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与安美的高中生广播！第36回

夕阳 「好，我要读下一封来信了。呃—，“大叔脸的高中生”桑。『前几天，我看到推特说，夕姫扮演主人公的“幻影机兵phantom”在进行录音。超级期待播送！录音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如果可以，请告诉我』」

安美 「啊，这个我也想听」

夕阳 「『另外，夕姫讲过喜欢神代动画，也请一定说一说对神代动画的爱！』」

安美 「这个我不想听」

夕阳 「让我讲神代动画的话可会很久喔。接下来要用掉很多播送时间，没问题吗」

安美 「绝对不行。这种的请在推特之类的地方自言自语。请因此被奇怪的婆罗门缠上然后进行无谓的争执」

夕阳 「是呢首先神代动画里极具魅力的元素果然还是要说机器人和机甲那种厚重而考究的造型设定动作我当然也觉得这些很棒但是神代动画不止这些共性的是人性刻画特别棒一个个角色都有深度称得上是无法完美地理解他们但是现实里一定也是一样的这一点又该说是现实性」

安美 「喂—，这人比平常还不听人话啊—。“大叔脸的高中生”这要怎么办啊，真是的」

夕阳 「当然，在phantom中登场的角色也一样，我扮演的樱叶·初音也怀有许多念想。请期待播送哦」

安美 「啊，结束了？最后能接上宣传还挺让人火大的，不过能结束就随你便了」

夕阳 「是因为你吵吵太烦了我才中间结束的啊。真是的，连老实听别人说话都做不到」

安美 「哈？为什么好像是你成熟地让步处理了一样啊？你就是超快地讲了一下动画而已吧。就算要讲，不能更浅显易懂一点吗？」

夕阳 「出现了啊。你这种地方，我真的很讨厌。本来，安你最开始就没打算听吧？你给人下定论然后捂着耳朵讲『这家伙说得太快』，我照顾了你，所以我的处理成熟多了啊」

安美 「这货……话说，你回答下另外一个问题啊。来信里问了，录音是什么样子的。是怎样的……」

夕阳 「啊，好像已经到时间了。真紧张啊。非常感谢各位的热情来信——」

安美 「等下！还有时间的吧！来嘛！稍微说来听听啊！」

======================

终于，由美子配音『幻影机兵phantom』的第一天来临了。

在昏暗的阴天里，由美子走向工作室。

最近也明显天黑得早了，回去的时候大概已经全黑了吧。

但愿不下雨——她看向天空，呼出一口白气。

越是接近工作室，心脏就越是猛跳。

无论怎么让自己冷静，昂扬和紧张都支配着身体。

「啊……明明都不是演唱会。真紧张啊」

由美子独自呢喃，逞强地露出笑容。

由美子上次为配音这么紧张还是第一次录音的时候。

她不由得把手放在胸口，这时候她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人。

由美子几乎是下意识跑了出去。

「姐姐！早上好」

她走在千佳旁边。

虽然不情愿，但真是谢天谢地——她想。

千佳在这次的录音现场是最不必客气的人，是她为数不多的熟人。

由美子觉得，和她说话就能多少缓解紧张。

「……早上好」

可是，她被千佳的视线贯穿，吓了一跳。

她的眼睛里闪耀着与平常不同的强烈目光。

她在集中。能感觉到录音的事情占满了她的头脑。

「……抱歉，我没有余力跟你说话」

千佳移回视线，看定正前方。

「啊、啊嗯。我才是，抱歉……」

由美子率直地道歉。现在的千佳就是有让她这么做的魄力。

连去过数次现场的千佳都是这种状态。

果然，phantom的录音现场似乎不那么简单。

由美子做好心理准备，进入工作室。

首先是对工作人员的问候。

「啊，歌种桑。今天请多关照」

神代导演对她打了个极其简单的招呼。他是『幻影机兵phantom』导演，也是千佳的父亲。

在由美子的记忆里，神代印象上有点靠不住，经常对千佳或者千佳的母亲露出为难的表情。

在其他场合偶然见到的时候，他对待自己也比较友善。

现在想来，比起声优，他应该更把自己当作了女儿的熟人对待。

如今的神代导演散发着凌厉的气氛，让人感到紧张。

他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台本，正在跟音响导演杉下交谈。

今天是第一次录音，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不少。

由美子反复向接连到来的声优打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巧克力布朗尼的歌种安美。今天请多关照」

