

「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

斩击气势汹涌地朝我袭来。

我拔出短剑试图抵抗。

「虽然上次输给那把短剑,但同样的招数已经不管用了!」

「这把短剑的确无法赢过神剑。」

「那你就老实地认输吧。虽说有防御屏障的保护,但如果挨了这一击,重伤在所难免。」

「或许吧──但也要确实命中才行。」

「你说什么?」

希丝提娜打算用回旋斩把我劈开,但我在短剑上筑起自己的防御屏障,试图借此抵抗。我的防御屏障多达八层,一般的魔术师得花数个小时才能破坏,如此坚实的防御,却被希丝提娜轻而易举地突破了。

「不堪一击!这种屏障在得到神剑的我面前,就和饼皮没有两样。」

她说的是事实。切开一张饼皮花不了三秒。照这样下去,我二十四秒后就会被扒得一层不剩。

然而在剩下两层的时候,情势出现变化。

有两道黑影分别从希丝提娜的左右两边飞来。

虽然希丝提娜的脑海中丝毫没有闪过首度打赢对手的念头,但沉浸在亢奋情绪中的她却迟了片刻才注意到黑影。

而这成了她失败的原因。

『冲呀!』

『失礼了!』

我的神剑同时喊出对比鲜明的话,用弓箭一般的速度从希丝提娜的两旁射了过来,我们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动攻击。

「什、从旁边!?里希特竟能进行远距离操作!?」

「大概吧。因为是临阵磨枪,所以有点不放心。」

『别小看本小姐和里希特的羁绊力。』

『吾主之意志力最强且不败。』

神剑们如此称赞道,接着径直刺向希丝提娜的侧腹。防御屏障即时发动。如果没有屏障的话,我想她恐怕就会当场变成肉串。不过,即便有防御屏障保护,也难免遭受重创。

希丝提娜痛苦地闷哼一声,回旋斩随之遭到解除,艾坎札克斯则被喷飞到一旁。

胜负就此底定。希丝提娜晕了过去,倒数十秒都没能再站起来。

亲眼目睹一场超乎想像的攻防战,观众们一时惊讶得瞠目结舌,会场沉默片刻后才被欢呼声笼罩。

随处都可听见赞扬胜利者的欢呼,也有观众不吝对落败者表达尊敬之意。

希丝提娜恢复意识后,掌声再度响起。

面对高喊两人名字的观众,希丝提娜说出承认失败的台词。

「──是我输了,不愧是最强不败的神剑使。」

「不,我这次也是侥幸得胜。多亏这家伙的建议,否则我早就输了。」

提儿不好意思地傻笑几声,可惜希丝提娜听不见她的声音。

「不,照这个情况来看,不管我挑战再多次也赢不了你吧。我和你的实力简直是云泥之别──好了,我该实现约定了。」

希丝提娜说完,把手上的艾坎札克斯递给我。这么说来,这也是一场赌上剑的决斗。

我来回看着艾坎札克斯和希丝提娜,接着把艾坎札克斯递还给她。

「这是你的东西,我不需要。」

「为什么?你可是赢了这场决斗耶。」

「我都说了,我不需要那把剑。我是因为善恶的誓愿才得以同时操纵两把神剑,但三把剑是不可能的。」

「是艾坎札克斯拒绝你吗?」

「不,不是的,装备本身应该没有问题。」

我用双手拔出剑来。

「是物理方面的问题,因为人类只有两只手。」

「啊……」

「这下你懂了吧,我总不能用嘴巴叼着神剑吧。」

「你的意思是没有地方放剑吗?」

「是啊,我的宿舍又没有你家那种气派的宝物库。」

我以开玩笑的口吻把神剑递了回去。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对方感到气馁,希丝提娜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

「巴尔蒙克一定会履行约定。那么就当作这把剑暂时由我保管吧。」

「那也无妨。」

「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需要这把大剑的力量。」

商议完毕后,我目送走向医务室的希丝提娜离去。

我刚步下舞台,妹妹就大喊着:「里希特兄长大人!」并一把抱住我。她看起来似乎对我的胜利深信不疑,只是没想到我会陷入苦战,因此露出担忧的表情。

「您有没有受伤?」

妹妹非常担心我的情况。

其实我的中指刚才因为希丝提娜的斩击而折断,但我觉得没必要特地将这件事告诉妹妹,悄悄地对自己施展治愈魔法。

明天就是决赛的日子了。

不愧是具有传统的剑烂武斗祭,我原本打算以最佳状态应赛,没想到参赛者竟比想像中还要难对付得多。

「王立学院果然不容小觑。」

剑烂武斗祭二重奏只允许中等部以下的学生参加,况且应该也有不少找不到搭档而没能参加的学生;也就是说,可能有实力超群的学生没有参与这场盛会。

「井底之蛙不知大海之辽阔吗?」

对于只了解北方的我而言,这里到处都是有趣的家伙,不愧是王都。

虽然我把护卫公主殿下视为天职,但有时觉得当学生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