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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不成书

见证莉洁洛特她们交换了姊妹契约的身影之后,远藤碧人默默地将游戏进度存档。

关掉游戏主机跟电视开关之后,小林诗帆乃家的客厅陷入一片沉寂。

不,正确来说是在这片沉寂当中,唯独响起她哽咽地抽著鼻子的声音。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呢!」

这时眼泪总算一颗颗滴下的诗帆乃,在说话的同时脸上还挂著泪水跟鼻涕。

「太好了呢~而且也真亏小林同学你憋得住呢~」

皱眉笑著说的碧人把整盒卫生纸递到她的眼前。

诗帆乃在收下后抽了五、六张卫生纸,接著用力擦著脸,还擤了鼻涕。

就这样,一张脸终于不再泛滥成灾的诗帆乃,抬起又红又肿的眼睛看向坐在身旁的碧人,有些害臊地笑了。

「谢谢你!哎呀,我真的忍得很辛苦啊!毕竟要是在那种场面发出吸鼻涕的声音不就太杀风景了吗!」

方才望著递结姊妹契约场面的诗帆乃,在比菲妮还要早一步的时间点开始哽咽。

为了达成解说的使命而拚命忍住不吸鼻涕,并尽可能装出平静的声音,然而脸上可说是完全哭花了。

「不过这件事有让你感动成这样吗?」

一边歪头感到不解的碧人表情很是冷静,甚至担心起自己的感受力是不是死了,两人的反应差距就是这么大。

「不,该怎么说呢,这还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命运真的改变了。真的被我们改变了,而且确实是可以被改变的……」

「喔,原来是这样。尽管在游戏中也是可以改变主要角色的好感度以及某种程度的行动,但这还是第一次连父母那一辈的角色都牵扯进来吗?」

「没错。而且不是作为巴尔的妻子,是菲妮自己成为里芬修坦家的一员,这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

魔法珍爱是女性向恋爱游戏。因此菲妮不被允许追求比方成为家族一员或姊妹等,跟恋爱无关的人际关联。

因为这点而感动不已的诗帆乃,又抽出卫生纸擦了眼角。

「而且莉洁洛特竟能跟菲妮一起像那样相视而笑之类,该怎么说,让我涌上一股心情……反正,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啊……!」

说到这里,诗帆乃便用双手掩住脸,不断点头。

终于理解刚才那样的光景是多么令人感激,也多么令人动容的碧人,静静抚著少女的背,就像在安抚哭到抽抽噎噎的她。

(插图011)

在游戏当中,菲妮跟莉洁洛特是女主角跟担任反派的千金小姐。

除了逆后宫路线之外,基本上不可能变得要好的两个死对头。

岂止如此,有些路线还会面临争得你死我活的下场,有时是菲妮死亡,有时则是莉洁洛特死去。两人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这样的两个人,成了甚至让王子殿下不禁为之动容的好姊妹。

这确实可说是碧人跟诗帆乃所带来的奇迹吧。

终于哭完的诗帆乃一抬起头,就看到碧人已经将他平常习惯放在包包里的运动毛巾拿去沾湿,并在一旁待命。

「眼尾还是快点冰敷会比较好喔。」

「……谢谢。」

对少年这样的贴心举动觉得感激的同时,少女便顺手接了过来,覆在眼角上。

「我可以拿保冷剂吗?」

「好啊~而且我才要谢谢你帮我拿来。什么事都要麻烦你,非常感谢……」

「不会啦,反正你都让我在你家大哭过两次了,这也是彼此彼此吧。而且照这样来你还能再哭一次喔。」

瘫在沙发上,接过碧人递过来的保冷剂冰敷眼睛的诗帆乃听见这句话,也轻声笑了出来。

这个状态跟前两次的立场确实是相反呢。

「这么说来,在游戏中,菲妮是不是只有在莉洁洛特死后才会知道自己是她的堂妹啊?」

像要换个气氛般,碧人随口一问。依然在冰敷而闭起眼睛的诗帆乃稍微点了点头。

「对。基本上是在莉洁美眉死后,以菲妮像要接任她的形式收尾。逆后宫是唯一在莉洁美眉还活著的时候就得知这件事的路线,而且还是在打倒魔女之后才晓得……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结局对菲妮妈妈娘家来说完全是正中下怀吧?」

在逆后宫路线的尾声中,有一段玛修纳公爵家被跟伙伴一起拯救世界的菲妮大为感动,并将菲妮母女一起迎回玛修纳家的剧情发展。

虽然主线剧情中用「原本众人以为是平民的女孩,就这样成为人人喜爱的公主殿下了」这样的表现收尾。但对于已经得知玛修纳一家本性的两人来说,只会觉得那样是「正中下怀」而已。