只是说这种固定的问候，由美子就消耗了不少精力。

每当她看到有声优来，就几乎要叹气出声。

毕竟，平常见不到的老手很多。

要是一两个人就算了，可是熟知的面孔一个接一个进来。

新人无论如何都会感到压迫感。

平常由美子都积极交流，但她今天也老老实实地止步于问候。

即使没有压力，她也感觉录音棚的气氛紧绷绷的。

或许是他们发出的气场使然，也可能是由美子的紧张让她这样想。

握着台本的手，自然地用力。

「早上好。嗯？大酱……你怎么又穿那个土了吧唧的毛衣？这有女高中生在喔？会被当成大叔的」

「你好烦。跟年龄相符的吧。这样就好」

「啊，大辅桑，之前多谢请客。我找到一家店里有贼贵的日本酒，下次带咱去。在银座哦银座」

「你日常抢钱都不眨眼啊。你知道你上次花了俺多少钱吗。下次来给俺家老婆道歉吧」

有个女性轻快地打着招呼，出现在录音棚里。

利落的短发、干净的皮肤、高雅的妆容，都十分惹眼。

她应该是四十五岁以上了，但是年轻的样貌却没有给人这种感觉。

她的衣着是黑毛衣和牛仔裤的简单搭配，但是十分得体。或许是因为身材好。她个子比较高，身子还纤细，站在那里挺漂亮。

那位女性露出少年一样的笑容，随意地跟其他演员说着话。

她只是在这里，气氛就染上一抹亮色。

然而，由美子变得更加紧张。

——她是『魔法使Prettia』第二代主人公扮演者，大野麻里！

那部作品是由美子想要成为声优的契机，而大野是其中一位出演声优。

由美子第一次见到大野。她看准时机，去打招呼。

「初、初次见面，我是巧克力布朗尼的歌种安美。今天请多关照」

她深深地低下头。

「好好好，请多关照～」

对方爽快地回了一句问候。

由美子不由得想要诉说许多事情。

自己尊敬着大野，看了Prettia之后向着声优努力，一直在支持大野。她想说出这些涌起的感情。

但是，她用力忍住了。

接下来有重要的录音，但还有个原因，由美子知道自己无法跟大野友好相处。

之前有件事传开了。

某个年轻声优引退的时候，最后暴露了各种事情，然后消失了。

其中，提到『大野麻里对年轻同行很冷淡』。

那个年轻声优的发言全都没有实证，只会被当作嫉妒……本应如此，但是大野本人承认了。

那是大野在广播节目做嘉宾的时候。

『啊—，就是那个吧。说我对年轻同行很冷淡。我不知道别的怎样，但说我的那些是真的哦。年轻的邀请我去喝酒我也不去，我一直都让自己不多掺和』

『诶，这个说出来没问题吗（笑）但是，后辈们挺倾慕大野酱嘛。印象上你总是在配音现场被人围着』

『那个啊。被年轻人倾慕是挺开心的。『我是憧憬着大野桑才成为声优的！』要是被人这么说，作为老阿姨可就瞬间沦陷了。又是跟他们到处去玩，又是带着他们去吃饭。我那时候觉得，我也有前辈范了呢』

『是呢（笑）有那么多关照的后辈……然后怎么回事啊』

『那些可爱的后辈啊，这十年里基本上没剩下啊—』

『啊—……不做了啊』

『是。他们下定决心不做了，跟我说什么『之前很开心』，但留下继续做的人很空虚啊。完全留不下人嘛。真辛酸啊』

『俺也有印象啊。互相都会顾虑，所以不做了以后就不见面了呢』

『是这样。与其经历这些，还不如只想跟能留在业界的家伙玩。你看，说出这事的声优最后也没留下来（笑）所以呢，各位后辈，想和我玩的话，出名了再来吧～』

『真是个讨厌的前辈啊（笑）』

由美子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很震惊，但是由美子还是对能够直截了当地说出这种事情的她怀有憧憬。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确信自己能留在这个世界，那时候就去找她吧。

由美子如此在心里发誓，眼下先离开了大野。

「请多关照」

她正要回到座位上，听到这个声音，她的心脏又一次猛跳。

啊，这声音真是美妙。

录音棚里许多人在闲聊，相对来说是比较热闹的。

但是，这道有力悦耳的声音在嘈杂中也熠熠生辉。

这声问候声音比较小，甚至可以称得上安静，但声音却钻入耳朵里，让人一激灵。

由美子成为声优以后，每次认识到她有多厉害就会战栗。

她的容貌也十分出众。

呆呆的脸上没有霸气，长发伸到腰间。那柔顺的头发甚至给人一种超越常人的感觉。这样子似乎还是没在打理的。

眼睛显得困倦，肌肤水灵得令人吃惊。

她没有化妆，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但她实际上和大野一样，超过四十五岁。

大野就十分显得年轻了，但这位女性却让人感到某种超脱人类智慧的东西。

着装是极其单纯的黑色连衣裙。

只要没有化妆师，她不会穿别的衣服。

「哦～，森酱，今天挺慢啊。怎么，上一个工作拖时间了？」

「不，并没有」

「森桑，有人让我姑且问一下我就问问，你去『黑公主』的庆功宴吗？」

「非常感谢。我不去」

「话说，森酱，至少把联系方式告诉谁吧。每次都让人传话啊」

「就算说了，我也不看手机」

她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搪塞老手们的话语。

她不管对谁都总是这种情绪。

在服装上毫不用心，与人交往也能省则省。

就好像这个人除了配音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与之相对，她的声音有种吸引别人的异样魔力。

她随心所欲地操纵音色，而且总是富有深度。

她厉害得让人想：她是不是因为舍弃了一切才能到达那样的高度呢？

她的名字是森香织。

她是『魔法使Prettia』初代主人公扮演者，仿佛为声优而生的人。

由美子看准时机，向森打招呼。

森坐在录音棚的椅子上，姿势端正地看着台本。

由美子跟森搭话，森便缓缓抬起头。

「森桑，好久不见。今天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

对方简短地回答，立刻将视线移回台本上。

……由美子过去跟她有两次一起演出，但是她一定不记得由美子。

不仅如此，她记下的新人能有多少呢。

即使不去在意，由美子也总会不由得看向千佳。

「喂喂，森～。你老是一副丧气脸！偶尔稍微对人好点吧？睡眠不足吗？」

「你什么时候都看上去挺精神，真好啊」

森和大野如此交谈。

可以近距离看到这二位的表演。

由美子一这么想，手攥得更紧了。

录音开始后，录音棚里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接下来，要彩排过一遍，不是正式录音。