「王太子、侯爵千金、侯爵候补的骑士、菁英神官、天才美少年魔导师以及黑心教师,所有人都为之著迷的救世少女,根本已经是国家的弱点了吧……」

像同意少年带著叹息说出的这番话,诗帆乃拿下毛巾,直直看向他。

「对啊。然而这种等级的棋子竟然落入菲妮妈妈的娘家呢……」

看是要掀起政变,或是在背地里实质操控这个国家。

发现这般心思的两人,纷纷露出严峻的表情陷入沉默。

「逆后宫的问题,果然就在于结局之后该怎么办呢。」

「没错。」

诗帆乃也立刻对碧人的喃喃自语表达同意,两人一脸正经地对著彼此点点头。

「……希望游戏里的大家都能就此幸福度日呢。」

忽然间,碧人轻声说出打从心底的愿望。

诗帆乃露出感慨万千的神情,缓缓地点了点头。

「虽然是从变成神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开始,但我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得到幸福,而且也会有『不论如何都要引导至美满结局!』这样的想法呢。」

诗帆乃下定决心,另一边碧人也是缓缓且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也是一边摸索一边走到这里了。

尤其碧人还是一个不太熟悉魔法珍爱这个游戏的人。

但在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对游戏世界里的大家产生亲近的好感,也带入了感情,并打从心底希望他们可以得到幸福。

「我们以后也一起努力吧。」

诗帆乃笑著这么说,并递出那白皙纤瘦的手,碧人也伸出被晒得黝黑又粗糙的手回握。一阵温暖的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

「……对了!明天我们出门庆祝一下吧!」

立刻转换了感慨万千的气氛,诗帆乃笑著这么宣示。

一边上下摆动著不知道是要庆祝什么而费解地歪著头的碧人的手,诗帆乃继续说下去:

「为了纪念莉洁洛特跟菲妮成为姊妹,我们去吃点好吃的东西吧!游戏就先休息一天!」

闻言,碧人的嘴角差点就要往上扬,但立刻就被他克制住。

就算听到最喜欢的心上人对自己提出约会般的邀约,而一瞬间感到十分雀跃,但碧人若有坦率到可以当场大喊三声万岁,这场单恋也不会被他拖得这么久了。

「好啊,偶尔出去玩也不错。而且过了这个周末,暑假也要结束了嘛。」

表达同意的碧人表情相当冷静,声音也很平淡,然而这样的平淡反而像彰显出他内心有多雀跃般不自然。

「那就决定啰!明天就出门去吧!」

诗帆乃开心地敲定计画。一边压抑著好像快要因窃喜而笑出来的嘴角,碧人也点了点头。

「呵呵呵~……是约会呢。」

然而用恶作剧孩子般的笑容接著说下去的诗帆乃,让碧人的心脏像被贯穿似地整张脸红通通的,只能默默低头。

透过实况引导他人的恋情之神所具备的词汇能力,现在似乎不见踪影。

────

参加运动社团的男生,基本上都是靠著运动服在生活的。

尽管现在身为广播社员,骨子里还是个棒球少年的碧人也不是例外,基本上不太了解时尚穿搭这种事。

说穿了,他觉得自己在这么炎热的时期光是有穿上衣服就该被称赞了。

不管怎么说,早知道跟喜欢的女生去约会的时候,还是该认真一点打扮才是。

碧人抱著这番后悔苦恼不已。

他今天穿的服装是跟平常一样的某个运动品牌的T恤、七分长裤、凉鞋和单肩包,就这样。

然而在他视线前方,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焦急地走过来的诗帆乃,身上穿的服装可爱到跟这样的他实在太不相衬了。

平时通常都是简单地绑成一束的头发,今天加上了一些编发绑成一个包包头。还穿著圆领的白色无袖上衣并披著条纹开襟衫,以及水蓝色的膝下裙搭配低跟黑色凉鞋,给人看起来清纯高雅又可爱的印象。手上还提著一个藤编包。

远远看过去感觉也闪闪发亮般的少女身影,让碧人尽全力诅咒著穿著这么随便的服装就来赴约的自己。

「那是怎样也太可爱了~……小林同学太可爱了吧~……这下糗了……」

当诗帆乃就快来到碧人眼前时,不禁这么喃喃自语的他让诗帆乃露出傻愣的表情,更不知所措地做出形迹可疑的举动。

「咦?呃,什……这么突然是怎、怎么了吗,远藤同学?那个……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是我太早到了。现在还比我们约好的时间早了五分钟呢。而且有好好打扮才来的你肯定比较花时间。所以这样说来反而是我迟到才对。」