这仅仅是包括表演指导和确认的测试录音。

但是，气氛却有质的不同。

由美子感到一种平常的录音所没有的凌厉。

录音棚很宽敞。前面的监视器也很大，话筒摆了四个。

参加的声优比较多，所以连长椅都宽。

这里跟调整室有段距离，但是工作人员的脸可以看得很清楚。

……可是，这种压迫感究竟是什么呢。

有这种感觉的只有自己吗——由美子擦着手汗。

「就是说，你的情报已经泄露给亲爱的敌方了啊，樱叶。不过不知道咋回事」

扮演奥利巴的藤本大辅，展现出声音厚重、同时带些诙谐的表演。

「等下啊！那我们撤退就是因为这个笨蛋!?」

森香织演绎的索菲亚比樱叶年龄小，是个倔强的驾驶员。

「冷静点。现在没空说这个。樱叶，你应该知道原因吧？有没有头绪？」

大野麻里扮演艾玛，她对樱叶他们发出指示，是司令部里的沉稳女性。

「不知道……根本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知道我……？」

然后，是『幻影机兵phantom』的主人公——年轻天才驾驶员樱叶，扮演者夕暮夕阳。

看到这副光景，稍有松懈，眼泪就要出来了。

千佳被厉害的声优围着，扮演主人公。

由美子虽然讨厌千佳，但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

她跨越了那些事，如今仍在继续表演。

这让由美子有所触动，但由美子现在没空在意别人。

接下来，由美子——歌种安美也要和他们一起演戏。

没问题。

没问题——由美子如此说给自己听。

通过试音以后，一直在练习不是吗。

由美子正平复心情，她要演的场景终于来了。

「………………………………」

她站在话筒前。千佳在旁边。

她们互相都没有看对方，只是默默地等着音响导演杉下的指示。

心脏吵个不停。由美子甚至想，心跳会不会被话筒录到。

她无数次深呼吸，这时杉下通过扩音器下达了指示。

她翻台本，看向监视器。

几乎已经完成的影像动了起来，计时器开始繁忙地回转。

作画漂亮的动画开始播放。

影像中是角色的特写，但她们的声音却从紧邻的旁边传来。

「请等一下。敌方驾驶员正在呼叫……要接通吗？」

「是之前的，那个驾驶员？……。……拜托了」

「…………、」

千佳用呼吸表现出惊讶后——终于要让由美子出场了。

「啊——，好久不见啊。樱叶。上次见面是毕业典礼了，你还认得我吗？烧伤太严重不认得了吧。我是白百合·芽衣……你的同学。想起来了吗？」

监视器上显示出来的角色，和樱叶一样是少女驾驶员，一半脸有严重的烧伤。

目光呆滞，露出的笑容有点瘆人。

声音也配合了画面，不安定，似有言外之意，正是所谓的有点坏掉的声音——由美子演出了这种声音。

由美子觉得，调整这种声音花了时间，完成度应该相应上升了。

『白百合对樱叶怀有强烈的仇恨和自卑。这是因为，学生时代白百合总是二把手，她将一把手樱叶视为竞争对手，但樱叶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对樱叶有异常的执着心、报复心，请把这些当作潜藏的疯狂演绎出来』

录音前，导演对她进行了表演指导。

看来白百合真的是重要角色，由美子接受了漫长的表演指导。

……实际上，要求她做出的表演跟她一直思考的大不相同，她只能调整这些地方。

这里也是需要调整的地方之一。

但是，自己应该做得不错吧。

这个场景结束后，杉下立刻下达指示。

那个瞬间，由美子感到千佳往这边看了一眼。

「——歌种桑，性格表现得有点太多了。白百合并不想让樱叶知道自己对她感到自卑。拜托你用仅仅稍微体现的表演。也不可以用明显疯狂的表演。请整体上再收敛一点。还有——」

扬声器中持续传出表演指导。

那信息量让由美子十分惊讶，但她还是勉强回应：

「是、是」

她拼命地咀嚼指导内容，慌忙在脑袋里努力重塑表演。

刚、刚才的那样感情表现过多了……呃……先把……

但是，明明自己应该全力动脑，其他想法却总是不住地闪过。

有那么差吗。

杉下的语调十分柔和，但表演却被一个劲否定。

不如说，即使他让自己改变也改不动。无法重塑。脑袋里描绘的表演和实际的表演难以重合。即使想调整也控制不好。好难！深度不够。沉淀不够。连理解都错了。简直就是不行。那么，现在重塑是——

「那么，拜托各位再来一次这个场景」

杉下这样说，由美子猛然回神。

现在没空想多余的事情。

如今总之要按他说的改正表演——

即使由美子这样想——

不，她越是这样想，表演就越是一个劲变差。

「——这样就压抑太多了……隐藏感情和压抑感情是不一样的。很难吗？希望你在感觉上是升华试音时的表演……歌种桑，能行吗。拜托你再来一次」

「是、是……我、我做」

杉下的声音显得有些为难，指导同时带着烦恼。这让由美子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数次重录。