碧人一脸认真地说出这种不明所以的话,让诗帆乃回以伤脑筋的笑容。

实际上他在十五分钟前就已经抵达了,所以并没有迟到。

尽管讲究地绑起头发以及精心打扮的服装,甚至还上了一点淡妆,完全是约会模式的诗帆乃确实是要花比较多时间准备,但碧人这番话的逻辑还是很莫名其妙。

「而且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小林同学。难得你都打扮得这么可爱,我却穿得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乾脆去死一死好了……」

还在摸不著头绪时,听见钻牛角尖到这种地步的碧人说出这番话,诗帆乃露出傻眼表情如此反驳:

「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是说,远藤同学你的体格这么好,就算随便穿也是很帅喔……?」

「你是天使吧。」

碧人一脸正经地回应诗帆乃有点害羞地说出这句话。

「不不不,真是的,什么天使,哪有……!你不要开我玩笑啦~!」

诗帆乃越来越害羞地猛摇著头,但碧人只是直直盯著她看。

将这个犹如天使般可爱的少女的身影,深深烙印在双眼中。

「不,真的很可爱。超可爱。小林同学你平常就已经非常可爱了,今天更是加倍可爱,真的是天使级的可爱。」

碧人用相当认真的态度,说著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

「……真的吗?真的有那么可爱?」

对诗帆乃来说,她也是希望多少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可爱一点,经过了一番努力才来到这里。

先不论这样太夸大的说词,听见约会对象这样毫无保留的赞赏,也让诗帆乃看起来觉得满开心地这么问道。

「可爱。真的是世界第一可爱。」

听碧人这么断言,诗帆乃也欣喜地笑了开来。

「天啊~在这状况下露出这种笑容根本最强了吧,你是女神吗?对啊,确实是女神。是说我要走在这个女生旁边吗?我可以走在她旁边吗?再怎么说我好像都要再精心打扮一点吧?不过说穿了我也没有几件衣服可以搭配就是。」

听碧人用平常实况的气势这么接著说下去,让诗帆乃不禁用双手压住自己脸颊并低下头去。

接著诗帆乃才有些迟疑,又有些害臊地抬眼看向碧人,并怯怯地提议:

「呃,那么,要不然……吃完饭之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远藤同学下次约会时可以穿的衣服……之类的?」

「谢谢你。请多指教。」

碧人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让原本只是午餐吃完庆功宴就解散的计画,不但增加了购物行程,甚至还约了下一次。

「既然决定好我们就赶紧去吃饭吧!预约的时间也快到了嘛!」

感觉还有点害臊的诗帆乃精神饱满地宣言后,就像要逃开般转过身,快步朝著车站大楼的方向走去。

两人今天说好是要庆祝,因此昨天就预约了某间甜点与义大利面的餐厅。

虽然距离预约的时间还有一点空档,但早一点抵达也不是坏事吧。

当碧人正想跨步追上诗帆乃的背影时,有一大批人潮从剪票口出来。看来是刚好有一班载著许多乘客的电车抵达。

就在碧人担心会不会就这样跟她走散,而感到焦急的瞬间。

「艾法!」

「呀……!」

有个从人群之中飞奔出来,身材高挑又戴著墨镜的男子,从诗帆乃身后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不禁惊叫出声。

这让碧人焦急地想立刻走到他们身边,却被人潮阻挡了行动。

「咦?不要,放开我……」

诗帆乃一边转过头怯怯地说,男子却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看著她的脸并感到疑惑。

「……你……不是艾法……?」

「你找她有什么事?」

终于来到诗帆乃身边的碧人,将她抱了过来并瞪著眼前的男子。

在锐利视线的直视之下,男子松开抓著少女的手。

碧人一边瞪著眼前茫然的男子并打量了起来。

身高应该跟一百八十五公分的碧人差不多。小巧的脸上戴著一点也不平衡的大片墨镜,这副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可疑,不过他有著高挺的鼻子及修长的手脚。

身上也穿著像从时尚杂志中走出来一般的夏季轻便夹克及皮鞋,该怎么说呢,整体看起来明确散发出感觉就很受欢迎,而且还很有钱的那种氛围的可疑人士。

在打量著这个男人的碧人怀里,诗帆乃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但又好像有些害臊地低著头。