她觉得自己是按照杉下的指示演的，但是杉下完全不给通过。

正确答案在哪里呢。

由美子完全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达到正确的表演。

仅仅是，眼看着自己的没出息和实力不足。

感觉就像被示众一样。

自己憧憬的声优，还有艺龄是自己多少倍的大前辈。

还有，夕暮夕阳。

被她们围着，一个劲被她们看着自己未完成的、不成熟的表演。

她们在因为自己而等待。自己在让她们等待。

她感觉一次重录异样地漫长。

焦急。焦急。

由于焦急，表演更偏了。问题又被指出，因此焦急，表演变得更糟。这是恶性循环。感觉就像在一个地方兜圈子。

「……好的。暂且把这段重录放下吧。请让我们之后商议一下。那么，下一个场景」

「………………！」

杉下的那句话，让由美子不由得看向调整室。

在没有给出通过的情况下延后了。

他大概是判断这样下去不会有进展吧。而且还在让其他声优等待。

搁置无法解决的由美子，继续录音。这很合理。

但是，有种被舍弃的感觉。

眼泪几乎要决堤。

今天还要录白百合与樱叶的回忆场景。

在那，她应该还会被要求不同的表演，而且必须要演绎阶段性狂化的白百合。

由美子觉得那里很困难，练习了许多，下定决心来挑战这次配音。

可是，自己真的在最开始的一步就跌倒了。

由美子感觉那几十页的台本比任何东西都要沉重。

而录音正如她所惧怕的那样，困难重重。

由美子演的场景四处出问题，数次重录后，杉下会对她说同样的话：

「……好的。暂且把这段重录放下。之后调整吧。那么，下一个场景——」

每当杉下如此作结，由美子就感觉身体好像被刀扎一样。

这相当于在对她说：完全不行。

强烈的感情刺激鼻腔深处，她拼命忍住。

好像自己稍微松懈一点，就会输给这种感情。

还有，她感觉特别没面子。

因为千佳在看着自己这副样子。

「歌种。喂，你在听吗，歌种！你要弄环境人声的，怎么还坐着？你累了就要让前辈们做吗？」

由美子听到这声怒吼，猛然抬起头来。

刚才坐着的前辈声优站在话筒前。

而大家在看着由美子这边。

而在大家的中心，大野叉着腰露出怒容。

由美子脸都白了。

歌种安美的重录部分剩下了，但其他的都录完了正式版。

之后是环境人声——所谓的环境人声，举例来讲就是大街上的喧嚣或者走廊里周围人的对话，欢呼或者应援，这些是台本上不写台词的声音。之后要录这个环境人声。

一般是新人先做。

配音前的指导里，她也数次举手说：「啊，我要做这里的环境人声」

现在不是该休息的时候。

「对、对不起……我、我做」

由美子慌忙站起来，一边连连低头道歉一边站到话筒周围。

「别愣着啊。眼前有这么多人的表演可以看，一般都是擦亮眼睛学习的时候」

「是，对不起……」

由美子被大野瞪了，姿态越来越低。

大野说的都对，阴沉的心情变得更加暗淡。

由美子一次次失败，但录音总算结束了。

「那个，今天非常对不起……重录了好多次……」

收录结束的瞬间，由美子想要向周围人谢罪。就在这时。

「歌种。等下」

有只手放在了由美子的肩膀上，由美子的话说了半截。

回头看去，大野正一副微微的笑容。

由美子立刻明白，那副笑容并不是亲切。

她慌忙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对、对不起……刚才的环境人声也是……录音也拖久了……」

「啊，是呢。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哎呀，我也觉得你不容易啊。吃了那么多重录。我理解你的疲劳。——但是，那种态度是给周围人添麻烦」

思考停止了。

虽然不知道是指什么——但自己正在被训斥。

「做不到被要求的表演，那是难受啊。我也非常理解。但是啊，你想想旁边有个一脸阴沉的家伙？自己都会丧气吧？说出来有点那啥，气氛糟透了。很难干活啊。先不说你自己做不到，你不能打扰别人演戏吧」

脸又青了。

居然会变成这样。

「对、对不——」

「别，我不是希望你道歉。我是说你下次注意。动画不是一个人做出来的。就算你能发挥出满分的表演，也不能到处添麻烦让别人的表演质量下降吧？你懂我在说什么吧？就这样。多看看周围吧」

大野留下这番话，在由美子回应前就走出了录音棚。

由美子呆住了。

感情激烈地涌上来。

只考虑了自己。让大野说到了这个份上。

这些加起来压在肩上。

「歌种桑。可以加班继续吗」

当由美子一个人留在录音棚时，杉下进来了。

加班。

像由美子这样录音不顺利的时候，会让声优留下来继续配音。

由美子经历过这种情况，但是这么难受的加班还是第一次。

「稍微休息一下，然后重新开始录音吧」

「……好的」

听完杉下的话，由美子打开录音棚的门。

她走到走廊，听到激烈的雨声。

啊，下起来了吗……由美子逞强一样想着其他事情，走在走廊里。

她以缓慢的步伐走进厕所。

所幸，她没有在这里碰到任何人。

她进入单间，坐下。

在这的话，谁都找不到自己。

「……啊-……」

她想到这里，勉强堵住的感情瞬间溢出。

啊。真是太逊了。丢人。羞耻。为什么。难受。不要。

眼泪开始扑簌簌地流，就好像丧气话溢出来一样。

即使紧紧闭上眼睛，泪水也接连不断地流下。

由美子切身感受到了自己能力不足。

丢人，羞耻，无可救药，哭个不停。

很久以前，也有一次在配音现场逃进厕所。

同样也有过流泪。

但是，那时候是坏心的前辈和不讲理的导演欺负了自己。

那次并不像这次是自己有错。

不甘心。

由美子紧握着拳头，被感情支配，微微发出呜咽。

「唔……」

但是，她慌忙停下。好像有人进来了。

泪水无法立刻止住，但她捂着嘴不让声音漏出来。

然而，由美子听到她们的声音的瞬间，身体定住了。

「我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大野桑训斥后辈」

「诶，是这样？……啊—，你第一话的时候不在嘛。不过，一般我也不会去提醒啊。大概就是后辈出丑关我什么事啊，这种感觉。而且事务所也不一样」

「唔哦。意思是特别不顺眼吗？」

「嗯？啊，是吧。可能是这样吧—」

听到大野开心的声音，由美子觉得好像被泼了冷水。

不，好想干脆真的浇点水。

原来自己的态度糟糕到让平时不去警告别人的前辈忍不住开口了吗。

两人的声音远去，之后又过了一会，由美子出了单间。

外面仍然充满雨声。

「……我得回去」

她脑袋空空地回到录音棚。

不管自己的心情有多么阴沉，工作都留在那里。

虽说经历了一番苦战，今天的份总算是录完了。

「……歌种桑，辛苦了。抱歉让你留了这么长时间。只是，请你反刍今天说过的地方，再预先练习一下。下次做出更好的表演吧」

「好的」

结果，重录了好多次，杉下也没能接受。

一次次重录和指导之后，也只是达到了他能够妥协的标准。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不仅由美子，他也应该有这种想法吧。

「没关系。下次录音是年后。还有时间，所以不要太过埋头苦干。辛苦了」

「辛苦了」

由美子低头行礼，离开杉下。

杉下直到最后都是一副欲有所言的表情。

而杉下的话提醒了由美子，距离下次录音有一段时间。

说起来，其他演员离开的时候说过「过个好年」。

过个好年。

现在的自己绝对说不出来。

由美子有气无力地在走廊前行。

窗外十分昏暗，雨持续下着。她感觉好像连走廊都被带着一起变暗了。

她以沉重的脚步走在无人的走廊里，忽然感觉到有人。

她抬起头，胸口一紧。

因为，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站在那里。

「渡边……」

千佳一副尴尬的表情伫立着。

她的目光有些软弱，看上去在迷茫。

「你为什么在这」

不想见到她。

偏偏不想被她看到这副惨状。

「啊——，我稍微跟父亲……跟导演聊了一会。然后就……」

话语断在这里。

重重的沉默填满了四周。

由美子不知道千佳为什么站在这里。

但是，无论千佳说出怎样的话，对如今的自己来说那都是毒药。

她没有自信能应付平常的那些谩骂和嘲讽。

可以预见自己会丢人地撒气。

但是，由美子最害怕的是：

如果，自己被安慰。

那个瞬间，自己的心就会四分五裂吧。

所以，她只能先开口：

「啊、啊—。录音完全不行啊—。我还是练习过的。果然全是老手，该说是紧张吗。不过下次我会做到没有重录的。你看，下次是年后，还有时间呢—。到时候就更熟练了，肯定……」

她故意用开朗的声音，软软地笑着说道。

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她不得不这样做。

听到由美子的话，千佳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她的表情逐渐蒙上阴霾，微微皱起眉头。

千佳锐利的目光没有看向由美子这边，朝着地板。

然后，她用发自内心扫兴的声音，冒出一句话：

「——没想到，让人看到那种样子，甚至还讲借口」

失望。

千佳好像在示范这种感情一样。

她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背影越来越小。

由美子，只能站在原地。

仅有雨点打在建筑物上的声音回响。

她听不到其他声音，空白的脑袋里填满了雨声。

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呢。

好像突然想起怎样走路一样，她缓缓迈开步子，向外面走去。

一到室外，她就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声噼噼啪啪的，十分烦人。

漆黑的世界里没有人烟，可以望见远处的电灯发出朦胧的光。

雨点弹起来，变成小水珠碰到腿上。

她没有打伞。

说到底，装有折伞的包忘在工作室里了，但她在考虑到这些之前就走到了雨里。

激烈的雨点立刻浇在身上。

打湿头发，打湿衣服，体温瞬间下降。

不能这样做。

感冒了怎么办。应该赶快回去。

脑袋这么想，但身体却继续走在雨里。

走了一会，眼前出现了一条河。

河水的轰鸣不输雨声，湍急地流过。

由美子望着河流，把手放在栏杆上。

其间，雨继续濡湿身体。

周围没有人。

她看定前方，深深吸气。

冰冷的空气填满肺部——她冲着河水一口气呼出：

「啊———————————————————————————————————！」

她从栏杆探出身，胡乱地喊叫。

由美子的声音在仅有雨声、河水声的夜晚笔直地飞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做不到……！努力不够！理解不够！实力不够……！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可恶……可恶……！不要，我不要这样……！可恶……！」