「我在问你找她有什么事。」

对于依然茫然而且一句话也不说的男子表现出烦躁的碧人,用低沉的声音再次开口。

「……啊。那个,抱歉。因为她……太像我的恋人艾法,所以我才认错……」

这么说著的男子低下了头。

在男子抓住手臂的那个瞬间,诗帆乃是背对著他,因此男子看见的是背影。

看样子只是认错人,并不是可疑人士。都这么想的碧人跟诗帆乃同时松了一口气,碧人也稍微松开了手臂。

「不,但虽然只有一点点,她身上还是有艾法的味道啊。但她在这个世界该说是缘分还不够,或是数量还不够。难道是跟除了我以外的因果结实了?不,不可能。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

不断碎念著,男子连珠炮似地讲著这番莫名其妙的话。

认为他果然是可疑人士的碧人,便再次紧紧揽住诗帆乃。

「味道……是什么意思啊?很恶心耶。是指一样的洗发精吗?我今天是有喷了一点香水,难道是那个……?」

打从心底感到厌恶般,诗帆乃露出脸上写著「真是吓死我了」的表情这么说。

但听了这番话之后,碧人的脸上却泛红了起来。

这才意会到在他怀中的少女身上确实散发出很好闻的香味,而且事到如今才为彼此这么靠近的距离感到越来越害羞。

「啊,不,不是那个意思……」

被诗帆乃质问的男子,中断了像在整顿思绪的自言自语,便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一再给你带来困扰真的很抱歉。我好像认错人了。就是……我有一段时间没跟恋人碰面,应该是因为太寂寞了,才会有些混乱。」

男子这么说著就再次低头道歉。

「简单来说就是搭讪吗?既然知道是认错人,能不能请你尽快离开?」

碧人用不高兴的语气这么说,男子紧张地抬起头。

「不是!我绝对不会做那种越矩的事!我既没有搭讪……的必要,也没打算这么做。呃,虽然刚才的我确实是很可疑啦!」

男子不断猛摇著手,一边说著这样的藉口。

「呃~那个,我是……」

话说到这里,男子朝著四周张望了一圈。

方才从剪票口出来的人潮已经散去。虽然还是有零星几个人在这附近来来去去,但大家不是毫不在乎周遭自顾自地走著,就是看起来像在等人般滑著手机。

确认状况后,男子悄悄拿下墨镜,露出他的脸。

墨镜底下的那张脸庞端正得完美,有著教人不禁屏息的美貌。

或许跟肤色比较白皙有关,让人觉得他或许不是纯正的日本人,不过这张脸确实会让人觉得没有随便搭讪女性的必要,毕竟那份中性美就真的是具备如此吸引人的魅力。

「……?总觉得好像有在哪里看过这张脸……?」

在感到费解的碧人耳中,听见诗帆乃悄声轻语的声音。

「……久远桐圣。」

对,叫这个名字的年轻男演员就是长得这副模样!

发现这件事的碧人露出傻愣的表情,紧盯著眼前这个美貌的男子看。

男子听诗帆乃说对自己的名字而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便再次用墨镜将那副美貌遮掩起来,压低声音地说:

「没错。我就是有著这样的身分,因此希望你能相信我不会随便跟人搭讪。我真的是认错人了。」

那个男的说完又再次低头致歉。

虽然并非因为是艺人就无条件相信他,至少这张脸确实是没必要随便搭讪人吧。

这么想的碧人终于放开诗帆乃。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先走了。」

诗帆乃接著就用僵硬的表情很快地说完,就向对方点头致意。

一时之间碧人轻轻抱住眼看就要离开的诗帆乃,并以困惑的表情开口问:

「……这样好吗?」

如果是他的姊姊或妹妹,要是在路上突然遇到马上就能喊出名字的艺人,应该会更加开心,也会索取签名或要求拍照吧。

碧人怀著难以置信的心情,觉得就这么乾脆地放弃这种机会真的好吗?但相对的,诗帆乃用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摇了摇头。

「我没兴趣。而且时间真的也快来不及了。」

在追上这么说著,并真的跨步离去的少女前,碧人朝久远桐圣看了一眼,点头致意。

虽然碧人看不出来戴起墨镜的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流露出什么感情,但那直直看向诗帆乃背影的视线,以及他刚才说出口的话,总是让碧人有点挂心。

────

仔细想想虽然事出突然但我是在想什么啊竟然那样紧紧抱住她!身子超娇小闻起来还超香的仰望著我的视线也超可爱啊啊啊光是那种感触我就能再活好一段时间……!