她叫喊着，呻吟着，任由感情发泄。

她抓着扶手，逐渐瘫倒，向手上用力。

手握得紧紧的，甚至发出疼痛，甚至消除了感觉。灼热的念想从心底溢出，热得好像要融化，在这寒冷的室外也几乎能把雨水蒸发。这种感情被发泄了出来：

「渡边……！渡边……！你竟然、你竟然……！渡边——……！」

那句话说动了她。

深深地说动了她。

千佳那样说她，她怎么能保持平常心呢。

千佳一直在看着自己丢人的样子。

这就已经是难以忍受的屈辱了，可千佳还说了那句话。

千佳那样对自己失望。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别来。不许看。不许看我。不许失望，不许舍弃，不许继续说下去。我要让你。我是和你。为什么。不对。不该是这样。为什么有这么大差距。你不是掉到这个位置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感情在自己内部翻滚、暴动。

触觉早就没有了，即便如此，她也紧握着扶手。

负面感情一个接一个地燃起，正要变为一份巨大的感情。

热量通过全身。

身体明明已经完全冰冷，沸腾的血却又把热量传递到每个角落。

她咬紧了牙关。

「不会这样结束……怎么能就这样结束……！」

熊熊燃起的斗志，让身体从内到外温暖起来。

由美子感觉自己的气息变热，站了起来。

「——抱歉啊，加贺崎桑。明明你很忙」

「没，我才是对不住。我是想至少去一下phantom的现场……」

加贺崎罕见地露出为难的表情。

她跟之前见到的时候一样，一脸疲惫。

她叹了一口气，把咖啡杯放在桌上。

「还很忙啊……年末就是这种……由美子你也遇到关键的时候了，我是想跟你去的……」

由美子结束录音，先回了一次家，然后造访了事务所。

会议室里只有由美子跟加贺崎两个人。

桌子上放着两杯咖啡和台本。

由美子把手放在台本上，正面看着加贺崎。

「抱歉在你繁忙的时候找你，希望你帮我。今天的录音完全不顺利」

「……好像是啊」

加贺崎一边拿起咖啡，一边俯视台本。

「有什么困难。现在希望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听我的表演，我会告诉你音响导演说的话，希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明白了」

加贺崎简短地回答，于是由美子把台本递给她。

脑子里有台词。

由美子说出页数，像工作室里做过的那样表演了一遍。

说完所有台词后，加贺崎一副严峻的表情把手指抵在嘴边。

「我也仔细看过白百合的资料……但导演说这个演技不行吗」

加贺崎的语气有点吃惊，这让由美子稍微有点庆幸。

然而，音响导演说不行，那肯定是不行。

加贺崎大概也明白这一点。她身体前倾，问道：

「然后呢，具体怎么说的」

由美子一字不漏地说出了杉下的指导。

加贺崎望着台本，一个劲点头，但很快她也不再点头。

由美子说完后，加贺崎抚了抚下巴。

「……这是今天所有对你说的话吗。真亏你能记住啊」

「诶？啊，算是。毕竟是别人对我说的」

「是吗……啊嗯。懂了。可是……」

刚以为加贺崎嘟囔了什么，加贺崎望着台本定住了。

「不……这个是……」

她一副严峻的表情陷入沉思。

加贺崎一直在沉默，所以由美子开始不安，看向她的脸：

「加贺崎桑？」

「唔。不。没什么。」

加贺崎微微露出笑容，但好像要掩饰一样轻轻摆了摆手。

她变回认真的表情，然后开始慢慢组织语言：

「——嗯。先说好这只是我的想法。我觉得打动音响导演的表演，还是试音时的表演」

「嗯、嗯。我是这么觉得。实际上，他说要升华试音的表演……但是，我按照他说的做了啊。试音的时候准备不足，完全没有充分表演，所以我练习了好多，把这个调整——」

「停。不是说这个。……就是说，是不是那种准备不足的表演很好」

加贺崎不再看台本，手指指向由美子这边。

「你想想。那时候的由美子，不仅是扮演不习惯的角色，练习的量也不足。你大概还干脆觉得反正不可能通过。吸引导演的肯定是那时候的演技啊」

加贺崎把台本放回桌上。

她用手指敲了敲台本。

「但是，状况变了。拿到角色，由美子经过充分的练习、准备，以十足的心气挑战了录音。是不是在这里偏离了音响导演寻求的表演呢」

「等、等一下。那就是说，不练习更好!?」

由美子不由得站起来。

怎么可能是那样啊。

明明自己不断努力、拼命练习，这些居然都起了反效果。

但是，加贺崎冷静地把她按回去。

「别急。不是的。仔细理解这个角色、加深表演就行了。不过，我觉得是不是你太过意识着去演了呢」

「太过意识着去演……？」

无法理解的话语让由美子皱起眉。

加贺崎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道：

「有这种事情吧。游戏或动画的演唱会上，声优作为角色的扮演者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要是由美子来，就是可女的万寿菊吧。那时候，从演员的视角看，扮演的角色是在哪里呢」

「啊……是说那个吧。一种是自己唱歌的时候，角色在旁边或者后面，角色在身边。一种是角色降临到身上，好像附身一样唱歌。我是附身的感觉……诶，这个有问题吗」

加贺崎突然提起这个，由美子有点困惑。

但是，加贺崎竖起了手指：「就是说这个啊」

「在演唱会里，万寿菊也完全沉浸在由美子里，所以不会意识着『去表演』吧？就是说，白百合可能也一样。可能是因为你熟悉了。试音的时候，由美子把白百合与自己重合着表演，下意识用自己补充了经验不足、练习不足。不是『意识着去演』，而是『仅仅拼命地演了出来』」

然后，她继续道：

「这种表演打动了导演的心。你的白百合做到了。因为原本觉得不行，所以你做到了尽力的表演。『只是拼命地演出来的白百合』与『意识着去表演演出来的白百合』。是不是这个差距非常大呢」

「……………………」

加贺崎的话语让由美子不由得沉默。

说来有点符合。

应该说，就是她讲的那样。

试音的时候，自己完全没有要演好的意识。

在那个状况下，做自己能做的就已经用上全力了。把能做的做了，不行也没办法。大多是这种心情。

和现在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那、那样的话，加贺崎桑。我该怎么办……？」

由美子求助一样看向加贺崎，加贺崎便深深点头。

她把脸凑过来，缓缓说道：

「不要去意识着演。让她降临到你身上。你刚才自己说过吧，你是『附身』那类。白百合的那种强烈感情，由美子你应该也能理解。肯定不是你不知道的感情。把自己跟白百合重合，让她附身，然后在话筒前说话就好了。导演追求的，肯定是这种表演」

加贺崎认真地看着由美子的眼睛，重重地说道。

这番话比想象得要更能落在心里，好像话语融化到身体里一样。

由美子正把意识放在表演上，加贺崎又继续说。

这次，她轻轻露出了笑容：

「还有。不要太绷着。周围全是老手，那当然会紧张吧。但是，这绝对会影响表演。对方同样是声优，别在意……不，你应该想，我才不会输—」

「不、不是。那太难了。大家全都是很厉害的人……还有森桑、大野桑在……」

由美子明白加贺崎想表达什么，但就算她那么说，这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

自己梦想着出演『魔法使Prettia』，而自己周围是实际演过的人。

在这个状况下，怎么才能像平时一样呢。

看由美子这样，加贺崎便露出不知所谓的笑容。

「怎么，加贺崎桑。怎么了」

「唔。没，我很喜欢那句话啊。就是由美子的妈妈说过的。……你不懂？那你要是紧张起来，就想起来接下来这句话吧」

加贺崎一字一句地说：

「——『歌种安美，是迟早成为Prettia的声优』」

「加贺崎桑……」

加贺崎似乎很开心地笑着。

那句话，是之前由美子的母亲对千佳母亲清清楚楚说过的。

母亲的话语缓缓渗入心扉。

加贺崎和母亲会这样对自己说。

由美子再次想道：也是为了回报她们，自己必须努力。

「加贺崎桑，下次一起去妈妈的小吃店吧」

「哦，去啊去啊。我一直想跟由美子的妈妈好好聊一下。走吧走吧」

看到加贺崎比预想的还要起劲，由美子十分开心。

加贺崎拿起演员表，另一只手拿起咖啡杯。

「不过，这个阵容新人肯定会紧张呢，都没有个沾边的熟人啊……里面要说由美子熟悉的人，那就是……」

说到一半，加贺崎的话停下了。

她甚至忘了把嘴凑到咖啡杯上，盯着演员表。

「加贺崎桑？」

由美子叫她，她便抬起头仔细看着由美子。

「我说，由美子。如果在表演上有在意的地方——」

加贺崎的话再次停止。

怎么了呢——由美子感到疑惑，但加贺崎忽然笑了。

「不，没什么。没法向竞争对手求助吧」

「……？」

由美子感觉她好像小声嘟囔了一句，但她摆了摆手蒙混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加贺崎继续说着，指向台本。

「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吧。所幸，中间有正月假期，距离下次录音还有空当，有时间。重新斟酌表演吧。如果你觉得我行，听你表演我还是能做的。要是这个时间可以，你每天来事务所都行。我开车送你回去」

「诶，可以吗。加贺崎桑你不是很忙吗」

「笨蛋。这点事情就让我来吧。我可是由美子的经纪人啊」

这句话，让由美子的心变得暖烘烘的。

即使她很忙，她也会全力帮助自己。

这让由美子纯粹地感到开心，也觉得她十分可靠。

这样的话，每天认真练习，每天都来事务所——

「啊，停。提醒。比起提醒更应该叫警告。禁止埋头苦干。你这个人，专心起来眼里就只有这件事。不管不顾可是个坏习惯」

「诶，那是什么。哪有……」

「有。夕暮里营业嫌疑的时候，是谁什么都没想都横冲直撞啊」

「呜」

……戳人痛处。

由美子确实无法否定，那时候自己不管不顾。

如果多看一看周围，或许状况就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但、但是……专心不是坏事吧……」