碧人在没有表现出自己其实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到了目的地的餐厅并就座还点了餐,还跟诗帆乃闲聊。

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都不禁回想起刚才遇到久远桐圣时,抱紧诗帆乃的那种触感。

当他真的完全回过神来,是当点的料理端上桌,并送入嘴里的那个瞬间。

煮得熟透的茄子,那软烂的口感在嘴里蔓延的时候。

碧人这才惊觉摆在眼前的是茄子肉酱义大利面。

明明不喜欢吃茄子,加热后对他来说更是大地雷,分明如此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还会点了这道菜,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自己混乱程度感到傻眼的碧人,像要蒙混过去似地喝下一口水并开口问:

「……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在碧人询问时,诗帆乃正在吃套餐附的沙拉。

她一边咀嚼著口中的食物,并思考著该如何说明才好。

她也觉得刚才那件事情是莫名其妙,更重要的是让她感到害怕,所以下意识就像逃走一样离开了。但在冷静下来的此刻,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用纸巾擦掉沾在嘴唇上的酱汁之后,又喝了一口水,诗帆乃这才开口说:

「嗯──我也不知道艾法是谁,但偏偏是久远桐圣,总觉得有点在意对吧?」

诗帆乃确认般地反问道,然而就连那个可能性都没有想过的碧人只是费解地歪过了头。

发现他这个反应,诗帆乃用自己的双手在胸前轻声一拍。

「这样啊,远藤同学不知道啊。」

听诗帆乃这样说,碧人便点头以对。

「我跟你说,久远桐圣好像可以说是跟魔法珍爱有关系,又好像没有关系,可能只是想太多而已……就是一种让人留有想像空间的感觉。」

这番话能听出诗帆乃自己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跟刚才久远桐圣说的话一样令人摸不清头绪,碧人更是困惑地歪著头,一边嚼著义大利面。

「是说~魔法珍爱有条神路线对吧?就是那个隐藏路线。」

听她这么一问,碧人点了点头,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后开口说:

「你说的是那条可以攻略在其他路线只有听过声音的『神』的路线吧?」

在将普通结局跟坏结局都包含在内的所有路线都攻略完之后,就会出现在其他路线中,只有在巴尔杜尔死掉或受伤时,会说著「别哭,我怜爱的孩子」并让菲妮觉醒的「神」这条隐藏路线。

碧人知道有这条路线,但他不明白是怎么这跟现在这个话题扯上关系。

「没错,就是那个。那是用菲妮妈妈是公爵千金所以算是王族旁系,因此就连菲妮也能听见神之声,并跟神坠入情网的这种颠覆游戏设定的理论设计而成的路线。结局是成为神的新娘的菲妮,会被带去祂居住的世界,而那个世界感觉就像现代的日本……你知道这点吗?」

被诗帆乃这么一问,碧人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啊?但其实就是这样。然后那个神啊,就是就读某W大学的同时,还在戏剧圈相当活跃的超级帅哥,名叫九音。」

「这……完全就是久远桐圣的简历吧?」

「就是说啊。姑且是被当作碰巧一致,图看起来也很像,所以大家都说应该是魔法珍爱的制作方擅自拿他作为原型。而且部分他的戏迷还因为『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跟桐圣谈恋爱的游戏也太神了。桐圣是神、游戏公司也是神』而蔚为话题。」

碰巧一致,刚好而已。也是可以硬用这种方式敷衍过去吧。

但是……

「这件事情,再加上我们跟魔法珍爱的世界之间不可思议的牵扯,还有久远桐圣刚才的言行一起做联想的话,会让人觉得好像一件格局很大的事件耶?」

碧人有些打起冷颤地这一问,诗帆乃便静静地点头。

「对啊。要是他刚才喊的名字不是艾法,而是菲妮,就能确定有所关联了说。总觉得心中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快感呢……」

诗帆乃的表情有点忧郁地这么说,碧人也一脸严肃地沉默了下来。

此时占据他脑中思绪的是,担心他们协助已经投入感情的魔法珍爱世界的这件事,会不会被人从旁介入。还有在各方面都很高规格的久远桐圣往后是不是可能会跟他们,尤其是小林诗帆乃牵扯上什么关系的不安与焦躁感。

「是说,我看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避开茄子耶,你不喜欢吃吗?还是说你是把喜欢吃的东西留到最后的那种人?」

诗帆乃一派轻松地随口问了严肃地沉思著的碧人。

当然是因为不喜欢吃。但他总觉得这样坦诚会让自己看起来很逊,便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继续吃。

茄子当然也全都吃乾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