好不容易鼓起劲来却被泼了冷水，她嘟嘟囔囔表示不满。

随后，加贺崎瞪大眼睛，向由美子竖起手指。

「不行。努力是可以的，但不能埋头苦干。听好了，由美子。窘迫的人只能做窘迫的工作。没有余力的人，做不到游刃有余的表演。这是我作为人生和业界前辈的警告」

加贺崎用严厉的声音叮嘱道。

由美子对这饱含实感的话语感到疑惑，这时加贺崎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还有其他工作和学校生活吧。即使你无视这些，也无法得到什么好的表演。认真工作，适度地玩一玩，在此基础上仔细练习。说到底只是把练习加在日常生活中。懂了吗？」

「我、我明白了」

由美子被气势镇住，一个劲点头。

恐怕要是没有这番话，由美子就会一直考虑phantom吧。

她把加贺崎的警告铭记在心里，看向台本。

「……加贺崎桑，可以再陪我一下吗？」

「在我面前，尽管练习吧」

加贺崎又简短地叮嘱了一下，但她还是为由美子拿起了台本。

「————————————————」

「……由美子！由美子，你在听吗？」

「诶？」

她抬起头。

眼前，若菜正一脸担心窥视她。

她搞不明白状况，环视四周。

教室里充满了嘈杂声，同学们只剩下大概一半。

走出教室的学生们正在拿着书包互相告别。

「班会已经结束了哦？可是由美子你一直不动。吓我一跳啊。怎么啦？」

「……是吗。抱歉，我刚才在发呆」

由美子用手指按摩了一下眉间。

最近经常这样。

加贺崎提醒过她，所以她有在注意。然而，她还是会不由得去思考phantom。

一旦开始思考，她就完全沉浸在其中，不知不觉间过了很久。

专心起来就会不管不顾——或许加贺崎说的没错。

若菜的目光透着担心，但她的表情一下子开朗起来：

「我说由美子。今天有广播录音吧？去之前要去哪玩吗？」

「诶？不不我就——」

确实，录音前有一段时间，但是她想尽量练习。

包里有台本和资料，她也可以仔细读一读。

她想多思考作品，多一秒也好。

所以，她反射性地要拒绝……

『——努力是可以的，但不能埋头苦干』

「……啊—。我来。我来我来。我们去吧。若菜，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由美子想起加贺崎的话，带着笑容点头。然后，若菜开心地笑了。

「诶，由美子你们要去哪里吗？」

「真好啊—……我们也可以去吗？」

班里的女生听到由美子她们的对话，聚集过来。

最后，她们决定好几个人一起去玩。

她们正浩浩荡荡地在走廊里前进，若菜在旁边把脸凑过来：

「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最近由美子没精神，偶尔会露出可怕的表情。之前说很忙，找你玩你也不来」

「啊—……嗯。工作有点忙」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由美子捏自己的脸，按摩了一下。

若菜说得对。自己通过phantom之后，一直在家练习。

很久没去玩了。

……加贺崎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件事情呢。

「我说，若菜。寒假要不要来我家留宿？」

「诶，可以吗？我去我去！太好了，可以久违地吃到由美子的饭了—」

若菜抱住由美子的手臂，露出柔和笑容。

由美子跟若菜她们一起，忘记工作，尽兴地玩了一次。

到时间以后，由美子跟她们道别，直接去录音工作室。

她来到往常开会的会议室。

还没有别人来，所以她一个人静静地等待。

「……反正有时间」

她从包里拿出台本和资料。有效利用空余时间应该没问题。

她翻着页，沉浸到作品的世界里。

「…………………………………………………………………………………………唔」

现在几点——她抬起头，然后几乎从椅子上后仰过去。

因为，不知不觉间，千佳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坐在旁边。

千佳在看手机。她抬起头，以惊讶的目光看过来。

这实在是得抗议一下。

「吓……死我了……！你、你在的话就说一声啊……！我以为心脏跳出来了……你又提升了忍者技能？动静完全死掉了啊……」

由美子捂着胸口呻吟。

再怎么擅长潜伏，吓唬人是不是太恶趣味了点啊。

由美子瞪过去，千佳便瞪了回来：

「出现了啊。你这种地方，我真的很讨厌。我先说好，我是发出声音开了门的，也跟佐藤你打了招呼。不是你无视了我吗」

「哈？怎么可能啊。那样我就会注意到」

「你没注意到啊。因为你沉浸在那个里」

千佳指向了摊开的台本和资料。

千佳表示，因为由美子在专心看这个，所以没注意到自己进门打招呼。

……会有这事？

真的吗……由美子正怀疑，千佳先开口了：

「“炫耀一样把台本带到现场，真下流”」

「你好烦啊……」

之前由美子在学校对她说过的话，被她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了由美子。

由美子懒得搭理她，看向台本。

那次录音以来，由美子还没有和千佳说过话。

她担心，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还能不能正常对话。

看来那似乎是杞人忧天。

只要她不提起来，接下来也能平安无事地完成录音吧。

只是。

「渡边」

「怎么」

「我讨厌你」

「我知道」

「所以，你对我失望让我最火大。超级不愿意。绝对不能忍。所以——我不会让你一直失望的」

由美子抬起头，看向她。

千佳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由美子这边。

视线相交。

一时间，她们互相注视，一动不动。

很快，千佳轻轻露出笑容。

「我很期待」

「嗯」

简短的对话之后，由美子把视线移向台本。

她感觉到，千佳同样看向了手机。

在朝加来之前，仅有安静的时间在流淌。